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的血阵
要说这监控器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它居然能躲过幽冥鬼气的侵蚀存活了这么久。
而且看样子不知道被傀儡男用了何种方法将它破坏了,无法正常使用。
三人的目光全部定在这个小小的黑珠子上面,岁离指尖一动,突然从里面扯出来一张折叠完好的牛皮纸。
纸张又小又皱,岁离摊开来看还费了好大功夫。
他皱着眉,一句句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当你打开这张纸时,诅咒便已经生效,不要担心,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请求你,能够去帮我看望一位故人,看在你们长得像的份上……”
地址写在了括号之中。
岁离接着念:“我知晓的事情并不多,只是其中一具傀儡而已,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更无法确认他们是男是女,他们造了很多具傀儡,每个傀儡负责的血阵都不相同,没错,这个城市里,不止一个血阵……”
岁离话未说完,语气却开始颤抖起来,他捏着牛皮纸的手猛然缩紧,骨节发白,像是在抑制内心的愤怒。
玺渊抽走纸条,继续念了下去,“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在酝酿的阴谋绝对不止眼前这一个,我预感他们想要颠覆整个城市,但我无可奈何,我庆幸自己还有思考的能力,没有完全被他们操控,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告诉你们这些,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以上内容还是他们努力拼凑出来的结果,大概他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
鬼气探查的结果也有了。
“他只有大脑是真的,被人制作成了人皮傀儡,对方一早就在他的身上下了诅咒,所以他的死亡是注定的。”
玺渊叹了口气,“让我惊讶的是他还能有自己的思想,傀儡一般都是完全失去思考的,否则就会受到诅咒的折磨,他一面忍受痛苦,一面写下这些。”
岁离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倘若傀儡男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了,他不会产生任何怜悯之心,偏偏他也是一个苦命人,似好似坏,让人对他的印象徘徊不定。
剩下的更多东西只能交给玺渊处理,岁离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到其他血阵。
“之前那缕气息只能带领我们去往摩天大厦的楼顶,说明这里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血阵应该都是以这个阵为中心点展开的,我们只需要带着气息紧密排查,波动越大说明阵法越近。”
想必其他血阵的主要阴气不是这缕气息,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
但联系一定是有的,只要细心一点,他相信他们能全部找出来。
岁离将鬼气装好,召出摇摇车,长腿一跨便跳了上去,孟闲川紧跟其后。
“把昶明区的地图找出来,之后锁定血阵的位置,我们沿着这个往外排查,每找到一个血阵就做上一个标记。”
“好。”
两人整装待发,神情凝重,严肃得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此时,太阳已经跃上山顶,温暖的阳光将大地拥抱在自己怀中,过了今夜,就要降温了。
岁离一直在劝说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努力保持冷静,手心却急出了冷汗,黏在一团更加扰乱了他的思想。
敌在暗,我在明,他暴露得太多,反而更加不好解决。
他一遍遍将过去的敌人重新筛查组装,似乎要将他们的灵魂都看破。
可是他的敌人太多了,他完全记不起来,哪怕范围缩小到浮沱村那段记忆,他也无法对上号。
他们飞在半空中,没有外人,彼此都是对方最亲密的存在。
岁离挣扎片刻动了动嘴唇,字句前方被风一吹便散了,快到孟闲川都没有听清。
“什么?”
岁离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吗?你确定没有漏掉任何过程吗?我是说,细节之类的,比如谁对我有敌意啊,谁会很恨我啊……”
孟闲川在他说出“没有漏掉任何过程”那句话时一颗心狂跳不已,他以为岁离已经发现了自己所隐瞒的事。
听完发现只是随口一问,提着的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委婉一点,在孟闲川看来,现在是岁离最脆弱的时候,那些往事的痛苦正在一点点侵占他,试图将他再拖回去。
他需要安慰,更需要爱,而不是残忍的真话。
岁离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说就行,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我必须要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浮沱村的所有人,应该都对你有敌意,在那些奇葩眼中,你不是可爱纯洁的孩子,而是抢走他们荣誉的新旦次主。”
“在村子里,友爱都是摆设,只有自私贯彻人心,他们都不喜欢你,我见过大人前一秒对你夸赞有加,后一秒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你,小孩也受他们的影响而欺负你。”
孟闲川越说越难受,咒骂的话语如同钝刀一般插在他的心口,令他无法呼吸,更多的还是心疼岁离,他没有错,偏偏生在这样的环境中。
孟闲川不是唯心主义也不是唯物主义,他相信科学,也尊重鬼神之说,他不曾见过,便以为其他人也如他一般清醒。
来到幽冥,他见到了人性最恶毒的一面,原来还有如此罪恶的地方。
一人成鬼不足惧,百人成鬼活墓地。
浮沱村住着的明明是人,却有着一颗颗当鬼的心,不想着勤奋劳作,总想不劳而获,知道自己的贪欲借助不了神的庇护,便干脆用这欲望滋养鬼怪。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个恐怖的习俗还被遗传了下来,连封印全村都不能避免,时隔多年后又再次出现。
他不知道岁离该怎样面对这一切,倾尽一生只为逃离,最后却发现绕了回去。
对方的目的性那么强烈,他也成功做到了令岁离恐惧过去,孟闲川心疼他,不止是他的过去,更想保护他,不再让他受伤害。
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做到过。
“怎么说着说着不继续说了,想什么呢?”
岁离不知何时凑到了他面前,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格外闪亮。
孟闲川睫毛一颤,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望着他。
“村里有一个欺负你欺负得最狠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收手过,他觉得你害死了旦次主,所以很恨你,而且在你加冕典礼那天,你还羞辱了他,我觉得他应该比所有人都恨你。”
岁离尝试将他说的这号人与记忆中的模样对上最后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可以描述一下他的样貌吗?”
“他又高又胖,皮肤很黑,眼睛圆圆的,有点凶,嘴唇宽厚,鼻子上有一道疤痕,眉毛浓烈,粗而密,眉头处有一颗米饭大小的痣。”
他一边说,岁离一边在心中刻画,最终隐隐约约有了一点印象。
“我好像记得他,但他在村子封印后最先去到了地府,灵魂一直被镇压在地狱,不可能被放出来的。”
孟闲川也疑惑了,那还能有谁?
显然,这条路完全行不通,岁离的记忆在第一次挨天雷时就被劈得零零散散,很多东西都是靠做梦回忆起来的,所以他很期待夜晚的来临,这意味着他又能回望过去了。
两人还想说话,一直关在瓶子里的鬼气却突然有了反应。
它变得格外敏感词,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在不停乱窜,仿佛前方就是它的家。
岁离连忙停车,带着气息缓缓往回挪,终于在一栋写字楼前,气息剧烈抖动起来。
他们知道,就是这里了。
岁离直接跳下车,举着瓶子慢慢移动,眼睛还在不断扫视周围的情况。
寻到一个方便躲藏的角落,他迅速放出鬼精灵,随后轻轻放出一道气息围在了孟闲川身旁。
孟闲川疑惑地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这是干什么?”
岁离专心输出鬼气,“相当于防御罩,可以保护你,面对突发情况,一定要小心。”
孟闲川点了点头,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可以保护好自己,可是想到过去的种种,明明是添乱还差不多,所以放弃了挣扎,乖乖被他保护。
能够被人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他们依然在楼顶,只是这边对比起摩天大厦小了太多,周围风景也不好看,四周全被大楼包裹,只能看见各楼中忙碌的上班族。
鬼精灵成功回来,叽里呱啦一堆,岁离越听越凝重。
“是其中一个血阵,以活人血液画成,所以邪气煞人。”
他们找到了血阵,这怎么说也该是高兴的事情,岁离却笑不出来,扯起的嘴角僵硬又难看。
孟闲川十分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们找到了血阵,这不是好事么?”
岁离摇摇头,“多出来的血阵反而证明傀儡男说得是真的,而且我发现两个血阵的所处地点都是闹事或者人多的地方。”
“画阵一般讲究寂静,这四周这么喧哗,对方这样做的目的肯定不简单,我怀疑他们准备用路人的性命来完成祭祀。”
这意味着,又会有无辜百姓因此离世。
这是岁离最不忍心看到的结果。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感觉心累。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