第13章 狩猎
又是一度秋,是一幅美丽天成的画卷。夕阳西下,飒飒秋风,牧笛声声,芦花飞扬。明月高悬,湖水碧蓝,瓜果飘香。
一年多前,号称墨国虎狼之师的第一骑兵镇守西北失守,镇西将军战死。齐、安、白三国联合进攻,欲瓜分墨帝各取所需。
禹王请命,亲自挂帅出战,不到两年时间,连连大获全胜,如今三国已撤军逃离。
边关大捷,四方朝贺,龙颜大悦。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墨帝带领他的皇子和皇亲贵族,文武百官到西郊的围猎场狩猎,为禹王大战归来接风洗尘。
墨国的狩猎习俗,共分为三日,女眷亦可参加,但多是最后一日抵达,仅观看演武场的演练。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达官显贵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带至此处,欲在演练中能挑选出好郎婿。
羽斓这两年,几乎都是在庆龙殿、英琚宫、舒云斋来回,至上次祭奠之后,再无出过宫门。
如今已经快十六岁了。已过及笄之年,皇后曾多次提到幼弟程其衫已年满十九,还未娶妻,欲将羽斓嫁于幼弟,墨帝屡次拒绝。
程其衫是何其人也,墨帝怎会不知。前几年因奸淫妇女、殴打官僚、背负数条人命,一直未娶妻是因帝州。禹王收集了所有的物证、人证,百姓递上万人书,后三司会审,程国公自知已无力回天,他共有七个女儿一个儿子,老年得子,虽为不孝,但始终是他程氏唯一血脉的传承,便立下誓言,从此远离朝政,交出兵权,墨帝在此诱惑之下,顶着昏君的骂名,也将其保下。并将兵权交于禹王管理,程其衫才得以保命。
程国公虽不在朝中任职。但程国公仍有国公之名,位享庙堂,其女又是当朝皇后,其门生占朝中大员的半数之多。
墨帝以为程国公的离去会墨国迎来新的天地,奈何他仅仅是没了兵权,不涉朝政,但朝中大小事务,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于这门亲事,墨帝自是不愿的。现如今何人不知羽斓是墨帝心尖之人,就连昔日里对羽斓冷眼相待的皇子公主如今瞧见了也是要礼让三分。
羽斓沏着茶,缓缓说道“父皇,初猎我就不去了,我身为女子,怕是去了不方便,就让昂才公公陪您,练武场大获时,女儿一定前来,如何?”
羽斓见墨帝不说话继续说道。
“我让春香带上新采摘的茶叶,春香的茶艺也是极好的,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墨帝端起羽斓刚沏好的茶,细细品尝,浅浅喝了一口。回应到“你王叔啊,甚是想念你,还有你王叔母,听闻你要出宫,都托人来信说明日让朕一定带你前去。有你叔母相伴,无妨。”
羽斓一听王叔母,在做推辞,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况且曾在王叔母的紫兰别苑住过一晚,回宫后虽未有机会再出宫,但王叔母只要一进宫都会来找她叙旧,两人甚是投缘,她也是很想念叔母的。
见墨帝就寝后,羽斓才回到英琚宫。
蓉儿在屋外等候,四季如初的上前迎接。
“主子,你总算回来了,蓉儿可想死你了。”蓉儿像个小孩子一样索要拥抱,羽斓也主动的拥抱上去。
本来性子冷清的她,与蓉儿的相处,渐渐的也变得明朗,对于这个小树精,她是极为喜欢的,是她陪她度过了失去汶闲姑姑后最艰难的日子。
羽斓告知蓉儿要出门几日,蓉儿便将为其收拾东西,顺带也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要带走的包袱中。
蓉儿主动领活,羽斓就已起疑,平日里懒惰的丫头突然变得勤快,必有妖,果不其然,羽斓站在屋外看着忙碌的蓉儿就叹了一口气。“你也要去?”
“主子,从我掉落这凡尘为树时,长在宫中生在宫中,为人时,也日日夜夜陪伴你左右,还从未踏出过这宫门。你就行行好,带我同行吧,我也可以给你打个下手啊,你看我,身子骨多硬朗。”蓉儿一边收拾,一边不忘露出自己结实的胳膊。
蓉儿此滑稽的举动,将羽斓逗笑了,她至少还因为祭祀出过宫门,蓉儿那么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若不带她出去,想必是要伤心许久。
蓉儿见羽斓露出笑容,收拾的更加带劲了。她知道羽斓定是同意了。“谢谢主子,我一定为您保驾护航。”
羽斓向院内走去,背对她喊道。“明日要早起,早些休息,耽搁了时辰我可不管你。”
次日,平常不到午时都不起床的蓉儿已在院内等候。
蓉儿蹲在地上和小草楠楠私语,见羽斓前来,急忙站起身。“主子,要出发了吗?”
见识过蓉儿的粗心,羽斓不免啰嗦几句。“东西带起了吗?别带多来了,庆龙殿的宫人们什么都带着有,你只需带身换洗的衣物和必需品即可。”
蓉儿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带起了带起了,我做事,主子大可放心。”
两人刚走至门口,蓉儿就突然停住脚步。
“完了,有个东西忘了带。”蓉儿放下包袱快速奔向屋内,又急忙跑出来。本来是可以用法术瞬移,奈何她的主子禁止她使用法术,若未经允许使用一次要逐她出门。
蓉儿弯着身子,气喘吁吁。“好了,可以走了,主子。”
“什么忘了,如此着急?”以这丫头的性子,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她定不会折回。
蓉儿对着羽斓的耳朵,轻声到“你的炭笔和紫苏胭脂。”
羽斓看了一眼她袖中之物,叮嘱她一定要收好,莫要让人发现。
蓉儿很不解她这个主子,明明长得倾国倾城,美艳绝伦,却偏偏要把自己弄成一个丑八怪的样子,每天看她在脸上点的黑痣,那娴熟的手法,可谓是出神入化,每天从新上妆之时位置都不待有半寸移动,这可是多少年才能积累下的功夫啊。
羽斓和蓉儿乘坐一辆马车,一出宫门,蓉儿就像脱缰的野马,兴高采烈,时不时打开马车内的窗门。
“啊,主子,你看,那是不是就是唐人儿?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做的好精美啊…”
“主子,你快看,那里还有耍杂的,那个小姑娘好厉害啊…”
“主子,快看快看,好多扇子,主子快来看看可否有中意的,改明蓉儿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主子,主子,好多女儿家的东西,你看那个发簪,好漂亮…”
一路上蓉儿的嚷嚷声就没有停,羽斓被吵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也时不时探出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西郊营地,羽斓还要忙碌的招呼宫女、太监们收拾好一切,迎接墨帝的到来。
羽斓一一按照墨帝的喜好,将账内布置完善后才离去。
他们算是最先到的,人还没有到齐,此处显得格外宁静。
望着满山的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人置身于森林之中,张开双臂,静静的聆听万物的声音。
她喜欢这里的气息,感觉自己就好像本就属于这自然之中。
正在羽斓一人陶醉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人拍打了肩膀。
那人带着坏坏的微笑,调侃道。“丑丫头,你一人在此不害怕吗?这里常有野兽出没哦”
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慕容扶苏,自上次一别已是年余载。他又长高了些,褪去了稚嫩,显得越发成熟了。那俊朗的外表已在,那惹人厌的性子也已在。
羽斓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不作声,想要疏远此人,担心与此人接近免得在遭他人厌恶。
慕容扶苏见羽斓不想搭理他,便简约打理下衣冠,郑重的行礼。“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万福金康。”
羽斓被这一礼行的不知所措,以往何曾见他这般有礼过。
他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以慕容先生在朝的名声,禹王妃姨母的身份,他又顶着天下第一公子的头衔,助长了他心高气傲脾性。
“公子莫要胡闹。”
羽斓说完,便快步离去。
慕容扶苏见状急忙跟在其后。“诶诶诶,我哪里胡闹了,公主觉得我对你没个正形,方才也全了礼数,怎道成了我胡闹了?”
羽斓转身,生气的说道“公子深得女子欢喜,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点好,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的来寻我的不是。”
慕容扶苏嘴角扬起微笑,满脸春风得意。“你可是吃醋了?”
羽斓诧异,回想起她说的话,何来吃醋之意。“公子怕是生了什么魔障,在此胡思乱想,我何来吃醋一说,我又不欢喜你。”
“你就是吃醋了,既然你如此钟意在下,在下对你又不讨厌,要不改日让我阿父到陛下跟前,恳求陛下将你嫁于我可好?”
打第一次听自视清高的父亲夸赞他人,他就便对她心生好奇,第一次见她,虽然她长相并不好看,但也不讨厌。
听闻她到紫兰别苑,便连忙放下碗筷,速速跑去。
再见,不知为何,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十分有趣。
慕容扶苏一度以为自己生了病,对如此相貌不堪的女子却十分挂念,总是回忆其与她相处的短暂时光,为此他还尝试着见各种各样的貌美女子,却都不及她半分。
羽斓藐视的看着慕容扶苏。“若公子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慕容扶苏依旧嬉皮笑脸,热情奔放。“你如何不客气?打我?还是让陛下责罚于我?”
看着他的笑脸,羽斓心跳加速,脸红耳赤的迅速离开。
一进营地,急忙命门前的侍卫拉上帘门。她捂着心口,想抑制它的快速跳动。
“主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蓉儿瞧见羽斓的异常,急忙上前询问。
“啊…”羽斓摸向自己的脸蛋,果然好烫。“那该死的慕容扶苏”低声咒骂着。
“主子,慕容扶苏是谁?”从未见主子这般生气,蓉儿好奇的追问。
恰巧屋外想起了昂才的声音
“公主,陛下已到,请您速到行宫。”
“好的,公公。”
羽斓调整好仪态和情绪,嘱咐完蓉儿便快速离去。
一入营帐,便听见屋内传出王叔母那洪亮的声音。
“别在皇兄面前瞎嚷嚷,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回府,是因作为主母有责,替你打理家中事务,免得被那些个儿莺莺燕燕掏空了家当还不知。如今你回来了,莫要诓骗我留在那里。”
“皇兄你来评评理,臣弟对她可谓是痴心一片……”
在门口已经站了许久,此时昂才突然喊道“舒馨公主到!”
闻声,屋内停止了激励的对抗,两人也不好在晚辈面前争论。
羽斓对昂才会心一笑,昂才也适度回应。昂才伴君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本以为屋内只有墨帝、禹王、禹王妃三人,奈何还有林相、左侯、司马将军。
羽斓诧异,他们两人已经快四十岁了,屋内这么多人,也不避嫌,还大吵大闹,实在是佩服不已。
三位大臣面带笑意的起身给羽斓行礼,羽斓虽为公主,这三位皆是开国将领之后,打小与墨帝较好,作为晚辈,也俯身回礼。
王叔母一身红衣束装,手持马鞭,热情洋溢的过来拉起羽斓的小手。
“我的乖侄女,几月不见,长高了不少,也越发的漂亮了。走,我带你去骑马打猎去。”
“啊…叔母,我…”
羽斓很想说,她不会骑马。
禹王妃转头望向墨帝,误以为羽斓怕墨帝不允。“你父皇允了,是否皇兄?”
面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弟妹,多年来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叹气。“去吧,注意安全。”
羽斓刚到就被禹王妃拉至马厩。看着一匹匹凶猛的骏马,羽斓很是无奈。“叔母,我不会骑马”
“啊,你怎不会骑马,宫中不是都有练武场,专教你们骑马之地吗?”
“我这些年在父皇身侧,未有机会前去学习。”
“那没事,我教你。我打小就跟在父亲身边,骑马的技术可是一等一的。”
禹王妃细心的教羽斓如何上马,如何驾驭。
羽斓认真的学着,但始终未能领悟其中的精髓。她也只能勉强坐在马背上慢慢的游玩。
行驶空旷之处时,禹王妃早已来回奔跑几圈。看着羽斓还是被一慢悠悠的在行走。无奈的摇摇头。看向牵着马的侍卫,说道“你不用牵了,我来教她。”
那侍卫不敢松手,昂才公公特意嘱咐过,一定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禹王妃见此人不听使唤,约有些生气。
羽斓见状忙说道。“你且先回去,无碍。”
经过了一番教学,羽斓基本熟悉的骑马的技巧。
禹王妃便以为羽斓已经学会,挥舞手中的马鞭,在羽斓坐骑后猛的一抽,骏马奔腾,羽斓一路狂叫。
禹王妃身为将门之后,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一旁笑着加油鼓劲。“羽斓,你可以的。”
羽斓很是害怕,觉得自己随时都有被摔出去的危险。“叔母……救我”
羽斓试图拉紧马绳让它停下来,奈何此马较为狂躁,不停手,不料马儿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前蹄下跪,羽斓被马甩出。
刹那间,慕容扶苏快马奔腾,千钧一发之际,脚踩马背助力,一跃飞身,迅速抱住被甩出马身的羽斓,缓缓落地。
羽斓全身无力,瘫软的爬在慕容扶苏身上。
慕容扶苏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心疼的将起楼得更紧了,细声询问道“可有何处受伤?”
羽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此刻她全腿发软,明知男女有别,也没有力气挣脱,只能紧紧的抓住慕容扶苏的衣衫。
禹王妃从远处过来,深知自己此番考虑不周,内心已是十分愧疚,在看羽斓那可怜的模样,自责不已。
慕容扶苏杀气腾腾冲禹王妃怒吼。“姨母,你出门没带脑子吗?怎会如此行事,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向陛下交待。”
“你发什么火?你生什么气?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般说我啊。”
慕容扶苏紧紧抿着嘴,腮帮鼓鼓的,死死的盯着禹王妃,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仿佛要烧掉始作俑者。
禹王妃见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满怀内疚之意的询问羽斓。
“羽斓,你可还好?”
休息片刻后的羽斓平复了下心情。“叔母莫要自责,我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双腿有些发软,都怪我自己愚笨,辜负了叔母的一番好意。”
慕容扶苏依旧紧紧的抱着羽斓,禹王妃越看越觉得有蹊跷,露出奸猾的笑容,从小见着扶苏长大,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有光,这小子自从他母亲死后,对世间再无留念之物,见他此举,甚是欣慰,但羽斓的身份也让她不由的担心两人若真有情意,不知能否会终成眷属。
羽斓自知现在他们的举动难免惹人非议,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松开慕容扶苏的怀抱,坐在地上。
羽斓仰起头,看禹王妃那一脸心疼的表情,很是过意不去。“叔母,我当真无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您无需担心”
慕容扶苏见羽斓嘴唇直打哆嗦,神色恍惚坐在荒地上一动不动。
自己已是这般情况还有心思去安慰他人,不由的眉毛竖起,气急败坏的指责起羽斓。
“没什么本事学别人骑什么马?你以为马是那么好骑的吗?明个你就等着你双腿内侧疼痛得床都起不来吧。”
“你…”
羽斓双瞳瞪大,小嘴微翘,本就四肢酸疼,还要被他数落一番。本想训斥一番,想着方才若不是他及时相救,怕此刻早已断了肋骨,也就作罢了。
慕容扶苏怏怏不悦的骑马离去。
看了一场戏曲的禹王妃,心里虽有自责,但也止不住的偷笑,见扶苏离去。
“羽斓,是叔母对不住你,可能是我儿时对骑马一学便会,忘了你是一个娇养柔弱的公主,害你险些受伤,真是叔母的不是。”
羽斓急忙摇手“叔母可别这么说,本就是我愚钝。”
羽斓望着扶苏离去的方向,直到人影彻底消失才回神。
禹王妃也看出了端倪。“扶苏那个孩子啊,打小性子就冷清,你可能对扶苏不了解,他在对自己的脾性管理非常严格,他身为嫡子,兄弟姐妹又多,必须要学会压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好好活着。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紧张生气”禹王妃摸着羽斓的头。笑着继续说道“那小子啊,定是对你有意。”
“叔母莫要开玩笑。”
“你已过了及笄之年,可钟意他吗?”
“叔母……”羽斓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深夜,羽斓躺在被窝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少女的心在此刻莫名的躁动不安,回想起叔母说的话,有些害羞。
一个少女情愫在此刻埋下了种子。
次日,果然不出慕容扶苏所料,她的大腿酸疼,蹒跚的站起身。
蓉儿看她笨戳的模样,像是受了伤。放下手中的大饼,急忙赶过去搀扶。“主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昨个骑马所致,可能从来没有骑过,脚有些酸疼。”
羽斓站着都觉着费劲,蓉儿便又将起扶到床边,轻轻地为其揉捏。
羽斓在舒适的环境中又沉睡了去。
昂才见羽斓已快至午时还未到,便特意过来寻,蓉儿告知主子身子不适正在休息,将其打发了去。
不知不觉,已到申时,羽斓还在昏昏欲睡。
此刻,蓉儿急冲冲的从外面跑回,大声喊着。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羽斓缓缓睁开眼睛,满是疲惫。
“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禹王…一箭射死了。”蓉儿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说道。
听到这些词语,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关系太子、禹王、死这个三个词就让羽斓吓得失张失志,急忙坐起身。“慢慢说,好好说。”
蓉儿有些紧张,咕噜咕噜灌了大口水,深吸一口气。
“今日在狩猎场,众位皇子,还有那些公子哥,包括禹王都去狩猎,但是在狩猎途中,有人瞧见了禹王一箭射向太子,太子重伤,如今已被抬回来寝殿,现在太医们正在医治。”
羽斓一惊,他不相信。“不可能,禹王呢?现在何处?”
“禹王听闻现在被关在了自己的营地。”
羽斓陷入沉思,不应该啊,虽太子脾性不端,残暴多疑,素于王叔不和,这谁都知道。
本次狩猎本就是特意为王叔准备,即便有心杀他,也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间杀他。
羽斓也管不了身上的痛处了,急忙穿鞋。“王叔射箭之时,都有哪些人看见了?”
“我就知道有三皇子、九皇子、还有左侯的次子叫左什么来着,反正有五六个人,现在都在陛下跟前问话了。”
蓉儿跟在羽斓身后,边走边回答。
“那太子死了吗?”
“好像没有,反正我听见那些皇后宫里的太监说太子不行了太子不行了。”
“你就待在此处,莫要乱跑。”羽斓回头叮嘱蓉儿后,急忙向墨帝的营帐走去。
在路上,被人一把抓到隐蔽的转角处。
是慕容扶苏。
“此事不是你能管的,你莫要以为深得陛下信任就什么事都能掺和”慕容扶苏表情凝重,小声的说。
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身体发出的体温。
羽斓企图挣脱他的手。
“放手,我不信王叔会做出那种事。”
“你以为我会信吗?那么多人证在场,由不得陛下不信。”
“松开。”羽斓见慕容扶苏没有松开的意思,便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慕容扶苏不得已松开手。
羽斓进入宫女们的帐篷。众人见羽斓,纷纷行礼。
“已到申时,茶和点心可有为父皇送去?”羽斓寻问道。
“回公主殿下,未经陛下允许,不许入帐。”其中一位宫女回应道。
“备上陛下最爱喝的太平猴魁,我为父皇送去。”羽斓说道。
看得出一宫女准备提醒羽斓,墨帝此刻心情不好,在正议事,还是莫要前去。“但是公主,陛下…”
那名宫女还未说完,在她一旁的另一名宫女悄悄的推了正在说话的宫女一下,打断了她的话语。
并微笑着回应到“好的,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不怀好意,羽斓又怎会看不出来,想必又是一个皇后派来的人。
羽斓从容的走进墨帝所在的帐营,三皇子墨令兰正在讲述着当时的经过。
“父皇,太子殿下同我与九弟,三人结伴而行,太子看见瞧见了一只梅花鹿,吾等在树后悄悄的隐藏起来,本想将梅花鹿射杀,就听见马蹄声,瞧见是禹王叔同左冰翼,马蹄声惊扰了吾等的猎物,太子仅是指着王叔几声,王叔便一箭射向太子,将其重伤,儿臣和九弟就在身侧,亲眼所见,当时同禹王在场的还有他的两名护卫,不信你可以问左冰翼。若有半分虚言,万死不辞。”
羽斓将茶端着墨帝,墨帝也没在意,手微微颤抖的端起茶杯,饮之而下。
羽斓便顺理成章的站至身侧。
墨帝看向左冰翼,问道。“左冰翼,你说,当时事情如何?”
“回陛下,禹王是将箭对向梅花鹿的方向,对未对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何中箭,臣不知。”
九皇子怒道“还想狡辩,太医在太子身上取来的箭柄上刻有禹字,何人不知那是禹王叔的箭。”
“可梅花鹿却是中箭,依然刻有禹字。”左冰翼忙解释。
“难不成禹王叔就发出一箭。”三皇子瞧见禹王发出的不止一箭。
左冰翼欲言又止,他知道禹王当时射出的是两箭“这…”
三皇子嘴角上扬,冷笑道。“何人不知,左侯与禹王交好,你近两年伴随禹王左右,虽屡立战功,可你左冰翼不要忘了,你是父皇的臣子,不是禹王的。”
墨帝大怒,摔坏茶杯。“够了……羽斓,你前去看看太子醒了没有”
羽斓回应,轻声离去。
一到太子帐营,就听见屋内传来皇后程氏的哭声,太医和宫人们忙碌的声音。
皇后程氏的声音响起,“欢儿…欢儿…本宫定将他碎尸万段。”
皇后程氏本就厌恶羽斓,看她正在气头上,羽斓也不好进入。恰巧出来一名医官,满手是血,羽斓捂着鼻,拉住他。
医官,抬起手,怕弄脏了公主的衣裙,鞠躬行礼道。“臣见过公主殿下。”
“太子如何?”羽斓小声问道。
“箭穿及肺部,伤口较深,…能不能活就看今夜了,若是上天眷顾能活下来,估计也会烙下病根。”
羽斓心头一怔,太子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对他的生死,她并不关心,但此时他的生死关系禹王叔的生死,他必须得活。“陛下有令,全力医治,若救不活,你们也难辞其咎。”
太医颤抖的跪下。
羽斓返回,讲太医所讲如数告知墨帝。虽因皇后程氏的关系,墨帝对太子并无太多父子之情,但无论如何,太子终究还是他的亲身骨肉,墨帝焦急的前去探望。
羽斓借机前往关押禹王的帐营,门外有侍卫把守。
本想直接进去,奈何墨帝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羽斓辗转来到禹王妃处。
禹王妃见是羽斓,便急忙在门口查看四周情况,又小声对羽斓说道“你为何前来?快走,以免落人口舌。”
羽斓看见叔母脸色憔悴,心疼不已。她与王叔两人虽经常吵闹,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自是有的。“叔母,莫要担心,王叔定会没事的。”
“我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他对皇兄一向忠心耿耿,且会做出谋杀太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我信王叔,王叔定然不会。”
天色渐渐暗去,外面突然传来吵杂声。“走水啦走水啦。”
羽斓往外看去,外面乱成一团。
昂才居然此时出现在门口,火急火燎的将羽斓拉进屋内。
面色凝重对禹王妃说道“王妃,奴才已在下山处为您安置好了马匹,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禹王妃无精打采的回道“我为何要走?我此刻逃离不是坐实他的罪责,我哪里也不去。”
“王妃,此刻禹王副将安成义率一万精兵正在往此地赶。据此只有几里路程”
羽斓不敢相信昂才伴随墨帝多年,对墨帝忠心耿耿,会前来传话禹王妃,难道墨帝也不信?
羽斓诧异的问道。“他赶来作甚?”
“兵部侍郎前来报信,称禹王要有预谋,意图举兵造反。”
禹王妃站起身,结发多年,他虽多情,但对于陛下,可谓一片丹心,从不会有半分邪念。“可笑至极,荒唐!”
禹王妃继续坐下,平心静气的继续说道“我不走,我亦是不信。他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王妃,奴才也不信,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有人定是存心要坐实禹王的罪责,今日要置他于死地。”
“那我就更不能离他而去。”
昂才抿了抿嘴,泰然自若,缓缓说道。“若王妃死了,何人为禹王洗清冤屈?”昂才深深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奴才已尽力了,也不枉禹王对奴才的恩情,去或留全凭王妃心意。”
昂才离去之前,不忘回头对羽斓说道“公主殿下,此处不是您该在的地方,同奴才走吧。”
羽斓看望禹王妃,宽慰着说。“叔母,我待会再来看您。”
羽斓叹气,寻思这好好的狩猎,不曾想闹成这般,不知是何人存心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