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陨
“清光绪二十一年，那一年我们乙未科的举子刚在北平考完试，等待放榜结果。
那一年春，我们还没等到自己高中消息，却等到了朝廷割让台岛，辽东和赔偿两亿两白银给倭贼。
因为那一场海战我们打输了。
那一天，台岛举子跪地痛哭，十八省举子义愤填膺。
四月二十二日，我们在康有为的带领下，十八省举子上今上皇帝书，痛陈利弊。
但，朝廷拒绝了，并开始大肆捕捉我们那群举子。
我就是那年参与科考，并参加公车的举子。
我生性胆怯，听闻朝廷捕捉参与上书的举子，便一路南下，躲在了这里。
就这样，我改换了名字，不敢再回老家。
一直到光绪二十四年，康有为他们发动戊戌政变，但没多久便被慈禧扼杀，并囚禁光绪帝于瀛台。
当那年慷慨学子都被屠杀后，我以为我安全了。
我也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我放弃了年少出臣拜将的梦想，老老实实的做了一地老农。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可是，他们来了。
后来，义和团席卷各地，我们这里也受波及。
我妻生性温良，容貌似花。
但，在乱世之中，貌美就是最大的错误。
那些义和团从最初的扶清灭洋，到最后组织败乱。
他们逃到我们这里，看上了我的妻子。
那一天，我哭着求村老跟我去解救我的妻子。
村老他们冷漠的旁观着，并严厉训斥那些准备随我前去解救我妻子的村中青壮。
那个时代，女人毫无地位，在那些村老眼中，我的妻子就是一件衣物。
只要能换得村子安稳，即使抛弃又如何。
我跪下，我哭求，我额头叩破鲜血。
他们都不关心，毫不在乎。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人能冷漠至此！
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他们眼神的冷漠！
那一天，我独自救妻。
我看到
我看到我妻子衣不蔽体的蜷缩在一处荒野之中！
我看到我妻子浑身血痕，眼神迷茫，惊恐！
我恨啊！
我将自己的长袍脱下，盖在我妻子身上。
我背着我的妻子回到村里。
但，那个年代女子贞洁大过天啊！
他们那些自诩德高望重的人怎会允许我妻子再返回他们的村子之中呢！
在他们驱赶下，我和妻子带着儿子寻了一处水池，定居了下来。
妻子也在我安慰下，逐渐走出那天晚上的阴霾。
我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恶！
他们不知道从何处寻到我们的住所，没日没夜的咒骂。
他们骂我妻子是娼妇，不守贞洁，为何不去死。
而那些村里的流年也是轻谈薄笑我妻子。
后来啊，还是那些“德高望重”的村老，他们安排村里青年，以我妻子败坏妇德为由，准备将我妻子浸猪笼。
那一天，我出去劳作，等我回来时候，我看到我妻子抱着孩子在水中。
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澈，正如当年嫁我那般。
又如解脱，而我的儿子被我妻子紧紧的搂着。
她们死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放过她俩！
那一晚，我跪在水池边。
我想一死了之，但我还要报仇啊！
可是，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我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孔武有力！
在我准备报复他们时，被他们抓住。
他们也把我沉在了水池之中。
还好，我和妻子能在一起了。
在我死前，我看到他们脸上漏出一抹高兴，一抹欣慰。
就像是他们明证了他们村的家规族风般！
再后来，我因为心中有怨，不肯投胎，一直徘徊在水池修炼。
我想报仇！
我想让他们村断了传承！
他们害怕了，他们请来无数得道高人，想要镇杀我。
但我怨气极大，那些得道之人反被我诛杀了几个。
他们害怕，想要逃离这个村子。
但，我怎么会让他们逃呢！
后来，日月轮转，时间沧海桑田。
我不知是何岁月。
我看到倭寇诛杀他们的后代，我看到有头戴红星复兴此地。
再后来，我看到无数我之前不曾认识的物品，截海断流，在这里修建了一处学堂。
后来，他们放弃了，找人换了地方修建。
你想的没错，这鱼池就是我们全家被沉之地。
池深三尺有余，可见我家人尸骸。”
笔仙望着老鱼池喃喃道，眼神充满了回忆与缅怀。
“那你为什么要缠李荣荣她们。”我站在笔仙面前，问道。
“或许你不信，我妻子就叫荣荣，俗姓李！”那笔仙温柔的回答着。
我眼神变了变，不可思议的道：“你的意思是李荣荣是你妻子的转世？”
笔仙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滚一边去，这不是你缠她的理由。
前世姻缘前世结，这辈子她就是李荣荣，她不是你的妻子。
你的妻子早就随着时间消失了。”我气笑了。
后来的我也遇到很多这种事情，基本都是说什么前世姻缘未断，今生再续前缘的。
纯纯扯淡！
有几次我看到那种为了钱的出马，对一些信男信女说这些，我都恨不得大耳瓜子抽他！
咋滴，他来句前世姻缘未断，你就准备让那些信男信女自杀，再续前缘啊。
你咋这么牛批呢。
人死灯灭，前尘购销！
阴人就是阴人，阳人就是阳人，不能混淆！
“哈哈，我给你说这么多，我就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初的影子。
懦弱，但深爱一人。”笔仙嘲笑着看着我。
“滚，你孟爹不像你那么懦弱！
我真心告诉你一句，赶紧离开李荣荣。
前世的事早已结束，你何必揪着她不放呢！”我朝笔仙骂道。
笔仙摇着头，笑道：“别劝了，她我会带走的。
这样，我们生生世世就能在一起了。”
“现在是二十世纪，讲究平等，自由！
你想带走她，你问过她的意愿没！
你要知道，在我这个时代，违背女性意愿是违法的！
你这是触犯了阳间律法！”
我盯着笔仙，严肃道。
“哈哈，阳间律法管的住我吗？”笔仙望着我，一脸嘲弄。
你大爷的，说了还不听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眼神越来越冷，盯着笔仙，嘴中念着：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
金鸟奔走如云箭”
我请神咒还没念完，笔仙就是一巴掌朝我扇来，直接把我扇飞砸在树上。
他娘的，真疼。
“哈哈，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把请神咒念完再出手吧。
我明明可以弄死你，为什么还要等你请神来。”笔仙一脸鄙视的望着我。
嬢的，他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来说，他不应该是等我请神上身后，和我斗个百八十回合，然后我灵犀一指，代表正义杀了他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让我请神上身。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干脆！
他会不会打架啊！
我躺在地上，胸口闷着一口气，久久起不了身。
此时，我真羡慕影视中那些被打飞几米砸在树上，没大会儿就生龙活虎又爬起来的人。
我此时也想像影视剧中那样，挨过打之后，能立马爬起来。
但，臣妾做不到啊！
我痛苦的蜷着身子，望着笔仙朝我走来。
“算了，不让你那么痛苦了。
下去的时候，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许安石，报仇别找错人。”
笔仙笑了一声，随后一掌打在我的胸口。
我看着那一掌打在我的胸口，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子因受力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狠狠的砸在老鱼池中。
冰冷的池水侵蚀着我的身子，我浑身僵冷。
身上的三把火焰，也随着笔仙的阴寒扑灭了两盏。
我清楚的感知到我的地魂破碎，不是丢魂那般，是破碎！
像镜子那样，碎的那么有种不规则的美！
天魂奄奄一息，命魂直接暗淡。
七魄直接陨灭三魄。
我知道，我完了，没人能救得了我。
我在池水中，看到笔仙那一脸笑容，看着我。
学艺不精，说的就是我啊！
我缓缓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身子逐渐没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