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生变故
正不正经不知道，但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死神。
勾魂只是所有工作中的第一步，但孟闲川完成得相当完美。
他们来到山下，那对夫妻已经停止了哭泣，目光一直停留在入口的山道，望眼欲穿。
段佳妮一看到他们，就忍不住冲了过去，看到自己的双手穿过父母的身体，她才想到自己再也不能拥抱他们了。
她一屁股跌在地上，掩面痛哭，满心自责。
岁离跟孟闲川都没有说话，生老病死，变化无常，人生在世，莫过于珍惜身边人。
等死后才后悔愧疚，早已晚了。
段佳妮看向自己的父母，才一夜不见，他们的头上就已经生出了白发，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一步三回头，步步落眼泪。
纵然再不舍，也必须上路了。
来到土地庙，这次由孟闲川向土地神核对。
土地公公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容和蔼，“这么快就开始上任啦？真厉害啊。”
孟闲川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练习一下。”
接着土地公公又把目光放到岁离身上，“名师出高徒啊。”
岁离倒没有同他客气，而是笑眯眯接话，“那可不嘛！”
一路顺顺利利，岁离看着孟闲川带段佳妮走过无忧道，给了她银杏叶，之后带她去望乡台看了阳间的父母最后一眼。
段佳妮又哭了起来，等她整理好情绪，这一段路程也该到头了。
小姑娘或许是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一直在拖时间，然后不停询问孟闲川以后能不能去看她。
岁离双手抱胸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他们拉拉扯扯。
孟闲川有些为难，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看热闹的岁离，谁料岁离竟向后退了半步，颇有一种把空间留给他们俩的自觉。
孟闲川更难过了，直接干脆地将段佳妮的手挣开，语气严肃，“我很忙，有很多地方都要学习，不一定有时间。”
段佳妮看上去有几分受伤，她失落地哦了一声，垂着头被阴兵带走了。
岁离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又看了眼孟闲川，随口说道：“多好的女孩，人家想让你去看她，你客套一下呗，拒绝得那么干脆，该伤了人家的心了。”
孟闲川扭头看向他，发现他没有一丝在意的感觉，不禁黯然神伤。
“算了。”
岁离察觉出他的心情变化，主动岔开了话题，“今天的试炼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来之不易的假期要好好享受。”
孟闲川心中的空旷被无限放大，又不知缘由，无法解释。
这股纠结又复杂的思绪一直持续到孟闲川入睡之后，明明一切正常，却又感觉少了什么，或许这才是少年人应该有的烦恼。
翌日岁离依旧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他一睁开眼，孟闲川就趴在他的床边，撑着脑袋看着他。
岁离属实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孟闲川面露笑意，“师父梦到什么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岁离连忙揩了揩嘴角，还真有口水，这就尴尬了。
有口水不要紧，主要是被自家徒弟看到了，威严何在？
岁离故作镇静，“没什么，现在几点了？”
“闹钟还没响，我给师父做了早餐，已经可以吃啦。”
岁离看了看时间，平常他们都是八点钟直接起，现在才七点过几分。
“这么早？你是几点起来的？”
孟闲川当然不会说自己因为失眠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眯了一会还梦到了岁离下地狱，血淋淋的模样活生生把他吓醒了。
最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来坐在床边看了岁离一夜，然后才去做早饭。
得亏年轻身体好，没有出现黑眼圈，看着也还精神。
岁离一下楼就被桌上丰盛的早餐惊到了，香味浓郁不说，卖相也是极好的，光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这下他看孟闲川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佩。
“师父，快来尝一下。”
通过几天的观察，孟闲川发现岁离爱吃甜食，所以他做了许多糕点，配上牛奶煮的粥，甜而不腻。
这简直是甜食爱好者的天堂。
岁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个个尝了一遍，每咬一口还会发出赞赏的声音。
“好好次！我爱小孟！”
岁离满足得欢呼雀跃，说话含糊不清。
孟闲川看着他，心跳加快，耳尖也红透了，幸好有头发盖着。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岁离重重打了个饱嗝，久久不愿起身。
“早餐吃得好，快活过神仙，早餐吃不好，地狱等着你。”
岁离慢慢悠悠起身，老鬼就算是没有眼珠子，他也能看见嘲笑之意。
“可惜某人不能吃，只能望着掉口水。”
吃了个早餐，可把他骄傲坏了。
老鬼无语，“没有小孟，你吃个屁。”
“嫉妒了，”岁离扬起下巴，“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老鬼更加心烦他了，直接推着他往门外赶，“赶紧上班去！”
岁离也不恼，顺势就带着孟闲川出了院子，边走还边唱：
“今天是个好日子，处处放光明……”
孟闲川看着他，全程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看来师父很喜欢。”
岁离突然跃起，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愉快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就像被水灌了耳似的。
“咱们小孟这么完美，以后的女朋友可以享福了！”
孟闲川笑了笑，“先让师父享福。”
岁离一下子就被他击中了，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我儿子！
若是孟闲川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只怕又要吃味好一阵了。
你居然把我当儿子？！
一路上唱着歌，笑声比歌声还要好听，孟闲川总觉得岁离笑起来时，眼睛就像星空一样，灵动又美丽。
人间来过许多回，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街边的桂花树一夜之间开满了桂花，香气从街头飘到街尾，人走过去，都能染上桂花香。
岁离突然意识到，中秋节要到了。
“好快啊，马上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孟闲川点点头，以前他总待在家里，外面的变化再快也影响不到他，他的时间就好像被刻意放慢了一样。
现在遇到岁离，每天都充实有趣，明明整天都在一起，却总觉得这样的相处还不够，还想要再多一点。
他不知道这是依赖还是什么，但他真的…很喜欢和岁离相处。
“诶对了，你之前说能看到我，是经常看到吗？”岁离不知怎么想起他说的能看到自己的话。
有时候他会化成人身去人间吃东西，所以能看见他很正常。
孟闲川都不需要思考，直接开口：“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吃东西。”
岁离：“……”
“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东西，第一次是在吃冰激凌，第二次是烤红薯，第三次是冰糖葫芦，还有一次是蛋挞，哦对了，有一次是蹲在路边吃烧烤……”
“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仅存的威严就没了。
“你不是不能出门嘛，怎么总能看见我。”
“是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或者正在医院里。”
岁离想了想，居然觉得那个画面怪凄惨的。
“没事没事，以后师父带你去吃好吃的！”
孟闲川笑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的是，去医院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但他看到了岁离，每天就多了一丝期待，他是这条路上的唯一欢喜。
孟闲川很想对他说：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跟你做朋友了，幸好，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
走在他前面的岁离忽然惊呼一声，然后把显示屏亮在他面前，“看我们今天要勾的第一个生魂！”
孟闲川低头看过去，只见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旁边名字写着——郭晟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恨意。
昨天他们看完了从郭晟峰办公室里获取的资料，发现郭晟峰做过的恶事远不止这些。
他们发现有邪门歪道的道士需要人皮画符时，就找到了商机，建立了一个完整又庞大的生产链。
他们跟不少黑诊所合作，将要堕胎的女性的孩子取出来放到培养皿中培养，等养够了十二月，就残忍地剥取他们的皮肤，高价卖给道士们。
因为婴儿稀缺且耗费时间，一张皮甚至卖到了二十万以上。
饶是如此，郭晟峰每年的成交量也能达到三百以上。
不止如此，因为地下的秘密基地阴气充足，他甚至还会贩卖阴气，给那些想要靠阴气滋养小鬼或者怨魔的人使用。
当初的玄道子，正是他们的客户之一。
后来因为阴气太贵，怨魔需要的量也越来越多，玄道子才铤而走险想出了杀人替魂这种方法。
所幸孤儿院已经彻底被查封了，留下来的孩子们也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郭晟峰这个罪魁祸首，也因为阵法的反噬暴毙而死，真是大快人心。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查到郭晟峰的其他客户，林天楼虽然是合伙人，但他们很谨慎，除了上次那张想购买的名单，其他的没有任何发现。
本来岁离还希望能通过郭晟峰找到监狱里放走怨魔的那个人，结果没有发现。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郭晟峰抓来再说。”
“嗯，我想亲自看着他下地狱。”
两个人都想看见郭晟峰受惩罚，所以前往勾魂的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此时的孤儿院哪里还有之前那般繁华，就像一座孤堡，阴气四溢之后这里变得更加诡异了。
山上的棺材都被打开了，棺材板横七竖八的倒放着，草地泥土被践踏得乱七八糟，树木也因为阴气的吞噬变得枯萎，这个场景就像恐怖电影里的标配，若是再飞来几只乌鸦，只怕更加惊悚。
岁离下意识握住了孟闲川的手，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脸上，岁离硬着头皮说：“你不是容易害怕嘛，我、我主动拉着你。”
孟闲川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后也回握住他的手，“对，我怕死了，谢谢师父。”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轻车熟路来到办公室，一进门，他们就看见了躺在正中间的郭晟峰的尸体。
他的脑袋正对着大门，眼睛还是睁着的，眼球肿起，红血丝布满一道又一道，脸上有不少血，就像一面肮脏的面具，完全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岁离看了眼倒计时，还有五分钟，他就要离体了。
时间到了这时居然有些漫长，墙上的吊针嘀嗒嘀嗒走着，岁离在心里默数，终于，最后一秒到了。
郭晟峰的灵魂慢慢从他身体剥离，岁离跟孟闲川屏息以待，马上了，马上了。
十，九，八，七……
变故突生，连声响都没有，之间地面迅速出现一个血红色的阵法，将两个完全隔绝在外。
下一秒，郭晟峰的生魂被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