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妹情深
深秋的风渐凉，庭院内的桂花已经开败，没有了之前香甜的气息，藏在繁密树叶下的桂子好似在告诉人们，它花开时是多么的热情浓烈。
池塘里的荷叶并着荷花也逐渐的衰败下来，只有几个坚挺的花骨朵儿还在向上伸着，要在最后的最好的日子里热烈的盛开。
不消几日，赵家便遣人来给苏府送了催妆礼品。
苏姝悄悄的拉着苏婉去看过，虽说赵家是娶苏娴过继，但是一应物品都是全的，什么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之类的物品那是一样也不曾有缺的。
苏家这边也准备全了金银双胜御、靴笏之类物品作为回礼。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只有苏娴。
但是苏府内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她虽不情愿，但是在苏府内，儿女婚事都由不得自己，也不得不认命。
曾经那个被恶鬼附身的苏婉是不认命的，但最后在世人眼中落的过忤逆不孝。不知廉耻的下场。
虽然家中出嫁了许多的姐姐，但对于苏姝来说，每次都是新鲜好玩的，她拉着苏婉并同梅香一起来到苏娴房中看苏娴试嫁衣。
那火红的嫁衣穿在苏娴身上格外合身，虽然这场亲事定的有些仓促，但是这嫁衣是早就备下的。
如果不是因为苏婉败坏苏府名声的话，苏娴早就已经穿着这身几乎没怎么改过的嫁衣出嫁了，
衣是从前衣，人是从前人，但却不是从前的心境了。
苏娴是恨的是怨的，可是除了苏婉她能怨谁恨谁呢，她恨苏婉毁了她大好的姻缘，她怨苏婉连累她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嫁衣甚好，衬的十二姐姐真好看。”苏姝依旧是那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样子。
“开心一点，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赵宁替苏娴理了理衣襟，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娴身上的嫁衣，见嫁衣没有哪里需要改的地方，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苏娴一眼便看见了跟在苏姝身后的苏婉，对她没有好脸色。
“是我拉她过来的。”苏姝解释说。
苏婉并不恼怒，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倒是一旁的梅香有些不快。
“苏姐姐好心过来看你，你什么态度。”
“梅香。”苏婉呵住梅香不让她再说下去，她对她的十二姐姐永远是愧疚的。
她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她现在做的只能自救，拯救别人，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不得不承认，她是懦弱的，她不如叶苏那般果敢，也不如叶苏那般有胆识。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可是她没有能力。
“十二姐姐，对不起。”苏婉对苏娴永远是这句话，她不知道她能为她的十二姐姐做些什么。
苏娴转过头去，任由梳妆婆子给她试妆。
苏娴最恨苏婉这副无辜的样子，明明是她害她有这样的归宿，却整的好像是她对不起苏婉一样。
“十二姐姐今天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了。”苏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努力的夸赞着梳妆台前的苏娴。
苏娴哀怨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抬，终究是没笑的出来，真像一个美丽的人偶。
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滴落在鲜红的嫁衣上，逐渐的融在线与线交织的红色里。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窗花是红的，帷帐是红的，蜡烛是红的，铜镜中美人的唇也是红的。
在苏婉的眼中，此刻的苏娴像她曾在京都见过的盛开的牡丹一般灿烂，只是与牡丹的热烈不同的是，苏娴的眼底有一片化不开的忧愁。
屋内的红色灼烧着苏婉的眼睛，那块压在胸口的石头又出现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终究是你的妹妹，之前种种皆事出有因，怪不得她。”赵宁很愿意给两姐妹做调解，她很愿意看见她养出来的儿女们和和睦睦姐妹情深。
“十二姐姐。”苏婉走上前去，蹲在苏娴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虽然不是我的错，但确实是因为我才连累你的。”
“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你也不会多年无人求娶，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谅，如果姐姐恨我怨我能够好受些的话，就恨我怨我吧，”
听得这些苏婉的肺腑之言，苏娴抬起她那满含泪水的眼睛看向苏婉，双眼被泪水蒙住，视线有些模糊，她看不清苏婉的脸。
抽出一只被苏婉握住的手，摸向苏婉的脸，便摸到了满手的湿润。
苏婉掏出帕子仔细的为苏娴擦去泪水，苏娴的眼前一下就明亮了，映入眼帘的是苏婉挂着几滴泪水的脸。
她们曾经是这个府里最亲密的姐妹啊，在无数个被父亲遗忘的日子里，在无数个荷花盛开的夏夜里，她们一起抓喳喳叫的蝉，采池塘里美丽的莲花。
苏娴突然就不怨也不恨了，这是她的妹妹啊，她怎么可以去恨去怨自己的亲妹妹呢，她该是心疼自己的妹妹才对啊。
她该怪的是那个附身妹妹的那个恶鬼，是她害的妹妹有了那样的坏名声，也是她败坏了苏家的名声，是她害的妹妹在外三年漂泊，无依无靠。
“婉儿。”苏娴伸出纤细的手指拭去苏婉眼角的泪花，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姐姐不怨你了，这都是姐姐的命啊。”
她好像突然就认命了，不认命她又能么样呢，明日她就要嫁到赵家了。
听到这话苏婉心里更加难受了，越发的自责。
“这才是一家子亲姐妹嘛，和好就好了。”见两姐妹这会子和好，赵宁有些欣慰。
“哎嘿嘿。”苏姝在一边傻笑，看来今日苏姝是故意引苏婉来看苏娴的，为的就是让两位姐姐和好。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赵宁给屋内的婆子丫头交代了几句之后的注意事项之后便带着苏姝离去，只留梅香和苏婉还在苏娴的房内。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苏府上下就已经忙碌起来了，门口迎客的迎客，丫鬟婆子小厮们各司其职。
苏婉越发觉得胸口堵的慌，那压住她胸口的石头越来越重。
梅香没见过中原嫁女，拉着还借住在苏府的沈自深，瞪着俩圆圆的大眼睛，到处张望着，见到什么都新鲜的不得了。
沈自深只跟在梅香身后，任由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