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老诡异的仪式
八月十五，中秋月夜。
按照习俗，陈家村的村民早早的便在院子里摆上供桌。
点两根红烛，烧三根香，再装几盘月饼水果。
祭月仪式就这样开始了。
此刻，陈家村南头。
一个身穿白色丧服的年轻女人，正孤零零的走在铺满月光的土路上。
她瘦弱的身子上背着沉重包袱，那深陷的眼窝因为照不到月光看起来黑洞洞的，瘆人的很。
土路的前方，通向甲子沟水库。
半个月前，她三岁的儿子掉进水库沉底，村里和县里多次派人捞尸，结果一无所获。
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生儿……娘来跟你团圆了……”
女人的声音像是用砂纸刚刚打磨过，沙哑低沉极不圆润，但语气里饱含的思念之情，跟今天的节日倒是有些应景。
走到水库边，女人卸下包袱。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张红布摆在草地上，又在红布上放入三样东西：
一套小孩衣服。
一个煮鸡蛋。
一个自制的拨浪鼓。
“生儿……这些都是你最爱穿的最爱吃的和最爱玩的，你等会可千万要听话呀！”
女人又取出五个空盘子放在红布上，其中四个盘子分别放入鸡冠一条，黑猫眼珠子一颗，镜子碎片一枚，完整指甲一片。
最中间那个盘子则放了一个空竹篓。
“嚓！”
女人用火柴点着一根红烛，火焰随风摇曳，在一旁的水面上形成一条条杂乱的倒影。
一切准备就绪，女人面朝月亮跪在红布前，磕了四个头。
将丧服上的帽子取下，月光照在她的眼睛上。
那看似决心赴死的眼神深处，还留有一丝不舍和绝望。
做了一个深呼吸，女人闭上眼。
“月仙姑，月仙姑。”
“请你下来帮我忙。”
“三岁儿，已溺亡。”
“我想拿命换儿郎。”
“你若允，儿也愿。”
“请把竹篓向上扬。”
念完口诀，女人趴伏在地上静静等待。
一分钟过后，她抬起头睁开眼。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盘子里的竹篓，此时正在慢慢向上扬起，扬到距离地面十公分左右，悬空停下。
女人狂喜：“谢谢月仙姑，谢谢月仙姑。”
回头朝着陈家村看了一眼，女人脸上的笑容又逐渐变得苦涩，很快两行眼泪流淌下来。
那个村子有她的回忆，有她在乎的男人。
叹了口气，她起身将东西收起来，只留下一席被褥和衣服。
“天凉水冷，娘给你留点保温的东西。”
“长大了要好好听你爹的话，好好学习。”
“娘走了……”
随着“噗通”一声，女人毅然跳进水中。
虽然她想一命换一命，也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不会游泳的她，落水后那种无力感和被冰水漫天包裹的感觉，还是让她万分恐惧。
本能的求生欲，促使她手脚胡乱挣扎。
她憋着气努力睁开眼，可看到的只有黑洞洞的水底。
偶尔钻出水面，她便会拼了命的朝岸边看去。
她并不期待有人能来救她，只希望能看到一个小小身影。
哪怕看一眼，都算是个“小团圆”了吧？
终于，当看到一个穿着连体开裆裤的小身影被水冲到岸上，女人心里的那口执念便彻底泄了气。
她的挣扎放缓了，钻出水面的频率也降低了，可她脸上逐渐僵硬的表情，看起来却笑意满满。
成功了。
可以安心的走了。
然而。
在她最后一次没入水中时，她隐约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走向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救你儿子，你还真听了我的话来这施展禁术。”
“更没想到你能成功，月仙姑居然同意了你的祈求，你儿子真被送了回来。”
“不过，你儿子就算醒过来，他也只是一具活尸，活不了多少年，不如我把他供奉在瓷像里将他养成小鬼，可保他长存于世，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男人露出阴森的笑容。
在月光的照射下，这笑容看起来无比诡异恐怖。
“这么多年，失败了多少次，终于成功了，哈哈！”
“那些曾经得罪过我的人，你们不要着急，我早晚让你们尝尝这个小家伙的厉害！”
水中的女人，听到这番话瞬间怒目圆瞪，内心的愤怒后悔和不甘，让她拼劲最后一口气挣扎出水面。
努力将口中的冰水吐出来，她喊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
“敢害……我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女人沉入水中彻底没了动静，男人的笑容更显得意。
“做鬼也不放过我？”
“傻女人，我巴不得你做鬼。”
“这样一来，你们便成了子母鬼，以后都要任我调遣了。”
随后，男人弯下腰打量着男孩。
男孩落水已经长达半个月，这期间一直在水底沉着。
但他身上的皮肤也仅仅是被泡的白了一些，并无其他大碍。
等了有四五分钟，男人试着摸了摸男孩的鼻息。
没有任何反应。
朝着水面看了一眼，他笑道：“你这蠢女人还没死？倒是比你这短命的儿子命硬的很嘛。”
又等了十分钟，男人再次摸了摸男孩的鼻息。
仍旧没有反应。
“蠢女人彻底死透，她儿子才会活过来。”
“她沉入水底这么久还没死透，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内心怨念太重不肯离去。”
“看来她变成怨鬼的可能性就越大。”
“到时子母双鬼被我驯服。”
“还有谁敢跟我作对？”
“哈哈哈……”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男孩才突然喷出一口水咳嗽起来。
男人大喜，随手掏出一张镇魂符，喊了口诀施了法，只见他喝了一声“去”，那镇魂符便飞到女人刚刚消失的地方没入水中。
很快，男孩微微睁开眼，并用稚嫩的小手揉着眼睛。
“娘……”
“我饿……我冷……”
“我要抱抱。”
三年后。
又是一年中秋夜。
陈建军将供桌摆在院子里，拿了几盘水果和月饼摆上。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玩土的儿子陈生，他深深叹了口气。
三年前的今天。
儿子突然被恩人送回家。
而老婆杨秀红却不知去向，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年。
这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今晚还是团圆夜，他自然更加思念。
“生儿，别在地上玩了，身上弄的脏兮兮的，一会你干爹还要来接你，太邋遢了你干爹可不要你。”
陈建军走到小陈生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
六岁的陈生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爽的表情。
“我不要跟着干爹走。”
“娘说他是坏人。”
陈建军无奈的笑了笑。
“你三岁的时候娘就失踪了，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她又从哪告诉你干爹是坏人？听话，快起来。”
陈生哼了一声：“我娘前几天刚告诉我的，她还教我唱儿歌来着，反正我要跟爹住一块，不跟干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