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埋藏多年的故事
2009年，夏。
李哲平的事业稳定下来，带着放假的李念清学游泳。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孩子起步都是学蛙泳。
总之李念清很不擅长。
用李念清自己的话说，你可以相信她的大脑能够做成她想做的任何事。
但你不能相信她的小脑。
她天生没有方向感，没有运动细胞。
除了跑步，她没有任何擅长。
其实跑步也不擅长，但她可以跑得很快，然后伤到自己。
那个第一名她可以吹很多年。
她至今记得当时宛如飞起来的自己，但她没办法停下。
或许她在那一刻找到了奔跑的窍门，她只是缺少教导。
话题走远了，让我们回到2009年的夏天。
回到那个李念清花了很长时间泡在泳池里的夏天。
那时她们还住在郊区，李哲平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带她出门。
如果有事的话，游完泳还会带李念清去办公室走一圈。
那个游泳场是市内最好的一家，换水频率，水质，健康调查，每一样都配得上它的天价。
她学了一个月，和那里的人都有些熟悉了。
李念清那时候还小，没有开始抽条，她有点肉嘟嘟的婴儿肥。
笑起来时，会有甜甜的酒窝。
李念清继承了父亲的浓眉大眼，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小扇子。
老板娘很喜欢她，有时会来逗她，说自己也是天生旱鸭子，就是学不会游泳。
李念清也是那样想的。
她的手脚没办法同时游动。
手动脚不动，脚动手不动。
可能是因为李哲平教的不好，他总是虚托着李念清，让李念清滑动。
先学手部动作，再学脚部。
很安全，但被李念清的肌肉证实，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整整一个月，她只学会了闭气，和05+05的蛙泳。
有的时候这两个数字相加，并不等于1。
李念清没法游起来。
或许李哲平该给她找一个靠谱的教练。
但父女俩的相处时光，还是蛮珍贵的。
李念清那个时候，也很喜欢在水里的感觉。
有时陆清苓也会来，李念清会更加开心。
孩子永远需要陪伴，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一天，是2009年6月18号。
陆清苓本来要来的，但事情没有完成，通知他们结束自己回家。
李哲平公司出了问题，把李念清暂时托付给了老板娘。
她们关系很好，两个旱鸭子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
但李念清还小，其实只是老板娘单方面逗她玩。
时间转过四点钟，李念清有点无聊，打算去儿童池玩一会。
儿童池非常浅，说是泳池，不如说是给孩子们戏水的地方。
那边没有人，理论上很安全。
老板娘叮嘱李念清不要在水里泡太久，就去忙了。
场地很大，李念清从休息区往儿童池走，遇到了一个人。
苏宸宇那年18岁，苏家大摆宴席，所以李念清见过这个人。
人或许天生有某种第六感，她觉得这个人，不像个好人。
苏家是做娱乐圈生意的，据说苏宸宇那年考上了京市戏剧的编导。
最高分，文化和作品。
很值得宣扬，苏家也那样做了。
李念清那时候还不懂，有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一切不属于他的，只要他想。
都可以属于他。
李念清只看了一眼，继续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站在深水池边。
见她路过，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李念清身体不差，肺活量在女生里也算不错。
可那个时候，她才八岁。
她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如果在水下闭气，她可能都撑不到一分钟。
更何况，是被突然推下水。
她不知道那一天她的手脚是否协调了。
但她确实成功的让手脚冻起来了。
总之，短暂的惊慌过后，她的手脚开始扒拉，她的头浮出了水面。
她抓住了泳池的边，狠狠的喘了一口气。
那时，她的面前蹲了一个少年。
他说：“小阿清，你看，你会游泳的。”
操他妈的！许瑶听到这时破口大骂。
李念清继续讲，她有点晕，和晕眩不太一样，是酒精的作用侵入大脑，让她的思维高度集中并快速运转。
她好像只能想一件事。
而那件事，让她有点窒息。
她大喘了几口气，继续讲道。
那个声音真的很难听，每个字像是粒粒分明的米，但被压的很低。
沙哑，颗粒化。如果连贯起来，是磁性的烟嗓，但苏宸宇显然还没有练到位。
真恶心啊，李念清想。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结束，那道阴影瞬间覆盖。
苏宸宇扑到了水里，顺便，把李念清又带了回去。
那一天，李念清学会了游泳。
她从水里爬起来了两次。
但其他的，她记不太清。
她真的不知道那一天，她有没有成功做对蛙泳。
总之，后来李念清下水，通常都是自由泳。就算勉强蛙泳，她的手脚也永远是错乱的。
手脚同时推水，连最好的教练都没能纠正她。
第二次够到岸边之后，老板娘来了。
把她拉上去，李哲平没过一会也来了。
把她带回了家。
不知苏家知不知道这件事，但赔罪礼倒是来了。
苏宸宇独自送来的，在李念清独自一人的时候。
那是一套最好的蓝光机。
还附赠了她一张蓝光碟。
李念清只觉得这人讨厌，或许当时还没那么讨厌。
时间太久远，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把蓝光机带回了家。
李哲平已经放弃带她学游泳了，在影音室，他们一起看了那张碟。
那不是赔礼，而是挑衅。
在李哲平暴怒的那一刻，李念清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
“瑶瑶，你输啦。我第一次被人喜欢，是在8岁呢。”李念清这样对许瑶说。
寝室里相对而坐的两个姑娘，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李念清看着许瑶落泪的时候，心里的念头竟然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女孩子。
李念清从没见过许瑶为自己的事情哭，但她为她哭了。
真奇怪。
李念清的眼角也湿润了。
她抹了抹脸，继续讲。
其实那个碟片里没有什么。
开幕是苏宸宇的生日宴，镜头之中有百花，有觥筹交错。
有李念清的脸。
还有她在游泳馆里学游泳。
有那一天，他推她入水。
两次。
还有苏宸宇看着这一切，那痴迷的样子。
镜头语言，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宸宇或许真的有天赋，如果他想要成为一个名导，或许他会成功的。
总之，随着镜头流转，李念清懂了。
人真的有第六感，苏宸宇确实是个变态。
许瑶捏住了李念清有些颤抖的手腕，说道：“那个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李念清没有说名字，也不必说。
但许瑶告诉她，苏宸宇会有报应，那一定会的。
仙女说的话，怎么能不当真呢。
只可惜，那报应还没来。
甚至，如今还想要伤害她的瑶瑶。
她得保护许瑶，就像当年李哲平保护了她一样。
李念清还记得，2009年6月19日，李哲平的休假结束了。
他从半休假的状态，瞬间变成了工作狂。
货运物流那个时候已经发展壮大，在锦城做这门生意的，有好几家。
李哲平用了三年，成了最大的那一家。
后来，苏宸宇再没出现在李念清面前。
可是，十三年了，她没等到那一天。
李念清知道，她得站出来了，像爸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