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路上
所谓的特殊检查难熬是真的难熬，但熬过去了，柳随风也及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从那个不知道地址的神秘“魔都人民医院分院”回来后的第三天，陈涵华就接到医院的通知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在医院憋了差不多半个月，觉得自己快要长草的陈涵华第一时间催促母亲为自己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带着自己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出院了，不代表陈涵华的伤完全好了，只是能够回家自己休养，定时到就近的医院检查换药就好了。
陈涵华的老家是在东海的一座小岛上，叫做龙头岛，行政规划上叫“龙头镇”。陆域面积14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0万，是一个特大的乡镇。
距最近的大陆直线距离85公里，与外界的交通和联系全靠每天定时来回的汽渡和客船。一旦有大风或者大雾，海运交通就会全部停摆，所以有进出岛屿计划的人都要提前根据天气预报安排自己的行程。
对于沿海地区，大风大雾是家常便饭。
所以这样的交通情况经常让岛上的人觉得生活不便。
这样有坏处，当然也就有好处，因为岛上的封闭，小岛的治安是出了名得不错，稍微出点什么案件，只要发现，将交通一拦截，没有什么犯罪分子能够逃脱制裁。因此龙头岛上已经二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什么重大刑事案件了。
一路跟着母亲从魔都坐长途大巴到东江省的省会东州市，再打车到东洲南站，换乘另一辆直达龙头镇的长途汽车，一路上都是母亲背着自己上上下下，这让陈涵华的心里颇不好受。
那么大年纪，还要母亲为自己操劳，费心又费力，真是枉为人子。
“妈，辛苦了，还让你跑这么远来照顾我。”
陈母没有说话，只是将陈涵华的头揽在了自己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在陈涵华为数不多的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里，每次出远门，母亲就会这样将他揽到怀里，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安静地睡去，感受不到任何旅途的劳累和辛苦。
陈母小学还没毕业就辍学了，小时候就一直给家里养牛种地啥的，没有什么文化，认识一些字，但不多。
后来年纪长些，就到城市里谋生活，走过南闯过北，卖过衣服也干过服务保洁。
再后来的事陈涵华就不大了解了，父母也从来没有说过，就知道母亲跟在乡镇毛纺厂里当工人的父亲结了婚，就来到了龙头岛生活，过上了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生活。
更后来，陈涵华的父亲被迫下岗，给私人小老板打过工，也跟人合过伙尝试创业，但都不大成功，最后只能靠出卖体力挣些血汗钱。
挣钱不多，反而彻底摧毁了自己的身体，几年的重体力劳作后，查出了不少慢性病，慢性病的副作用还严重影响了视力，让父亲基本失去了劳动能力，平日里还得一直服用药品维持生存。
为了生活，母亲不得不重操旧业，干起了许多年没有再干的菜贩生意，凭借她的努力和艰辛，虽然生意规模不大，收入还勉强过得去，足以支撑起一个家庭生活，还有满足抚养一个孩子正常长大读书的需求。
小菜贩的生活，为了挣钱一直是早出晚归，全年无休，风雨无阻。那么多年，除了每隔两三年回一次娘家看望陈涵华的外公外婆，基本没有出过岛。哪怕是陈涵华读中学在岛外住校，需要家长开会之类的活动都是拜托其他亲戚代去的。
这一次，那么大年纪，又不识字，抛下自己的小生意，远离龙头岛，来到陌生的魔都照顾受伤住院的儿子，对陈涵华的母亲——郑金芽女士，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一场极为艰难的考验。
乘着最后一趟大巴，到了码头，大巴开上汽渡。
汽渡就是汽车轮渡的意思，一般过大江大河，或者海洋时，在没有桥梁或者不能通过桥梁时，用渡轮将两岸的车辆和行人运过去。
轮渡行驶时，汽车上的客人一般都会下车到轮渡上的客舱休息，当然也可以不去。
“呜呜呜——”
16时20分。
随着轮船上冒着黑烟的长鸣，陆地开始慢慢远离，因为行动不便留在大巴上的陈涵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知道自己离家不远了。
近乡情怯，这是在外的游子共同的心情。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工作，每年几乎只有春节才能回家，这一次因为意外突然可能要在家里待上几个月，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也好，这样也能在家里多陪陪母亲，还有父亲。
看着身旁因为劳累陷入梦乡的母亲，陈涵华换了个姿势，让母亲靠在他身上，好睡得舒服些。
母亲睡着了，陈涵华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母亲的手，上面很正常，没有三角符号。
这让陈涵华非常安心，自从明晰了自己的超能力，他就控制不住老是想看人的手心，看了一遍还不够，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又去看，都有些魔怔了。
船上的客舱明亮宽敞，有空调，同时提供热水和食物饮料售卖。
加上又是夏天，大巴停靠到汽渡上后，就关火断电了，空调停止运作，很快大巴上就会变得又暗又热。
所以大巴上除了陈涵华和母亲，包括司机在内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这条路线陈涵华已经很熟悉了，航行大约要持续四十分钟，掏出手机刷了会新闻，在昏暗环境下觉得无聊的陈涵华，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大巴里只剩下了从船上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柴油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涵华被热得从睡梦中醒来，脖子上湿答答的一大片，全是汗。
伸展了一下肩膀，舒缓了一下在座椅上睡着导致的肌肉酸痛，陈涵华才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中惊觉，原来坐在他身边的母亲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按了一下侧边的音量键，锁屏界面显示的时间赫然是18:00。
轮渡出发的时间是16:20，正常行驶40分钟的话，17:00他们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