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啊，我死了
心跳加快，猝不及防。
岁离对孟闲川这张脸当真是毫无抵抗力，他一笑，就像浓墨山水染上了彩色，依旧淡雅，也梦幻了起来。
“你以为这是师徒文化呢。”
孟闲川将佛珠放回去，继续看其他的道具。
这时孔老板端着茶走了过来，岁离连忙道谢，两人在一旁闲聊起来。
孟闲川越走越深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见岁离了，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正想离开，目光却不经意扫到了货架最下面的一个盒子上。
盒子通身全白，不知放了多久，上面落了一层细灰，而在灰尘的掩盖下，一双闪着光辉的翅膀展翅欲飞。
孟闲川伸手将灰尘扫去，指尖细细感受着翅膀的纹路，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中涌过。
他打开盒子，一支精美却不失简约的毛笔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笔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在灯光的探照下发出浅浅萤光，仿佛在等待他拿起来。
孟闲川将毛笔拿了出来，到手那一刻他惊讶这支毛笔居然这么轻，拿在手里犹如轻飘飘的羽毛。
笔毛摸起来也柔软有力，不像孟闲川收藏的狼毫毛笔或羊毫毛笔。
孟闲川几乎是瞬间就爱上了这支毛笔。
“怎么跑这里面来了？有选到合适的吗？”
岁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连忙捧起毛笔欢欢喜喜跑到岁离面前，如同献宝一样，将毛笔递给他。
“师父，我喜欢这个。”
岁离将毛笔仔细打量了一番，无论是笔杆还是笔头，摸上去都十分舒服，非常适合握在手里。
“那就它了？”
孟闲川点头如捣蒜，“嗯！”
“大人好眼光，这是前几年我在外游历时于一个民间拍卖会上拍下的，据说是天上神仙的毛笔，材质皆为上乘品，真要卖出去我自己都舍不得呢！”
岁离笑了笑，“多少钱？”
孔老板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说了个数字，“5999…”
岁离一口回绝，“两千卖不卖？”
孟闲川：“！！！”
直接砍去四千，这样真的好吗？
肯定是不好的，因为孔老板此时的脸已经完全青了。
“大人你可真是为难我了，当初拍卖我可是花了五千五买回来的，现在不过赚你几百块钱……”
岁离：“两千五，不能再多了。”
“这个价我不可能卖给你，你再加两千五我给你包起来。”
孔老板一边说一边想拿回毛笔，岁离往后缩了缩，没让他碰到。
“我们是诚心想要，你看我这徒弟才刚当上死神，以后肯定还会来你家买东西的，这样您不就有了长期客户了嘛！”
岁离还在劝说，“而且您看，我把人带来您这，不就是因为相信你家嘛，不然我可领着他去别家了。”
孔老板面色有些为难，看样子像是动摇了，但依旧坚持最后一道防线。
岁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这样，咱俩各退一步，三千怎么样？”
孟闲川都看呆了，原来这叫各退一步？
孔老板几经挣扎，随后重重叹了口气，“行行行，我就当积攒长期客户了，以后你们买东西一定要来我这边啊！”
岁离挑了挑眉，笑容真诚，“那当然，只来你家买！”
趁着孔老板去包装的功夫，孟闲川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声开口，“我觉得这个可以加进学习课程里面。”
岁离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个是独门秘技，绝不外传的。”
“唯一的徒弟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留着传给我对象。”
话一出口，岁离才发觉不对，想收回又来不及了，这张嘴啊，脑子完全跟不上。
孟闲川想了想，“师父想谈恋爱了么？”
岁离扶额，“那倒没有，随口一说而已。”
所幸这会孔老板走了过来，解救了尴尬的岁离。
“包装好了。”
岁离叫孟闲川提好，然后自己逃也似的跑去结账。
孔老板忍不住多看了孟闲川几眼，见他看过来，他尴尬笑了笑，“能看出来你跟岁离大人关系很好。”
孟闲川跟着笑了笑，“师父对我很好。”
不知是不是孔老板的错觉，他总感觉孟闲川说这话时非常骄傲，像是在说：那当然了，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两人从稀宝阁出来时，阳光铺满了整块大地，幽冥已经是下午了。
孟闲川对毛笔爱不释手，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我没钱买这个啊。”
看他愣愣的模样，岁离笑了，“师父买给你的，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吧。”
孟闲川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望着他，随后又欢喜道：“谢谢师父！”
岁离觉得，今天这声师父，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甜。
孟闲川看着手里的毛笔，越来越喜欢，并且这是岁离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光是想到第一个，他就忍不住开心。
“工具买到了，今天带你去人间勾勾魂。”
孟闲川直接将惊喜写在了脸上，岁离心想：这孩子的表情咋这么多，还相当鲜活。
“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带我去工作，师父你不会不开心吗？”
岁离瞥他一眼，“那你就更要好好完成了，否则你对得起我吗？”
“保证完成任务！”
孟闲川笑眯眯跟在他身旁，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感染了几分雀跃。
来到人间，这里阳光同样灿烂，暖得人浑身发热。
岁离在显示器上接了个外调任务，“刚好有死神申请外调了，咱们去帮他勾魂。”
“好。”
生魂的身份很快传输到岁离的显示器上来，岁离直接塞到他手上，“来，从现在开始，勾魂工作全部交到你手上。”
孟闲川握着显示器，难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么快吗？”
岁离挑了挑眉，“不然呢？”
就这样，孟闲川战战兢兢上路了。
前面找路的工作相当简单，等他们越来越接近生魂的地址时，孟闲川不禁心跳加快，不出意外，今天这个生魂，就是他勾取的第一缕生魂了。
外调任务的生魂不在岁离平常工作的区域，甚至远离那边几十公里，两个人找过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地点，才发现这次的生魂死亡地点居然在山里。
而且在山下还围了警戒线，正在派警察进山搜救，在警戒线不远处，一对夫妻正互相搀扶，互相安慰。
“没事的，妮妮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只是困在山里了。”
“对，她一定没事的。”
两人虽是这样说着，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快要从眼眶里跑出来。
这都快过去十几个小时了，怎么会没事呢？
岁离跟孟闲川没有再看，一起踏上了台阶。
这座山是近两年新建成的，台阶还是崭新的石板，两边都是木围栏，看上去很坚固。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到这里就能俯瞰整座城市了，更不要说山顶的风景。
山上的风很大，或许是昨天下过雨的原因，吹来的风冰冰凉凉，吹久了还会冷。
走了三分之二，孟闲川发现生魂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近，大约二十米。
岁离趴在围栏上往下看，骇人的高度令他头皮发麻，他忍不住缩回头，“这个地方的围栏少了半截，她可能从这里摔下去了。”
孟闲川探头看了看，底下树木丛生，若真从这里掉下去，要存活下来非常困难。
岁离放出摇摇车，两个人准备坐着车下去找。
欢快的音乐响彻山谷，要是人能听到，估计以为这里闹鬼了。
“师父，生魂离体了。”
孟闲川看着显示器，眉头轻蹙，有些担心。
岁离安慰他，“没关系，就算离体她也不会乱跑的，这可是在山里。”
诚如岁离所说，段佳妮刚从身体里分离，正一脸茫然望着四周，接着她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啊，我死了。
本来天气还好好的，结果她下山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忙着躲雨没注意看脚下，一个打滑就摔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一片空白，闪过父母的脸，这些年来自己总是惹他们生气，没让他们享福就算了，现在还要让他们伤心。
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吵架赌气跑出来了。
段佳妮想到这里，眼泪落了下来。
突然，她听到一阵音乐，就像楼下超市摇摇车才会有的音乐。
她抬头一看，天空飞来一只大鸟，啊不对，是一只羊。
段佳妮：“？？？”
什么玩意儿？！
下一秒，羊稳稳当当停在了他的面前，音乐也戛然而止。
岁离跟孟闲川一左一右从车上跳下来，“段佳妮，好美丽。”
段佳妮下意识接话，“无可挑剔靠自己…”
岁离鼓掌，“对上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设置的暗号。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勾魂工作也该开始了。
岁离站到一旁，主动把位置让出来，让孟闲川好好操作。
勾魂咒他已经教给他了，在幽冥练习时，孟闲川也是成功的，现在到了实验的时候了！
他拿出毛笔，有模有样念了句咒，很快，毛笔就飘浮在了半空，这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孟闲川继续念咒，鬼气不断冒出，紧接着毛笔就飞到了段佳妮的面前。
在段佳妮疑惑的目光中，毛笔的笔尖来到了她的眉心处，之后在那里画了一笔，只是简单的一笔，犹如蜻蜓点水。
岁离一直在旁边看着，双手抱胸，神情骄傲，真不愧是我岁离教出来的徒弟啊，一次就成功了。
早在毛笔飞起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次的勾魂能圆满完成。
果然，黄色的光慢慢将段佳妮全身包围，就像一层佛光，温暖圣洁。
孟闲川一动不动看着那道光线，看到它们完全包围住，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我成功了！”孟闲川不由自主跳了起来，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岁离跟他一起欢呼，“小孟厉害！”
段佳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看上去好高兴，我该跟着高兴吗？可是我死了诶，我应该伤心才对吧？
还有，你们在一个死者的面前笑这么开心是不是不太好，你们礼貌吗？！
两个人还真把她忽略了，开始商量起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孟闲川提议可以买啤酒庆祝一下，毕竟长这么大他还没喝过酒，每次看到电视剧里面喝酒的氛围，就很像尝试，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谁知岁离一口回绝，“不行，未成年禁止饮酒。”
“我快二十了！”
“规定二十五才算成年人。”
“谁规定的？”
“我！”
孟闲川：“……”
段佳妮：“……”
这两个人真的是正经死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