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姚琳的尸体
这或许是岁离出场最帅的一次。
至少孟闲川是这么认为的。
岁离踏着尘土，手上的蓝色鬼火危险慎人，那火焰似乎烧进了他的眼里，因为孟闲川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怒意。
小丑连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铺天盖地的鬼气震得跪在了地上。
看到暗蓝色的鬼火，他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抬起头，岁离的脸清晰可见，灰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暗光，令他忍不住犯哆嗦。
在地府人间辗转多年，幽冥第一死神岁离的名号，他当然听过，只是不曾见过而已。
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个称号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却完全臣服了。
他被他的鬼气压得无法呼吸，趴在地上就像一条死狗，动弹不得。
岁离直接跨过他，走到孟闲川面前，抬手为他解开了绳子。
或许是被绳子吸去了一些魂力，被放下来那一瞬间，孟闲川有些脱力，还好岁离一把搂住了他。
孟闲川顺势也环住了他，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就这样撑在一米七几的岁离身上，场面要有多怪异有多怪异。
岁离将他扶到一边，自己则走到了小丑面前蹲下，此时他的身体正因恐惧而颤抖不停。
“拘魂鬼是吧，抢生意抢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岁离故意收回了一部分鬼气，好让他开口说话。
拘魂鬼相貌与人无异，手上有死人的名册与离体时间，也会勾魂送往地府，若只是正常的勾魂就算了，有些心术不正的拘魂鬼会偷偷吸取生魂的气息，很显然，面前这位就是。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地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他说着便要磕头求饶，岁离却一把按住了他的头，正在拘魂鬼疑惑之时，强烈的痛觉席卷而来，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
总过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拘魂鬼吸来的阴气就被他全部吸走了。
没有阴气支撑的拘魂鬼，瞬间虚弱了下去。
“留你个全尸，若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勾魂，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是，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岁离没有再管他，直接带着孟闲川来到了外面。
正值早高峰，路上行人匆匆，红绿灯响起的声音都是忙碌的。
孟闲川刚恢复正常，岁离正在看gps，从他的角度，能看见他翘起的睫毛跟白皙的脸，早晨的阳光还带着湿意，毫不吝啬地亲吻他。
“估计是你的鬼气太干净了，那只拘魂鬼都没察觉到异常，所以才会把你一起抓走了。”
岁离边走边说，“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及时联络我或者圆圆。”
孟闲川点头应好，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想必是太弱了，拘魂鬼才以为他也是生魂。
有岁离在，接下来的勾魂工作顺顺利利，按部就班。
很快，今天的工作即将结束，只差最后一个生魂了。
临近下班，两个人的心情都相当不错，岁离甚至哼起了小曲。
在铺满阳光的路上，他的背影被拉成了长长的线，头发也被夕阳染上了金色，孟闲川指尖一动，他的火光的颜色跟阳光相差无几，就像上天赠予的一样。
走到分叉路口，岁离才拿出显示器看下一位生魂的资料。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孟闲川差点就撞了上去。
“怎么了？”
岁离面色复杂，“最后一个生魂，是姚琳。”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孟闲川居然有些陌生，好好回想了一下，才记起她是陈小念事件当中的罪魁祸首。
她不仅插足别人的感情，甚至怂恿罗城岭杀死了陈小念，把她的魂魄困在了房子里无法投胎。
最后罗城岭死于报复，陈小念魂飞魄散，只有她，一直逍遥法外。
可现在，她居然死了？
岁离既疑惑又欣喜，本以为线索已经断了，可峰回路转，现在又有了新的转机。
目前最重要的是抓紧赶往现场，问清楚她背后的组织，以及她的死因。
懒羊羊摇摇车重出江湖，只留下一阵可爱欢乐的音乐，消失在天际。
到了地点，他们发现这里是一座废弃的辣条厂，外面堆放着不少废弃包装，味道又浓又臭，那叫一个上头。
走进厂内，里面何止一个脏乱差能概括得了的，早已腐坏的辣条散落在各地，上面爬满了蛆虫，苍蝇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就在辣条盖住的地方，一双裹满红油的腿露了出来，看上去恶心至极。
她的头露在另一边，嘴里塞满了腐烂的辣条，还能看见白色的肉虫从她的嘴里爬出，渗人惊悚。
那具尸体，正是姚琳的。
姚琳生前风风光光，生得好看，活得更是漂亮，罗城岭能喜欢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现在却落得一个如此变态的死法，也不知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们来得刚刚好，姚琳的魂正在脱离身体。
即将完全脱离时，岁离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就在姚琳离体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立刻变成了红色，血泪从她眼中滑出，留下两道红色的血痕。
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二人，突然间阴笑起来，活像恐怖片里索命的女鬼。
岁离用手挡住孟闲川，语气严肃，“她已经变成厉鬼了，失去了理智，待会你找个地方躲好，保护好自己。”
阳间死于非命且怨气无法散去的生魂会变成厉鬼，报复害死他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入地府，否则，他们会留在人间不停作乱。
要想抓住他们也很简单，有两个方法，一是帮助他们报仇，二是强行带走。
岁离当然选择第二个。
他飞快念了句咒，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姚琳团团围住，她左看右看，发现找不到出口时气急败坏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就像警笛一样刺耳。
重点是，她的怨气源源不断从口中喷出，居然还带有腐蚀性，难闻又难缠。
孟闲川躲在角落里一直仔细看着他们，生怕岁离没注意被那气息伤到。
然而他的担心终究是多虑了，因为岁离很快便用鬼火将姚琳收服了。
她就算被打败了，也十分不甘心，呲起个大嘴恶狠狠盯着岁离，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吃掉。
厉鬼没有思想，岁离也无法让她拥有思想，只能把她带回幽冥再询问。
孟闲川这时走了过来，拉起岁离的手有些，就在手背上，有一个瓶盖大小的伤口，想必是避之不及时被怨气冲到了。
“别担心，我没事。”
当死神一百来年，各种各样的大伤都挺过来了，更不要说这样的小口子，岁离满不在意地缩回手。
可孟闲川不一样，他见不得岁离受伤，这比自己受伤了还要难过。
他还记得玺渊说，他的鬼气是以治愈为主。
孟闲川想到这里，浅浅吐出一口气，静下心来尝试为他治疗。
很快，气息便来到了他的手心，岁离一动不动看着，任由他折腾。
直到一股暖流如同温水一般探进他的手背，岁离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再次将手拿开时，岁离手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了，皮肤光滑细腻，完全看不出来这里之前是一道伤口。
“我靠，流批！”
岁离拿手按了按，没有任何不适，于是举起大拇指夸奖。
孟闲川笑容满面，他也没想到能一次成功。
“以后师父受伤，我都能为你治疗，当然不受伤最好。”
他的笑容真诚又坚定，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承诺，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岁离忽略掉心中的悸动，语气轻松，“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多练练吧，你师父可是大伤不断，小伤常伴！”
孟闲川对他的过去了解不多，他想起老鬼说，留在幽冥的死神全是受了天罚来赎罪的，那么岁离，是为什么被惩罚呢？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岁离注定不会告诉他，毕竟他们的关系，说到底也只是朋友。
孟闲川不满足，他想离他近一点，他不愿意只当朋友或者是师徒，可具体近到哪一步，他又无法决定。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被埋藏的答案，他不敢轻易打开，只怕欲望越来越大。
离开辣条厂，两人心思各异，并肩回到幽冥。
带领生魂走奈何桥的任务交给了孟闲川，岁离急急忙忙走了。
天空暗了下来，光线如同冰块一样，幽冥殿内点起的火光不断闪跃，就像翩翩起舞的曼妙女子。
直到岁离一把推开大门，曼妙女子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了下去。
玺渊无语凝噎，“走慢点会死是吗？”
岁离直接忽视这句话，一屁股坐在他面前，“郭晟峰怎么样了？”
玺渊摆摆手，“不乐观，除了天魂，他的其他魂魄全被人打散了，现在跟一个傀儡没什么区别。”
闻言岁离皱起了眉，“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获取信息？”
“我查了他的银杏叶，记忆被消除了，往生簿上也只有基本信息，没有有用信息。”
这么说来，线索又断了。
他们在阴间，负责的东西有限，更何况天道还明文规定不可插手人间事。
这更加限制了他们的权限。
就算郭晟峰死了，也会有其他的“郭晟峰”站起来顶替他，在他的背后，是一条残忍又黑暗的产业链。
他们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袖手旁观。
岁离既痛恨又无奈，痛恨这样的事情还存在于人间，无奈的是他无法挽救。
玺渊看出他的想法，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死神不是神，我们能做的，也不多。”
岁离自嘲一笑，“死神不是神，真神却不闻，说是人间百态，实则人间炼狱。”
这个世道，总是不公平且充满讽刺的，玺渊哪里会不懂，可拯救苍生，不是阴间该做的事。
话题沉重了些，玺渊主动岔开话题，“你刚刚急急忙忙的，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岁离点了点头，“我勾到姚琳的魂了，但听你一说，估计她也跟郭晟峰一样，变成了傀儡。”
话虽如此，可该查的还是要查，说不定还存在最后一丝线索呢？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告诉你结果。”
“嗯。”岁离有些丧气，一步一步踩的全是哀愁。
一出门，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洒落一地寒光，向来阴冷的地府更加萧条了。
就在树下，站着一个高大又清俊的人，一见到他，便露出了比月光还美的微笑。
“师父，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