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罚日
天生一对。
这个词语太过美好，以至于孟闲川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满足。
带着这样的幸福感，他也陷入沉睡。
困扰岁离许多天的噩梦终于结束了，阴森诡异的小木屋被柔软梦幻的大床取代，他置身于一片温暖当中，愿永远沉溺。
在阳光铺满大地的时候，孟闲川醒过来了。
这几天的太阳出来的格外早，像守时的闹铃，不需要多喊，他就能自然醒。
眼看时间还早，孟闲川准备去做一些早餐。
此时岁离还蜷缩在他的怀里，头发搓得乱糟糟的，小脸就埋在胸膛之间，看上去美好又可爱。
孟闲川被这一场景狠狠地撞了一下，心中那份悸动奔涌而出，他终于意识到，岁离于他而言不只是亲人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呢？他不敢深思，只是现在不敢。
或许等他一个人了，他就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份奇妙的情感。
孟闲川慌慌张张下床，又为岁离改好被子，才离开房间。
等岁离醒来时，身边的被窝早已失了温度，他窝在被子里，望着窗外的太阳发呆。
这时，孟闲川端着早餐就进来了。
“师父早上好。”
岁离扭过头来，笑容满面，“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孟闲川将早饭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边跟他搭话一边接水。
“睡得很安心，谢谢师父。”
听到这话岁离就放心了，能不安心么，都把他当成妈妈了。
孟闲川接好热水便想帮他洗脸，岁离连忙摆手，“我自己来，又不是废了。”
孟闲川笑了笑，“昨天就是我帮师父洗的。”
岁离将热腾腾的毛巾一把糊在脸上，只感觉精神良好，瓮声瓮气道：“怪不得醒来时那么清爽，身子也是你帮我擦的？”
“嗯。”
“辛苦啦，等我恢复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看着孟闲川安排得面面俱到，岁离不由再次感叹，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让自己碰到呢！
孟闲川将小桌子搬到床上，然后又找来一条纯白色的围裙铺在岁离身上，最后才把早餐端过来一一摆好。
服务贴心到向来厚脸皮的岁离都不好意思了。
他坐在床上，孟闲川就坐在他对面，两人安静地享用美食，细细感受早晨的美好与宁静……
当然是假的，因为下一秒，玺渊就直接破门而入了。
“我闻到什么东西好香，你俩大白天关着门偷偷摸摸干嘛呢？”
他的声音就像炸药一般，弹片仿佛炸在了岁离身上，他化身大口吃肉的饿虎，将桌上最后一个肉松卷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然后疯狂舀粥，呲溜呲溜吃得干干净净。
玺渊：“……”
“你也不怕噎死你！”
岁离费力地吞下，不屑一顾，“吃完了，没有了。”
玺渊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组成的，这么没良心！
孟闲川哭笑不得，还有几分尴尬，时间紧急，他只准备了自己跟岁离的早饭。
“明天我再多做些，城主想吃可以过来一起吃。”
闻言玺渊骄傲地抬起头，把目光落到岁离脸上，“看看，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你瞅瞅你那抠搜样。”
岁离非但没有不好意思，还谴责他，“就你脸大，来和病号抢吃的。”
一个是幽冥城主，一个是死神大人，都是位高者，吵架却跟小学生似的，孟闲川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师父，我先去上班了，下午再来看你，拜拜。”
等他收拾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在跟玺渊拌嘴的岁离立即停下了，“好，注意安全，拜拜。”
等孟闲川走后，岁离立马从笑语盈盈变成了恶言相向，“你这个可恶的资本家，小孟才来幽冥多久，你就让他管辖，剥削新人是会遭报应的！”
玺渊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那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反正他迟早要独立的，更何况他能管理，我还派了老鬼保护他，你这是心疼了？”
岁离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发出“啪”一声脆响，而玺渊已经痛得面目全非了。
“瞎说什么呢，小孟还是个孩子，我身为他的师父，当然要帮他。”
玺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十九岁的孩子，而且你帮他一时，能帮他一世吗？我还准备过段时间的两道交换活动让他去参加呢……”
岁离蹙起眉，“你疯了吧，他来幽冥才不到一个月，你让他去参加这种大型活动，到时候惹天道那帮神使不满，还以为我们地府故意羞辱他们。”
“小孟的实力摆在那里，而且他是治愈系鬼气，天道反而比幽冥更适合他。”
玺渊端正身子，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而且你也发现了吧，他的魂体干净圣洁，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哪个神使的儿子或者转世了。”
“幽冥的鬼气，哪里比得上天道的灵气，只有让他去那里学习，对他才是最好的。”
见他没有说话，玺渊也知道他在思考。
“这个事咱先放一边，毕竟还早，我先问问你，后天就是你的神罚日了，你这个破身体能挺过去吗？”
岁离抬头撇了他一眼，语气略显不满，“你看不起谁呢，之前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
说起这个玺渊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看你精神不好所以没骂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说你两句，你tm是不是有病？”
岁离：“？？？”
“自己的神罚还没扛就去帮别人扛雷，真把自己当成猫有九条命了是吧？你救人心切我能理解，但你tm都不会商量一下的？”
“直接就冲过去了以为自己很帅吗？骑个摇摇车就真把自己当超级英雄了？你下次再这样不打招呼莽冲，我就扣你工资！”
岁离：“！！！”
扣工资就过分了吧！？
要不说两人是损友呢，把岁离拿捏得死死的估计也没谁了。
骂也骂够了，气也泄完了，玺渊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后天让小孟陪着你，这样你受伤了他能第一时间帮你，我待会去买点好的给他补补身体，别给孩子整虚了。”
岁离一把拽住他的手，“后天什么日子你忘了？”
玺渊动作一顿，“什么日子？月圆之日，你的神罚日啊！”
“对啊，月圆之日中秋节，好不容易有一天假，小孟要回去看望父母的，你把人家留在幽冥像什么话！”
虽然是不好，但……
“那你就这样去扛神罚？！”玺渊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神里分明写满了嫌弃与不信任。
岁离重新躺好，“我没告诉他那天是我的神罚日，你也别多说，让他安心回家看望父母。”
他停顿了几秒，“至于天雷，我当然能扛过，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没有他我还能死了不成？”
玺渊听完，感觉字字句句化成一口闷气哽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岁离扬起嘴角，反问他，“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那可不一定，我有预感，小孟肯定会生气，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哄你的宝贝徒弟吧！”
玺渊一面说一面踱步，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挥手离开了。
房间再度归为安静，岁离也慢慢陷入沉思，于他而言，孟闲川是人不是药包，不该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所以他瞒着他，又有何错呢？
想着想着，岁离便闭上了眼。
另一边，孟闲川的心情看上去相当美好，连勾魂时都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不是死神，而是佛祖。
老鬼不用想也猜到是岁离的原因。
少年啊，总是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也不知道后天过后，他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时间过得也算快，转眼，孟闲川就勾好了最后一个魂，如今他越来越熟练，效率也在慢慢提升，隐约有了正式死神的风范。
渡魂的工作也顺利完成后，孟闲川便迫不及待跑去幽冥城找岁离。
也不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无聊？有没有不开心？
一想起他心心念念的师父就在前方，孟闲川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了。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出的欢笑声与说话声，清脆悦耳，却如同小针刺进了孟闲川的皮肤，又痒又麻。
还有其他人也在？
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孟闲川抬手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岁离的一声“进”，他才装作若无其事推开门走了进去。
“师父，我下班了。”
正坐在床边看电视的岁离笑得歪东倒西，探出头来看着他，笑着回答：“小孟下午好啊，来一起看电视，这个综艺可把我笑死了。”
走近了才发现房里只有他一人，笑声与交谈声都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孟闲川不禁感到尴尬，又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直接破门而入。
“这个电视是哪来的？”
岁离嗑着瓜子，目不转睛盯着电视，还能回答他的问题，“小塔怕我无聊，从他屋里搬来的。”
“嗯，师父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他不动声色坐到岁离旁边，距离不远不近，每次都能碰到岁离乱动的手臂。
“还不饿，待会圆圆会叫人送来，你刚下班不用忙活了，来陪我一起看。”
“好。”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邀请，孟闲川却格外满足，或许不是因为邀请的内容，还是邀请他的这个人。
岁离的笑声慢慢填满这个小小的房间，有时笑得夸张一点，忍不住向后倒去，孟闲川总能一把扶住他。
就是这个举动令岁离忽然意识到，孟闲川变得更强壮了，跟当初那个从床上醒来的病弱少年完全不同，他的手臂已经有了肌肉的形状，薄薄一层被衣服遮住，也能看出来底下蕴藏着的力量。
幽冥的伙食有这么好吗？为啥我没有！
关于这个问题，岁离准备亲自找到答案。
于是玺渊跟孟闲川就看见，这顿晚饭岁离仿佛饿死鬼投胎一眼，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玺渊忍不住吐槽：“天雷把你胃劈空了？”
努力干饭的岁离只是白了他一眼，主要是嘴里塞了太多，没办法怼回去。
等我变强壮了，你就羡慕吧！
孟闲川怕他噎到，倒了被温水送到他面前，收获某人感激的目光一枚。
玺渊：“……”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