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的葬礼
“妈你休息吧，我每隔十分钟定个闹钟提醒自己，不会睡着的，”陈涵华见到母亲昏昏欲睡的样子劝道。
陈母知道儿子晚上睡得晚，也没有强撑，嘱咐儿子累了就把她叫醒就在一旁和衣小憩。
掏出手机定好闹钟，坐在轮椅上裹紧身上的毛毯，陈涵华就在手机上玩起了小游戏，小游戏时间短，玩完一把就能看一眼香火，免得耽误了正事。
事实证明，手机是消磨时间的利器，陈涵华坐着玩手机，续了八九回香就到换班的时间了，陈母在第五回换香的时候，也休息得差不多，搬过凳子坐在陈涵华旁边，刷起了最新的电视连续剧。
换班的时间到了，母子俩都还挺精神，便没有把其他人叫起来，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不过也没有多久，门外一辆汽车开着灯在房子旁边停了下来，是陈涵华的表哥来给守夜的人送夜宵了。夜宵到了，陈母就顺势把换班的人叫起来，大家有说有笑地吃完夜宵。
陈涵华和母亲就回房间休息了。
陈涵华自从回到老家，就变得特别嗜睡，睡得很沉雷打不动。奇怪的是睡得那么香，他却再没做过梦，明明他是个非常容易做梦的体质。
他到了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但在陌生的环境里久久无法入睡。干闭着眼躺在床上实在无聊，于是他又翻下床，艰难爬到了轮椅上，回到客厅想找其他人解解闷。
“涵华，你咋来了，那么累，不好好休息，明天可吃不消，”陈涵华一回到客厅，就遇到了摆好架势正在斗地主的亲戚们，有小姑、小姑父还有没离开的表哥。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陈涵华说着，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香火的情况。
遗像前的香还剩小半截。
遗像？！
陈涵华看着香炉后面的遗像瞪大了眼睛，那照片上竟然是他的父亲——陈为民的黑白照片。
他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再细瞧一遍，还是他父亲的样子，邪了门了。
“小姑，小姑父，你们快看照片，怎么是我父亲的样子？”陈涵华连忙招来斗地主的三人求证。
那三人显得很困惑，放下扑克，站起来走到遗像前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错啊，是你父亲的照片，你睡这么一会儿，迷糊了？”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陈涵华感觉自己见鬼了。
“不是应该放小叔的照片吗？”他大叫道。
“小叔？”表哥的疑问不像作伪，他凑上前摸了摸陈涵华的脑袋，像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烧，“为什么要放小叔的照片，小叔不好好的吗？”
“是啊！”姑姑姑父在一旁附和，“你是被你父亲的死冲昏头脑了吧，你父亲在医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了，这是为你父亲办的葬礼。”
姑姑姑父的话在陈涵华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涵华推着轮椅来到祭台后，那里的棺材里放着小叔的尸体。他掀开帘子，往棺材里瞅，发现里面赫然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陈涵华将手凑到父亲的鼻前，没有一点呼吸，确实是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涵华咆哮道，“这一定又是个该死的噩梦！混蛋，又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陈涵华拍打着轮椅的扶手，非常愤怒。
他意识到不对了，用右手用力地掐着腰上的息肉，想要靠疼痛让自己醒来。他把自己掐得呲牙咧嘴，但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陈涵华！给我停下！”姑父朝着陈涵华大吼，“你父亲已经因为超级流感引起的并发症已经去世了！你清醒一点！”
陈涵华当然不会听信他们的话，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是噩梦，那一定跟上次一样，陈涵华尝试从轮椅上站起来。
但他很快就失败了，反而因为起来的动作太猛，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把他摁住，不要让他自残，他已经疯了！”表哥招呼因为巨大动静被吸引来的众人。
众人一拥而上把陈涵华控制住，然后掏出麻绳，牢牢绑到了椅子上，让陈涵华动弹不得。
在人群中，陈涵华看到了依然健在的小叔，芳芳姐姐一脸担忧站在小叔身边，眼里充满不解。
陈母被卫阿姨拉住，站在一旁，止不住地啜泣。
该死，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涵华失去了反抗能力，自知无力摆脱，渐渐恢复了平静。等到众人见状放下警惕，他才开口问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有人能告诉我吗？”
看到陈涵华那么快从“疯魔”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好像变得正常了，大家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跟他进行了沟通。
是小叔，他慢慢走近陈涵华，蹲了下来平视陈涵华的眼睛，说道：“涵华，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不然你妈妈还能靠谁呢？”
陈涵华没有回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就在一天前，他还亲眼见证了他的离世，而现在他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虽然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但我还是再跟你说一遍你父亲去世的原因吧，这一次你好好听，牢牢记在心里，那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你要接受事实，”看陈涵华不回应，小叔语重心长地劝告。
“国外爆发了一种超级流感，有一艘在龙头岛恒远船厂停靠保养的船上，有海外船员感染了这个病毒。因为没有及时发现，超级流感已经在龙头岛上大量传播。”
“这种流感本身毒性不强，但是非常容易加剧患者本身的各种慢性或者老年疾病，岛上医疗资源有限，传播太快，岛上又是老年人多，好多人都因为这个超级流感死了。你的父亲本身就身体不好，他是运气不好，医院全力抢救但是失败了。”
“伤心的不只有你一个，我也很痛心，我也不想接受，但是这是事实，你父亲已经死了，陈涵华，你要认清现实，生老病死没有人能逃得开，人要向前看。”
小叔情深意切地说着，眼里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