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来客
对这徒弟，万福生是又爱又恨。
修行认真，刻苦，执着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程度。
但除此之外，一意孤行，对于修行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本身是件好事，但未免偏科偏得太严重了。
尤其是，他偏的还是主科。
想到这里，万福生变得语重心长：“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但为师还是要叮嘱你一句，《无忧经》中的幻术一道，深不可测。”
“正如为师刚才治疗那人，你可知师父施展得是什么术法？”
“是，幻术？”
“正是，为师施展的乃是其中的祝由幻解。”
“古代有个刑罚，是将犯人绑在一条凳子上，将其蒙上眼睛，独独露出两只手来，行刑之人假装拿刀割破犯人的手腕，实则用温水细细地浸润，再用一个盆接着。”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唯有水珠的滴答声，时间一久，那犯人便真就死去了。”
万福生的声音缥缈空灵。
“所以，何为幻。”
“幻，在于心，心之力，细微至发梢，宏大至天地。世界、宇宙万物皆为心力所驱使。”
“修行幻术，实为致力于人类自身与天地万物间精神相互养塑者也。”
“可以说，修炼到极致的幻术，无所不能。”
黄牧认真听着，这次没有再找些借口搪塞师父。
“《无忧经》中的其他学问研究到高深处也不难独当一面，傀儡一道中的扎纸术凭你的技艺也算是差强人意。”
“为师不强求，或许等你年纪稍大，就能明白为师的一片心意了。”
“师父，弟子明白了。”
黄牧诚心受教。
退出房门，他就在心里琢磨开了。
“祝由幻解吗”
既然师父说他根基不稳，那索性最近就好好练练术法罢。
事实证明，单单勤奋是没用的，黄牧用了八天时间，白天琢磨幻术，晚上在柜台旁就练习符箓。
之后生意就正常多了，一晚上也就两三个客人上门。
白事铺子，本就不轻易开张的，尤其是那一晚师父露了一手，有些搞怪的立马老实了。
不过现在的局面很尴尬，祝由幻解他只理解了一丝丝，但符箓一道，他却入门了。
事实上，是在柜台边站的一小时之后，他就入门了，之后无非是大量的，反复的练习而已。
早上八点。
清晨的阳光透进玻璃，黄牧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几日一直如此，将房门反锁，凌晨四五点回来，简单休憩一会，八点左右出门。
“这群人昨晚打扑克一定很晚，这个点应该都在睡觉吧。”
黄牧伸了个懒腰，便打开门走出去。
一扭头，王桩鬼鬼祟祟的猫在楼梯口，探出半个脑袋往这张望，下面还有几人细碎的说话声。
再看旁边这几个房间，都已经空了。
“你们”
猛然一群人探出头来。
看黄牧像没事人一样站那，皆纷纷走过来。
“没事吧，怎么样了？”杨凯神秘兮兮地问。
“什么意思？”黄牧丈二摸不着头脑。
“呀，你昨晚没在房间？”
“哦，我这几日晚上在林中修行，不在房间。”
“难怪”
看众人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他便问发生了什么。
唐飞跟着说起了事情经过。
昨日夜里，薇薇和芋头十一点便回家了。
一群人在中央的大客厅支了张桌子，打扑克打到快一点。
王桩输的有点急了，脸上花花绿绿得已经没地方可以下笔。
但就是拉着人不让走。
男生好说，习惯性熬夜。
女生们哪里愿意，睡眠不足对皮肤太不友好了。
最后好说歹说将两人留下。
还没等高兴呢。
屋里的灯灭了。
文杰还估摸着是哪里的电闸拉了。
就起身打算去找找电闸。
刚打开手机灯光，门口敲门声响起来了。
“咚，咚，咚，咚。”
每一声敲门声都间隔了一会。
众人当时兴致勃勃的，也没在意，还想着是不是芋头或者薇薇回来了。
文杰打开门，顿住了，是个陌生的小女孩。
他立马就感觉不对劲。
因为她的身上有很浓的水腥味，白色的脸上是水泡的痕迹，那眼神淡漠地平视前方，眼中没有聚焦。
再联想这几天黄牧提起过的那个被水淹死又活过来的小女孩。
可想而知，场面一下就阴森起来。
众人慌张后退。
那小女孩却根本没看向他们，头机械地转了一圈，然后循着楼梯走上去。
他们缩在一旁看，灯光一直照着。
太怪异了，小女孩走的很慢，整个身子只有脚在移动，上身简直一动不动。
踩在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怪吓人的。
等了一会。
杨凯朝其他人示意，率先摸了上去。
他们以为黄牧就在楼上睡觉呢，当然不怕了。
几人走得很轻，刻意避开了木梯的薄弱处。
就这样摸到楼上。
整个二楼的房间结构，大致呈一个“l”的样式。
那空白处就是楼梯上来的空旷空间。
然后是三间卧室，一间外卧室，两间并排的里卧室。
黄牧的房间就是“l”的那个拐角，只有进入第一间里卧室，才能进他的房间。
杨凯摸摸索索过去，后边的人苟着身子跟上，乍看上去像条蜈蚣。
他想着那小孩应该是找黄牧的。
理所应当去打开里卧室的门。
然而小女孩就站在黄牧屋门口，用她那诡异的黑色大眼睛盯着他们。
也就一门的距离。
几人当时就吓得吱哇乱叫地逃下楼去了。
合着这群人是一晚没睡，就守在楼梯边，结果一晚上也没守到那小孩下来。
黄牧想了会，又走回两个里卧室的房间。
自己的卧室没有味道，外面的这间，有非常难以察觉的一丝。
看来那小女孩早就已经离开了。
“牧子，那玩意儿是人是鬼啊。”唐飞问道。
“不是人。”
“啊！”
“也不是鬼。”
“呃。”
黄牧随意安抚了众人几句，众人也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这个时候找我”
他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