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能为力
“啊，是吗？是有点……好过头了。”邓师傅也将信将疑，因为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谁一直这样动来动去，大气都不带喘的，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两人坐下还没一会。
突然，他们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两人吓得屏气凝神，眼睛死死盯住大门，那脚步声很慢，从远处慢慢的靠近了，齐小林的心脏咚咚咚不停乱跳，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越来越靠近大门了，齐小林坐不住了，他向邓师傅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轻轻的站起身，又轻轻的椅子拿在手中，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
他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眼皮一点也不敢眨，几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随后走了过来，正是那几个怪物，此时拖着身体慢吞吞的向前走，齐小林双手死死捏住椅子脚，举在头上，但那怪物好像并没有想要来开这道门。
齐小林不敢大意，万一这几个怪物突然就冲了进来，那就糟了，他的眼睛跟着那几个怪物的身体移动，一直到怪物缓缓走出了猫眼能看到的范围。
他还是不放心，耳朵贴在门上，等脚步声渐渐走远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防不胜防，邓师傅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实在忍受不了，死死压住自己的胸腔还是咳出声来。
脚步消失了，似乎是停了下来。
齐小林一脸紧张的看着邓师傅，他又连续咳了两声，那脚步才又出现，并且是向他们这里靠近的，而且和先前不同，有些凌乱，显然加速过来了！
暴露了！
齐小林扔了椅子，跑过去一把就将邓师傅背在身后，啪一声打开门，瞥了一眼，就看见那几个怪物就离他们不远！
背着人，双手腾不出来，打肯定是打不了，主要是他拿着武器的情况下打一个都打半天，这下来了几个，更没办法，只能跑，前面路被堵了，那就往后跑。
只得原路返回，跑回了先前被吃的怪物那里。
到处散落的肉块，白骨森森的头骨，东一截西一截的肠子，再次见到那血腥的场面，齐小林还是受不了，肚里的仅剩不多的食物和胃酸都在往喉咙冲来，他强忍着恶心，努力的避免踩到那些器官，一步一跳的跨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劳累导致，邓师傅的咳嗽是越来越频繁，时不时就得咳，人也渐渐萎靡，脑袋都使不上力了，不停往下掉，嘴里咕哝着。
“我不行了，实在是太晕了。”
邓师傅的脑袋有时会掉下来不小心磕到齐小林的头，他感觉得到，邓师傅的体温有些高，耳朵后面能感觉到邓师傅散发的热气。
而且邓师傅呼出阵阵热气像温水一样，烫着他的耳朵，手脚也没力，整个人都摊在他身后，跟包水泥似的，就只是有重量。
他想起了之前帮忙时，休息间两人说的话，邓师傅说他生了病，头脑晕乎乎的，身体也乏力。
估计是不停的逃窜，又加上受了许多惊吓，遇见这些既血腥又恐怖的事情，心里过于恐慌，原本年纪就大了，又还有病，雪上加霜，身体是吃不消了，刚才休息了一下，神经就放松，这才给了疾病钻空子的机会。
前面的桌上还躺着一具尸体，齐小林并不打算去看，原本就在喉咙处的食物，会不受控制吐出来的，所以他就没打算去看，他就低着头专心跑自己的路。
他很快就穿过这整个车间，也没往回看怪物追没追来，心里想着只要跑出这鬼地方就好了，只要没人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越往前跑，前面就隐隐约约有些声音，不是钢铁机器相互碰撞的铿锵沉闷声。
齐小林竖着耳仔细听，像是人的吼声，有点乱，有些吵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心里燃起了希望，有人就是好事，人多力量大，逃出去的可能性又多了。
这样想，脚下不觉就加快了速度，又过了一个车间，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他纳闷了，明明听到有声音，却不见人，心里一阵奇怪，难不成是自己开始累了，出现幻听了。
耳里还是能听到声音，他不知道大概距离，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只是嗡嗡嗡能听到一些。
刚穿过下一个车间大门，声音忽然就变大了，齐小林能听得很清楚，这不是有人在说话，而是在拼命的在喊救命呢，而且是好几道声音。
他知道大事不妙，就以外面那几只怪物来看，这里面也不安全，并且还有正常人存活。
齐小林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进了，说实话，他的内心极度恐慌，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对他的精神冲击太大，永远不敢想象人会发疯一般袭击同类，甚至把肉撕下来直接生吞，太血腥残暴，他想起来都觉得肠胃一番绞痛。
这时候又屋漏偏逢连夜雨，邓师傅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意识都快没了，用蚊子般的声音说着好热好热之类的。
回去？那不能，不知道后面的怪物追上来没，他转身看了一下，几个黑影从远处拐角走了出来。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他心里祈祷着前面千万别是自己心中想的那样，最好只是机器发生故障，困住了人。
继续往前，跑了几十米，没见有人，可声音还在不断放大，而且叫的比之前还要惨烈，就像过年杀猪那样，让人害怕，他更加疑惑了，直到将近跑出百米，才看见，连接下一个车间的大门，被堵死了！
那地方，简直让齐小林不忍直视，分明就是一场屠杀！
大门口摆着一堆残缺不堪的人体，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的只有胸肚，头都没了！那血像水龙头下的水，哗啦啦流了一地，积起了一大片血坑。
就在旁边，还有几个人被怪物压在身下，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尽管如何拼命挣扎，去打去哭喊求饶，怪物就是不动，张着大嘴硬生生咬下一大块肉来。
有两人已是命悬一线，脖子上的肉被咬去大半，大动脉也被咬断，噗呲噗呲的迸出血来，睁着无神的双眼，瞳孔都已经涣散了，四肢早已瘫软，任凭怪物去撕去咬，已经没力气喊叫了。
这是什么极恶地狱啊！
齐小林的膝盖都在隐隐发痛，现实真的能发生这种事吗？
他被吓傻了，白着脸只是呆呆的看，什么也做不了。
倒是有一个人看见了他，那人被怪物压在身下，身上全是血，肩膀被咬下一个大缺口，正在用双手死死的抵着怪物的嘴，拼命的扭着头，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冲他大喊。
“救命，兄弟快救救我，求你了，求你快救我！”
他一喊，其他还活着的人也都扭头过来看齐小林，他们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生命稻草，全都乱喊起来。
“兄弟，先救我，我快挺不住了！”一个左手掌没了一半的人喊。
“救我，求求你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先救我！”一个脸上被啃了了一口，挂着满脸血的人喊。
“你要啥我都给你，先救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一个哭丧着脸，已然没了力气撑不住的瘦子喊。
哭哭喊喊的呼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仿佛一阵阴风，直击他的灵魂，他不禁打了一个恶寒，同时也回过神来。
那几人不断的向他求救，什么能不能说得话都说了，他却显得很踌躇，一方面是背后还带着一个快没了意识的熟人，一方面是正在经历生死攸关之际的陌生人，前面是几只正在吃人的怪物，后面又有几只追杀而来的怪物。
他看了看，内心似乎做出了选择，首先，在陌生人和熟人之间如果非要选一个，不论是谁，都会选与之间相识之人，而且，要是在这里和这些怪物起了冲突，被拖住时间，形势会变得更加严峻，后面那几只势必会追上来，到时候自己都性命难保，更别说救其他人，其次，现在那几只怪物都压着人，没空管他，趁着这个功夫，他还可以逃过去。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做法。
“别怪我无情，我这也是为了活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千万别怪我啊。”他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辩解，用来缓解心里产生的负担。
齐小林背着邓师傅，在人们恶毒的怨骂声中快速又小心的穿过这片血海地狱。
“兄弟，求你了，快回来，救救我！”
“狗日的，你个狗东西就这样跑了？”
“你这杂碎居然能心安理得的跑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呜呜呜呜呜~”
对于他们的谩骂，齐小林虽然痛心疾首，也只能全都充耳不闻，假装听不见。
骂吧，你们越骂，我心里就好受得多。
几具尸体堆在门口，齐小林猜测，大致和大厂门口发生的情况一样，都想着逃命，结果全挤在了一起，谁也没逃掉。
空气里弥漫浓浓的血腥味，他屏住呼吸，强压下心里的极不情愿，扒开上面几具尸体，下面不好搬，也浪费时间，他先把邓师傅放下去，然后自己就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