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点小情愫
云杏的死让叶苏感到十分的无力，她原以为凭借自己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思想，可以挽救那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
可事实是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改变。她救不了，她的自以为是，甚至成为了扎向云杏的刀。
云杏的死也让她意识到她个人是无法与这个时代的种种抗衡的，她以前太过于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从小生活在人人平等的世界里，就可以高高在上的去批判这里的一切。
可是云杏的死让她认识到她错了，她的那些怼翻那些临安读书人的理论也只限于理论而已。
要是真的想要在这里实行起来，去改变女子的地位，拯救更多的女子，于她来说，无异于纸上谈兵。
叶苏意识到要想拯救云杏这样的女子，凭她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她必须从根源上去撬动这个世界加诸在女子身上的枷锁。
所以后来她去了京都——这个王朝的权力中心，也许去那里就能够改变些什么吧。
那个时候的叶苏斗志满满，哪里又知道权贵的可怕呢。
京都一行最后让她大受打击，最后心灰意冷的离开京都，她选择了放逐自己，浪迹江湖，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做自己吧，至少她还可以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苏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无比的心疼叶苏，也是在那时候，叶苏发现了她的存在，开始给她倾述心事。
苏婉将杯中的玫瑰醉洒在云杏的墓前，“云杏姐姐，你所认识的那个苏婉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是你放心，我会代替她来看你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把我当成她也是一样的。”
苏婉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苦涩的笑了一下，“我都忘了，你已经没法回答我了。”苏婉闷头将墓碑前的玫瑰醉一饮而尽。
“咳咳咳。”来的路有些远，杯中的酒早就变得和周围的冰雪一样的冰冷刺骨，在入喉的一霎，酒的寒冷和辛辣呛的她直咳嗽。她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她将手中用来遮挡雪花的伞放在一边，拿出自己带的纸钱在云杏的墓前烧了起来，呼啸的风将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吹散在空中，融入漫天的飞雪中，转而消失不见。
身后的雪地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苏婉闻声转过头去，来人是沈自深。
他并没有撑伞，披着一个灰色狐毛大氅，雪花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毛领上头发上和眉宇间。
“果然是苏姑娘你在这里。”沈自深见到苏婉，嘴里呼出几口白气，“远远的瞧不真切，想来也只有你了。”
他放下手里的祭品，拍了拍头上的雪花，蹲下来和苏婉一起烧起带来的纸钱，苏婉并没有回应沈自深，而是继续埋头去烧那些祭品。
“我没想到你会来。”见苏婉不回应，沈自深边烧纸钱边说。
今日是云杏的忌日，那个可怜的姑娘死在了刚过完年的时候，苏婉总是为她感觉到惋惜，叶苏因为她而自责，所以时常都会来看云杏。
“我也可怜云杏姐姐的遭遇，叶苏离开了，以后记得云杏姐姐的就只有你我了。”苏婉拨弄了一下燃烧的纸钱灰，好让它烧的彻底些，飘起的火光里，映出叶云杏三个字。
“你不必愧疚，这和你无关。”沈自深盯着云杏的墓碑。
“我没有愧疚。”苏婉顿了顿，“我只是代替叶姑娘来看望一下云杏姐姐。”
见苏婉将叶苏搬了出来，沈自深不再开口，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烧完了那些祭品。
苏婉又将带来的玫瑰醉放在云杏的墓前，摆上几盘云杏生前最喜欢吃的吃食。地上的积雪因为烧纸的缘故，被化出一大块来，露出地上的泥泞，有些泥水沾到二人的衣摆之上。
苏婉和沈自深索性将墓前的积雪都推到一旁，清理出一大片的空地来，等做完这些，雪也停了。
天气放晴，有阳光照在那干枯的树上，将干枯枝丫上的积雪慢慢融化，顺着枝条滴落在地上，将雪地砸出一个有一个小小的坑。
回去的路没有来时那么好走，融化的积雪将地面浸润的十分湿滑，苏婉走的小心翼翼，沈自深走在苏婉的前面，为她探路。
到一处小陡坡的时候，沈自深先一步走了下去，苏婉看着那泥泞的路，害怕滑倒，有些不敢下脚，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苏姑娘。”沈自深站在低处，向苏婉伸出手示意她扶住。
苏婉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沈自深，下午的阳光撒在他身后，脚下是还没化开的积雪，周围也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苏婉有些犹豫，她不敢直接去握沈自深的手。
沈自深也许是看出了苏婉的犹豫，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帕子搭在伸出那只手里面，“这样就不怕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苏婉见沈自深这样，微微一笑，没有了顾虑，将手搭在帕子上握住沈自深的手，他的手有些凉，苏婉隔着帕子都能感觉的到从沈自深指间传来的丝丝寒意。
扶住沈自深的手，借助他的力量成功的从那个小陡坡上成功的走了下去，有好几脚，苏婉都差点滑倒，好在沈自深力气够大，一只手成功的将苏婉稳住。
“多谢。”
成功下去那个小陡坡之后，苏婉放开了沈自深的手，那块搭在沈自深手上的帕子随着苏婉手的放开，浅灰色的带着沈家独特暗纹的帕子就那样被带落在地上，掉进路边踩出来的雪水中，泥水一点一点的染上那块帕子的边缘。
“抱歉。”刚说完多谢的苏婉有些怔住，随即又带着歉意弯身将沈自深的帕子捡了起来，见上面沾染上了泥水，并没有直接归还给沈自深。
“这都有些脏了，我拿去洗洗吧。”苏婉将帕子捏在手里。这确实是被她带到地上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洗干净再还给人家。
沈自深扫了眼苏婉手里的帕子，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想要开口要回自己的帕子，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他的心头萦绕，这让他有一丝的诧异。
苏婉的眉眼舒展开来，她内心有些雀跃，她没想到沈自深真的不要回自己的帕子，而是顺着她的话就答应下来。
沈自深转身往前走去，幽幽的声音从他嘴里传过来，“苏姑娘，我们的快些了，再晚些，城门要关了。”
苏婉这才收起自己的小情绪，将帕子放进自己来时装祭品带的篮子里，然后就跟上了沈自深的步伐。
两人走了一路，衣摆和鞋子上面沾了不少的泥水，终于两人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临安城内。
城内的街道熙熙攘攘，天虽然还没黑，有些店铺已经开始点了灯，城里也有不少的店铺已经开始搭建起灯架来，为过几天的上元灯节做起了准备。
苏婉这才想起来，马上就是上元灯节了，她还没买做灯的要用到的材料，她带着沈自深去买了一些做灯的材料。
路过一个熟悉的馄饨摊的时候，二人这才觉得饿了起来，从城郊到城内走了快两个时辰，一来一回，就吃了些方便携带的糕点垫了一下肚子，如今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