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面交锋
因为汤拂晞的心理年龄远不止十八，所以她在看萧琅月时，直接将他归为了小孩子。
甚至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的害羞腼腆，几乎要将他当成七-八岁的小娃娃。
但在听过萧琅月这番话后，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虽然腼腆，但在汤家这段时间，与所有人都相处的十分融洽。别说专交给他的事情，便是他参与的事情，就没有过搞砸的。
不是小娃娃，他是十六、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即将成年的心智健全人。甚至在这个世界的一些地方，都能当几个孩子的爹了。
脑中突然想到萧琅月怀里抱着个孩子，身后跟着个孩子的模样，汤拂晞严肃反省的画风突然一变，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萧琅月不明所以地看她，汤拂晞才擦擦眼角，道了声没事。
看着对方如神造的完美五官，她忍不住感叹，“我只是在你面前说过两村关系不好而已。”
在两人一并经营豆腐车的时候，未免萧琅月以后遇到刘家村刁难不知所措，汤拂晞曾与他讲过一些两村恩怨。
本只指望他心里有点底就行，谁能想到他能直接预判到两村之间的矛盾会走向暴力，并将棍子都放好了？
这其中的远瞻性与行动力，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汤拂晞摇摇头，“我只想到两村的矛盾迟早要爆发。”
萧琅月乖乖蹭到她身边来，“没关系，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棍子了。”
这话说的……
汤拂晞挑眉瞧了他一眼，没吭声。
因添了三辆豆腐车，汤家村的豆腐销售范围已经遍及其余七村，所以汤拂晞只让豆腐车在早上出去一趟。
到晌午时分，汤怀生与汤俊兴便清点好今天收益，纷纷上门来交了帐。
汤二婶与汤怀栋是最后来的，如她早上所言，果真只交了今日收益的一半。
瞧自家二婶那写满“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脸，汤拂晞掂量了掂量手里的钱袋子，问她，“二婶确定么？”
汤二婶当即道：“就这么些铜板，今天生意不景气！这都是自家人，你咋能……”
不等对方那套亲戚论出来，汤拂晞便叫停了她，“行，二婶觉得妥当便成。”
说罢还亲自送了两人出门，只在大门口叮嘱汤怀栋明天刘家村恐怕有动作，让他与二叔各自拿个趁手的家伙。
汤二婶与汤怀栋便这般毫发无伤地出了汤家大门，直到走回自家院子，两人还觉有些恍惚。
汤怀栋迷迷瞪瞪的，“那丫头近来瞧着精明，娘说的轻巧，我本是不信的，谁想到……竟这么容易说话么？”
汤二婶也有点不敢相信，但也不好在自家孩子面前短了见识，只干巴巴道：“那是，你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另一头的汤家小院内。
汤父在家休养多日，那点微不足道的风寒早好了。
只是他惯来是个闲不住的，不跑豆腐车，每日同汤母一并将豆腐做好便扛着锄头下地转悠，等到家中要开中午饭的时候，他才回来。
三菜一汤摆上桌，汤拂晞与萧琅月也将今天的收益算明白了。
统共两千多个铜板，汤拂晞将大头尽给了汤父。因前几日刚与村中叔伯说了收豆子的事，这几日多得是人上门来卖。
没见过的生意，抱着试探态度的人总是很多。这几日上门来卖豆子的人卖的数量便很多，最多的一次要拿走一两银子。因为家里银钱不足，汤父已经写出去三张欠条。
但不打紧，一方面家中每日收益颇丰，这些欠条不出几天便能还上。另一方面，乡下人家哪里有那么大的开销，寻常家中有个几个铜板一两银子便是多的，哪里能人人都一次卖那么多豆子呢？
待前头几个试水的人得了安稳，众人放下心来，卖的豆子数量便会渐渐小下去。
汤拂晞见汤母将钱袋子收好，这才看向汤父说起另一桩事，“爹，那刘家村恐怕要为难我们……”
汤父紧紧皱着眉头听着，双手先是紧紧握住，而后缓缓松开，最后，他向幺女肯定地点了点头。
次日。
今早被薄雾笼罩的汤家村仍旧祥和一片，太阳慢慢从后山升起来，四辆豆腐车前后出发。
驴车摇摇晃晃，刘家村很快出现在眼前。只还没走进便远远能瞧见那村尾站了十几个人，待走的近了，以刘二凡为首的几个混不吝的脸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几个锄头直愣愣挡在路中央，黑驴能过去，驴车却不能。走在前面的汤怀生只能停下马车，憋忍着怒气道：“刘二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料被拦的尚且憋忍着火气，这拦人的却直接火冒三丈。
“呸！你们汤家村偷学了我们刘家村的豆腐手艺去赚钱，竟然问我们是什么意思？咦！咦！咦！”刘二凡跳起来啐了一口，“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咧！”
见汤家村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刘二凡身边一个混不吝举手道：“前段时间我正在家里做豆腐，突然瞧见厨房门口黑影晃过，四下问过，我们村的人都没来过我家。过不了几日，你们汤家村就会做豆腐了。
那黑影不是你们汤家村的人，还能是谁？这豆腐不是你们偷学的，还能是咋来的？！”
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汤家村几人正无语着，刘二凡却已指挥着人要上来打砸豆腐了，打的旗号是“不能让偷学手艺的人赚到钱”。
“慢着！”不等刘家村人得手，汤拂晞与萧琅月一并跳下驴车。
她快步走到豆腐车最前面去，看着那自称被偷学了手艺的混不吝，“小哥的话可当真？”
正是找事的档口，混不吝还能说别的？他十分不屑地哼气一声，“当然是真的。”
汤拂晞：“好，敢问小哥是什么时候在窗口看到黑影的？”
无中生有的事，哪里能知道具体时间？他们商议了百种对付汤家村的法子，却是忘了商量这个。
混不吝脸色一红，喉头梗住，正不知如何回答便听到汤拂晞说：“我村豆腐可是四月末才做出来……”
“是四月中旬看到那贼人的！”混不吝当即出口，生怕自己接的不够快，还补充道：“就是四月中旬，我记性好的很。”
混不吝在家中素来好吃懒做，脑子都被油水腻住。
刘二凡脑子却灵光，记得汤家村这豆腐卖了两月有余，现下是六月，她们怎么可能四月末才将豆腐做出来？着了道了！
果然，驴车上汤怀生几人皆笑起来，汤拂晞一拍脑子，笑道：“哎呀，我竟是记错了。我们村的豆腐是三月末做出来的，四月初就开始卖了，许家村、张家村几百号人都能做见证的。”
混不吝在四月末被人偷学了手艺，可汤家村在三月末就做出了豆腐，那黑影怎么都不可能是汤家村啊。
意识到自己着了道的混不吝看着汤怀生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面上窘迫，嘴上却不服输，“我，我也记错了，我是三月中旬瞧见那黑影的。”
汤拂晞倒也不提他刚说自己记忆力很好的事，只瞧了眼对方在这乡下堪称养尊处优的双手，问道：“那好，敢问小哥，一斗豆子能做几斗豆腐？”
混不吝平日在家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知道这个？当即被问住，可汤拂晞的问题像连珠炮般砸来：
“豆子要泡多久才是最好？”
“卤水又什么时候加？”
“奥，都不知道？那卤水是什么，你总知道吧？”
待她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汤怀生在驴车上笑得都要背过气去，刘家村这边的人脸上也有些没光。
你说你做豆腐的手艺被偷学了。可你竟是连个做豆腐必须要用的卤水是啥都不知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啊呀，没眼看。
混不吝再厚的脸皮也快被击穿，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刘二凡。
本要给别人好看，结果自己先弄了个没脸，刘二凡的脸阴沉地要滴下水来，忍耐值被逼到极限，“够了！”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目眦尽裂地看向汤拂晞，手指微动，眼看就要扬起。
突然，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横在了他脖子前，萧琅月闪身将汤拂晞护在身后，清澈而美好的眼睛中装满了冷意，刀锋往前一抵，冷声问他，“你想做什么？”
乡下人的矛盾争吵，无非打砸点东西，再狠一点，给人几个拳头。谁可都没想要了谁的性命去。
当萧琅月亮出菜刀的时候，现场跟突然降霜了似的冷静下来。汤拂晞也很惊讶，虽然她曾叮嘱萧琅月，自己与人斗嘴，保不住有人要动手，让他拿着家伙防身。
可她让拿的是棍子，棍子啊！这小子什么时候换成刀了？！
刘二凡身边的混不吝格外不能经事，见到菜刀的瞬间就软了脚倒在地上，很快爬起来与其余几人往村里跑去，边跑边叫嚷道：“不得了了！汤家村的人要杀-人咧！！”
刘家村的人一听，这还了得？赶紧抄起趁手的家伙事就往村尾跑去。
而当他们到达战场的时候，汤父握着锄头，带着乌泱泱一群人也从远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