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迷雾迭起
已是深夜，医院的抢救室外，走廊的灯只开了几盏。
晦暗不明的光线给坐在走廊里的李慕甄的侧脸，投下了一道阴影。
几番医生轮流上阵，江童伟最终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伴随着手术室的灯灭，医生走出来，对李慕甄疲惫地摇摇头，他们已经尽力了。
安静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李慕甄闭上了眼睛。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从他出院开始，他就立马提出接手江童伟的案子。
江童伟见过的人，吃过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
连他喝的茶，都是自己已经喝了的。
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出来，结果却显示江童伟死于药物中毒。
李慕甄满心疑虑，他问道，“我和他吃着同样的食物，喝着同样的水，他怎么可能会死于中毒毒从何而来”
可以说，江童伟是在李慕甄的眼皮底下死的。
法医略微思索，缓缓道，“检验结果出来，我们也难以置信。”
“他的体质十分奇怪，身体里有一种药物残留，具体成分我们还要继续检测。”
“这种药物在平时并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特别影响，但在遇到茶多酚时，茶多酚就好似催化剂，将药物的毒性挥发到呈现几何倍数增长。”
李慕甄的指尖泛着冷意，自己亲手递给江童伟的茶，竟成了亲手给他的一道催命符。
李慕甄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江童伟与自己交谈的画面，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他一直忽略的细节。
江童伟提出想要喝茶前，走廊里的那段手机铃声响起。
费国华内心挣扎正要破防之际，门外保洁阿姨的手机铃声响起。
同样的一段旋律，在不同的时刻响起，却都能让他们为之反应，说明这段旋律一定牵扯了一段让他们内心触动的回忆。
这段回忆对于江童伟而言，是痛苦而不堪忍受的。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背后之人太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见李慕甄迟迟不说话，神色晦暗，法医开导道，“我知道，你们曾经是搭档，他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尤其是这杯茶还是你亲手递给他。”
“但是，就算没有你的这杯茶，他其实也活不久了。他的身体状态，可以说是外强中干，毒物已经在他身体里腐蚀了多年。”
有一点法医并没敢直接说出来。
李慕甄体内催生的毒物，与多年前，他的医药老师曾告诉他的一项被终止的研究计划极为相似。
应该是巧合吧？
已经几十年过去了，那样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研究计划，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李慕甄震惊道，“你是说，他早就被人下了毒！他体内的毒并非一朝一夕间产生，而是陈年累月的积累。”
法医点点头，“没错，根据尸检结果显示，这个毒潜存在于他的身体里，至少已有五年之久。”
五年前，他们刚从警校毕业，那时的他们，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而罪恶的种子竟是在那时便已种下。
「江童伟，那些如尖刀利刃般的话，究竟是你的肺腑之言，还是难言之隐呢？」
李慕甄一声叹息，微不可闻。
对他而言，当前的局面，就好像一盘处处落子，却无从收手的残局。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直面信仰可能破灭的残忍。
城郊外的私人宅院，环境清幽，古朴雅致，门前牌匾上书“清风雅居”四个大字。
李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可每次来看见门前那四个字，都会觉得满身讽刺。
进了里间，胡鸣盘腿席地而坐，见到李慎来了，便给他斟茶。
“尝尝，上好的新茶。”
李慎啜了一口茶，“怎么老胡，看你这姿态，倒是悠闲了不少。”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俩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一个心头之患，你我都该高兴才是。”
胡鸣转折道，“不过，老李，我是真佩服你，箭在弦上要发，你都丝毫不慌，还真是处变不惊。”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众目睽睽之下，就能把人弄没，可真是了不得。”
李慎手中茶杯微微握紧，看向胡鸣。
“江童伟，一个将死之人，他早就中了毒，我只不过在他心上加了把火罢了。”
从江童伟当年没有经受诱惑踏出第一步时，胡鸣就拿捏准了他矛盾的心性。
想干大事，又坏的不够彻底。
这种人在最后的顾虑反而越多。
顿了顿，胡鸣又说道，“不过，你儿子一直把案子咬的这么紧，可不是件好事儿，虽说他现在还是未入局的一张白纸，可也是迟早的事儿。”
李慎笑道，“你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愣头青一个，让他加入，你也是想的出的馊主意。”
胡鸣想了想觉得也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人都是会变得嘛，想当年，你我谁还不是抛头颅洒热血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时光与岁月打磨的不仅有日渐衰老的容颜，还有真挚的内心。
胡鸣心想，老李看着铁面无私，清正廉明，要不是两年前的那个雨夜，他还真不知道，竟与他站在同一阵营。
李慎转了个话题道，“你就别操心我儿子了，老胡，还是想想怎么面对督导组吧。”
胡鸣口中含茶，含糊不清道，“怕啥，不过就是和以往一样，走个形式。再说了，有那位“定海神针”在，谁怕谁还不一定哟！”
李慎没有接话，看着窗外的景色，雾气弥漫。
这朦胧胧的天，也该亮堂了。
新海市区，“星海湾”酒店。
赵连海一边剔牙，一边听着小弟的吹捧，“海哥，不愧是您，料事如神，咱们什么都不用做，这江童伟自己就没了。”
赵连海心道，这胡鸣还有点东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海哥，李慎的儿子还揪着当年的案子不放呢，这万一……”
小弟提出顾虑，他担心李慕甄查出点什么。
赵连海摆摆手，“不用管，他难不成查到他老子头上不成！”
李慎不是个好惹的，他和陨山那位的关系越来越密了。非必要情况，他选择静观其变。
赵连海正舒舒服服享受着按摩，一个小弟急急忙忙冲进来，“海哥，咱们……咱们那批货，又被截胡了……”
赵连海不禁爆了粗口，“艹，谁干的？谁敢在老子头上拉屎。”
小弟弟心中默道，您的老熟人了，他还真敢。
“海哥，是姜澈，他举报了咱们那批货的地点，警察来了直接一窝端了！”
赵连海一愣，心里气得直发毛。
这狼崽子，越来越疯了！为了一个死了的女记者就和他翻脸。
亏他还想着后继有人了，没想到是被人偷家了。
“海哥，要不要小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弟跃跃欲试，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赵连海一巴掌拍到他脑袋，“看什么看！没有我的吩咐，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转念之间，赵连海心道，算了，终究是他亏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