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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义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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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阴山大胜而归,季初阳和李应在军中立了威,李应建议论功行赏,以振士气。季初阳欣然同意。

    然而比封赏先到的,是宜兴县遇袭的消息。

    侵犯者只带万余人,一路掠城池、杀守将,散播谣言、蛊惑百姓。

    季初阳一边吩咐再探,一边找来李应商议。

    “未听闻附近有出什么奇人,怎么短短这些时日,就出了这样的事?”季初阳蹙眉。

    李应想了想,问:“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季初阳道:“只说长相普通,五六十岁模样……”

    说到此,她猛地看向李应。

    李应也给了同样的反应,两人相视不语,想到了同一个人。

    “那条路虽险,但也不是翻不过去,我们大意了。”季初阳喃喃道。

    “是我的错,只吩咐向北追去,却没想到他还可以南来,看来韩征极度不甘心啊!”李应自责。

    ……

    三日之后,季初阳李应到达宜兴城外,一路上明显感觉到百姓的疏远与警惕。

    季初阳骑在马上,看着大路上两边躲开的人群道:“看来韩征这些时日确实没少做动作。”

    李应道:“他以正统大义自居,百姓自古就容易被怂恿,简直成了他天然的保护。”

    季初阳等人招摇而来,却没等来韩征的一兵一卒,直到探子打听回来才知道:“韩征已向南而去……”

    季初阳不解,李应略一思索却明白了:“韩征明知道自己的一万人不是咱们的对手,却将心思放在蛊惑百姓上,等到煽动起民愤,他再伺机杀来也不晚!”

    季初阳冷笑:“他想得美……他南下,是要去……”

    李应道:“南边是义宣城,策反了义宣城,可相当于将咱们的饭碗断掉……”

    季初阳面色沉重起来。事不宜迟,又率军策马南下。

    ……

    宣城不复以往的热闹,大街上散落的菜蔬小食、躺着的士兵的尸体证明,韩征在义宣称并没有那么顺利。

    一路狼藉直铺到了城主府,季初阳有些担心,渝宋本锄那胆小的性子,能不能撑到他们赶到。

    府内的情况比外面更为严重,光门外就躺着几十具尸体。

    进了大开的府门,季初阳唏嘘,简直像是到了停尸场——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尸体不知躺了多久。

    满是铠甲的尸体中,季初阳看到了几具普通人着装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终于,大睁着双眼、胸口插着刀的渝宋本锄还是以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季初阳沉默地看了半响,抬手为他合上双眼。

    让众人不安的是,始终没见到韩征的人或者尸体,季初阳吩咐大家在府中四处寻找,她和李应两人循着一处血迹一路找到了后院,门虚掩着,季初阳一把推开,却冷不防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双亮晶的眼睛和站立的姿势,证明是个活人,他半举着一只手,看样子是要拉开门。

    季初阳一瞬愣神,那人看见她,明显也愣了,尝试着动了几次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季初阳和李应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他,季初阳在没摸到那人的右臂时,才蓦然想到这人是谁!

    心情复杂,季初阳却又院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将渝宋宽交给李应,走到那人跟前一看。

    不出所料,一直未现身的韩征,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季初阳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浑身刀口的身体,想到他平日的横眉冷对,突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恨韩征吗?或许韩征更恨自己吧,倘若未逢乱世,自己或许会作为后辈,被父王领着和韩征见上一面,听他说着西疆风情,可能还会有他从那里带回来的新奇玩物。

    可是如今,这一切颠倒混乱,如同洪水猛兽将大家吞噬,几人可避免?

    ……

    渝宋宽昏睡了一天一夜,也亏得他身强体壮,第二日午后,才缓缓转醒。

    大夫上了药后,李应便问了来龙去脉。

    和预想的差不多:韩征照例杀了守将进城,不同于宜兴,韩征一进城就直奔城主府,在劝说无果后,便失去耐心闯府,一路杀进来,先是府兵,再是家丁,然后是主人,无一幸免。

    渝宋本锄的殊死抵抗也让韩征没想到,以至于到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死在渝宋宽的手中。

    李应将情况向季初阳说了,季初阳听完依然眉头不展,李应问还有何不妥。

    季初阳面色不自然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李应明白了,笑道:“渝宋宽功不可没,加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公主是应当去慰问一番的。”

    季初阳心情更复杂了。

    在渝宋宽房门口徘徊一阵,季初阳便下定决心似的敲了敲门。

    “进来!”底气很足,看来伤好得挺快……

    季初阳推门走了进去,半躺在床上的渝宋宽见她进来,脸上也出现错愕与不知所措。

    季初阳面上镇定,心中却尴尬无比,向渝宋宽走了几步,站定,和渝宋宽大眼对上小眼。

    最后,季初阳正了正神色,道:“公子……辛苦了。”

    渝宋宽也回神过来,向季初阳侧身道:“参见公主……”

    季初阳上前虚扶了一把,道:“公子不必拘礼,安心养伤吧?”想了想又道:“城主和府上的后事都已料理完毕,公子……节哀。”

    渝宋宽垂下眼眸,道:“多谢公主关怀,亲自带人来……”

    季初阳苦笑道:“来了又能怎样,还是没能救下城主和贵府上下数千人……”

    自责,不是假的。

    渝宋宽摇头道:“公主不必自责,是那韩征丧心病狂……”

    季初阳不由得向他的右臂看去,问道:“公子有何打算?”

    “……如今府中只剩我一人,二弟又……又不在,我自当尽力做好本分,守好义宣城,还有……”他看了一眼季初阳道:“公主放心,粮草供应,义宣城会一如既往做好!”

    季初阳道:“你先养好伤,以后的事情,慢慢说。”

    二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季初阳便告辞出来了。

    有内疚,也有释怀。

    季初阳乘着月光,慢慢晃到前院,却发现李应独自坐在假山石桌旁,拿着一壶酒对月独饮,季初阳走过去,歪脸看着他,李应察觉到后起身,问道:“释怀了?”

    季初阳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假装听不懂:“嗯?释什么怀?”

    李应也不追问,也坐下来道:“虽然代价惨重,但是韩征已死,公主少了一个劲敌。”

    季初阳眼神迷茫道:“是啊,代价惨重……我在想,我因自己的私仇、因为自己想活下去,而让这么多人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样做,又何其自私疯狂!”

    李应微微一笑道:“公主看今夜月亮,不似以往盈润,事实上,一月中,月圆就只有那么几日,但人总不能等到月圆再喜,月缺再悲,月缺月圆自定数,如同这世道天意,不以纣停,不以武行。公主以为是自己导致生灵涂炭,可若没有你,生灵便会安宁吗?那吴夏,东越之祸又该当如何解释呢?只能说要不是你,便会换一个人,或者换个时间,既然是天意,便总会来。”

    季初阳笑道看他:“你总是能很恰如其锋地安慰我……说到天意,你为何就那么笃定,天意会向着我呢?”

    李应笑着回望她道:“这世上,会看相的可不止单寅午……”

    季初阳感兴趣道:“那烦请军师再为我相相面。”

    “公主想看什么?”李应问:

    “……看姻缘!”季初阳直视他的眼睛。

    李应笑出了声,摇头道:“都说公主志比男儿,没想到,也有这女儿家心思。”

    “怎么,别人有得,我就有不得?”季初阳不满道。

    “自然有得,只是,公主做非常之事,姻缘……只怕也会不同寻常。”李应道。

    “何意?”季初阳问。

    “平常夫妻,夫唱妇随,到公主这里,只怕要反过来了……”李应解释。

    季初阳笑笑,目光灼灼看着李应,道:“若真是那样,也未尝不好。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李应道:“他实心跟随,自然是喜欢的,公主何须担忧。”

    季初阳心中仿佛开了花儿,就连那弯冷月,仿佛变得圆润起来。

    突然想起了大荒山的幻境来,便对李应说了。

    李应深想半饷,方道:“幻境想必是太元珠的缘故,不过那男子……”他眉皱起又舒展开来:“不管怎么说,能入公主的梦境的,毕定是命中重要之人,只是尚且未遇到,但以后定会相见!”

    季初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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