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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二叔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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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二婶带着汤怀栋在村里转了几圈,一颗豆子都没买到。

    村中人都跟汤拂晞签了契书,这豆子除了自己吃,一颗豆子都卖不得。

    汤二婶起先不以为意,哼气道:“都是一个村里的,你偷偷卖给我点,她家就算知道也不会把咱怎么样。”

    村人听到这话皆是一阵厌恶,客气点的说自己现在就要睡了,不客气的或者早看不惯汤二婶这扒着发迹亲戚不撒手的吸血虫模样的,当场就拿扫把将两人赶了出去。

    面前的门又一次重重甩上,这次汤二婶可不再奇怪为啥今天大家都睡这么早了。

    想着那会自己的豪言壮志,汤二婶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转头看着揉着肩膀的汤怀栋,她当即面色一变,再顾不得自己火辣的面皮,

    “我的儿,这是让人把扫帚抽肩膀上了?啊呀呀!这如何了得啊,快跟娘回家,娘给你煮鸡蛋揉一揉。都怪我,早知道今天不该带你一起的。”

    今天下午被自己爹拍桌呵斥过的余威仍在,汤怀栋本抿着嘴不想吭声,但伴着汤二婶的话一句句的,他眼中也忍不住多了怨气,张嘴道:“都怪你跟爹,我才遭这罪。”

    汤二婶还能怎么说?只能连声赔罪。

    另一头的汤家小院内,院里放着小桌子,汤拂晞与萧琅月坐的很近,萧琅月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这事还得从汤怀生说起。在晌午送走汤二婶两人后,这人便面色焦急地在汤家小院打转,问他原因,只说是记得要同汤拂晞说什么,却被打岔给忘了。

    转悠了有半个时辰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汤怀生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待到吃下午饭的时候,他又喜滋滋地冲进门来,问汤拂晞那地里玫瑰要咋弄,眼看已经有花苞了。上次她说要把这东西做成香膏,要咋做。

    这便是中午他一直想不起的事了。

    汤母觉得这孩子轴,笑着扯着他去聊天。汤拂晞却微微陷入沉思,近来豆腐车扩张,倒是将香膏一事给搁置了。

    香膏的香味来自花卉精油。花期不等人,再被提起也没有等一等的道理。

    她马上拿出纸笔画起自己做玫瑰精油要用的东西,试了几次都画的惨不忍睹。

    小说作者是什么都会,却不会用毛笔画直线。

    所幸有萧琅月这一点通的画图能手,汤拂晞只消与他细细描述自己想要东西的模样,他便能在纸上画出个差不离。

    做精油有两种法子,汤拂晞选的是蒸馏。这个世界自然不会有实验室的家伙事给她用,她便另辟蹊径,决定改良锅盖。

    先说最简单的蒸馏产物蒸馏水,那东西怎么来?不就是把液态水加热成气态,遇冷再变液态么。再看自家那锅盖,哪次烧水的时候一掀开,不是大雾四起,滴滴答答的水流从锅盖往下流?

    大雾是气态水,锅盖是遇冷,那往下流的水可不就是蒸馏水嘛。只是纯度不高罢了。

    如法炮制,蒸馏玫瑰取得精油便不那么难。只是若蒸馏过程中每次都要掀开锅盖取蒸馏物的话,不仅会加大损耗,也会让锅里混进杂质。

    汤拂晞便想着定制个锅盖,大体上与寻常锅盖别无二致,只在一侧延伸出一道凹槽,起到引流作用。

    这东西精巧,但有了图纸,铁匠肯定能做出个差不离。

    汤拂晞瞧着手里的图纸,越瞧越满意,直看了好一会才收起来往堂屋里去。

    萧琅月画完便被汤父汤母叫进来说话,想来应是在问他近来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随着萧琅月的才能展露越来越多,众人对他的身世也越来越好奇。但在失忆面前,好奇是没用的。

    见萧琅月摇摇头,汤父汤母眼中不由得露出忧色。用汤母的话来说便是,谁家丢了这么好的娃娃都要着急的。

    但着急也没办法不是?

    汤拂晞过去安慰地拍了拍二老的肩,才将萧琅月提溜到外面去讲话。今天汤二婶来找事,他就那么直愣愣地让人骂。

    对付刘家村的时候,多机灵的人。这会却因为汤二婶是汤家村人就傻了。汤拂晞瞧着心里不舒服,准备与他聊聊汤家小院的“待客之道”。

    在两人的谈话声中,汤家村的夜越来越浓。

    汤二叔两口再上门已是十几日后。

    汤拂晞与萧琅月刚卖完豆腐回来,从车上将定制好的锅盖与瓷瓶往下搬着,两人便青黑着脸进门来了。

    自那日汤二婶在汤家小院要豆子无果,汤二叔家便不再与汤拂晞一并跑豆腐车。

    村中豆子都在她家手中,汤二叔家若还想做这生意便得自己去卖。可随禾镇下九个村也就汤家村与刘家村种豆子,汤家村指望不上,刘家村就更指望不上。

    那便只能去镇上买,但一样的豆子到了镇上、入了粮行,可就不是一个价了。更何况,汤二叔家启动资金不足,一次只要一点,粮行不包运输,只能父子两天天奔波。

    前头几天还勉强能支持,到后面就直接累得腿不知道往哪里放。汤二叔家的驴车、家伙事就这般搁置下来。

    而汤拂晞呢,不用说,在这几日自然是每日二两的赚着,不仅还清了泥瓦匠的外债,还将洪老板的分期付款清算了。

    当然了,汤二叔家的驴车已经不跟她干了,钱自然不能是她付。

    那洪老板该找谁要钱呢?

    两口子想着家中院子里跟铁山似的站着的几个壮硕汉子,面色更青几分。

    在两口子心里,先前同意汤拂晞所说的九一分成,那是因为他们以为这驴车是汤拂晞家全款买的。可谁知她竟是去借的。

    这不就是用借来的东西再借给他们,赚黑钱么。跟问一个地下钱庄借了钱再放给另一个黑庄子有啥区别?

    这事,是汤拂晞他们不地道。

    再想另一头,他们可听那铺子的伙计说了。汤拂晞将其他两个驴车的钱都结了,唯他们的没给。这是啥意思?这是啥?

    “汤拂晞,你不孝啊!”汤二婶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跳着哭着大骂汤拂晞不孝,骂汤父黑心,骂汤母是帮凶,指责他们四人欺负他们三口单纯善良。

    汤二叔也在院门口站住,双手叉腰,朝屋里怒吼道:“汤培水,你给我滚出来!”

    路过的乡里围过来,见汤父汤母还没出来,便问汤拂晞道:“晞儿,这又是在作啥呢?”

    汤二叔两口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还没开口就见汤父汤母从堂屋出来了。

    想起正经事来,汤二叔一个箭步冲上去,“汤培水,给钱!”

    汤二婶帮嘴,“那驴车我们不要了。你们起先可没说这驴车是你们借的,折旧费你们给人家。都是一家人,你们可不能欺负自家亲戚!”

    汤二叔怒不可遏,“不但那折旧费要给,我们那豆子的钱也得今天给了!”

    待夫妇二人来回说完了话,汤父才咬着空烟杆缓缓在堂屋前坐下,眯着眼,说出了句与他极为不搭的话来,

    “都是自家亲戚,什么你家豆子我家豆子的,那是咱家豆子。这钱么,一家人还要钱么?”

    乡里们听着这话一个字音一个字音地往外蹦,皆是一脸迷茫。这话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人群寂静了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村长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们听了这话才恍然明白过来,当下便十分赞同,“该!培木家那口子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就该好好治治。”

    汤二叔两口子就算不明白,此刻听了顺风传来的三言两语也就懂了。

    汤二婶一脸不敢相信,“你,你这是想昧了我家的银子?”

    汤父:“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我家的。”

    汤二叔冷笑,“你可是写了欠条的……”

    汤父摆手,“又没说不给,只是近来手头紧,等手头宽泛些自然会给你。”那欠条上又没写日期。

    汤二叔两口又轮流上阵轰-炸几番,可甭管你怎么着。汤父不是一家人论,就是以后再说。这与自家往日一模一样的做派,直将两口气得口歪眼斜。

    二叔家豆腐生意已停许久,起先赚来的银钱被汤怀栋挥霍大半。那牲口铺子伙计上门来要账时,一家人是连一两银子都掏不出,别说什么补全尾款了,折旧费都算天文数字。

    强权在上,一家人又生不起逃帐的念头,只想着让汤拂晞一家将这折旧费出了。

    可现在这架势,别说让人家出折旧费了,便是自家那点豆子钱都不一定能要的回来。

    汤二婶简直要气疯,胡乱骂了一通,转身求乡里们做主:“大家都给评评理,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谁曾想,乡里们只一阵哄笑。一人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这确实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但培木家的,你以前都是这么做的呀!”

    众人哄笑的声音更大了。

    汤二叔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仿佛下一秒就受不了这鸟气要转身离开。

    可偏在紧要关头,众人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狼狈叫嚷,“爹,娘,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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