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能力觉醒
阳春三月。
盐城。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手捧书卷,坐在院子里读书。
微风一吹,满树桃花争相飘落。
“易行!”
少年闻声抬头,是堂弟易征和易径,正伏在墙头。
“堂兄,读书多无趣,跟我们一起去捕杀妖兽吧?”年纪略小,一身红衣的易径双手轻轻一撑,身姿轻盈,翻身跃上墙头,坐下来。
易行微微蹙眉,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稍年长些的易征,意味深长地与弟弟对视一眼,伸出手,一脸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他半点修为也没有,怎么敢跟我们去?一块灵石啊,愿赌服输!”
“去看看热闹也好哇。”红衣少年不死心地劝说道,“不然你哪有机会见到妖兽呢?”
不知是他天真无邪,还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刺激人。
易行捏着书页的手指暗暗用力,指尖都没了血色。
他强压心头怒火,“你们走吧,我还要读书呢。”
“也对,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什么呢?”易征随手从枝头上扯一把花瓣,洒在自己头上,“该不会跟女孩子一样,头上戴花,玩过家家吧?”
易行含怒在头上一抹,果然拨下几瓣桃花,这举动又惹得兄弟俩大笑不止。
母亲曾千叮咛万嘱咐,对于别人的挑衅不要应声,更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可这种毫无忌讳的嘲笑,真的比死还难受。
“易家整个家族,只有他一人没有修为吧?”易征摸着下巴作思考状,“都说虎父无犬子,大伯怎么说也是族长,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连桃花林都不敢去,该伤心死了吧?”
“行了。”红衣少年只觉得无趣,拍拍手起身,“别说了,再说他要哭了。”
易行仰头,盯住那稳稳站立在墙头的身影,心中泛起酸楚。
“你们两个!”一个清脆的女声呵斥道,“皮又痒了是吧?”
来者是叶松月,他们的表姐。
叶松月杏眼圆瞪,她身着鹅黄色金丝绣花长裙,双手抱着一堆书卷,此时正站在桃花树下。
“哟,表姐来陪他过家家吗?”易征嘲弄道。
“找打!”叶松月把书卷放下,一抬手甩出两枚水弹。
易征头一歪,轻易躲过,易径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打个正着,险些翻倒。
“易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戌时来桃花林!”易征朝叶松月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去。
红衣少年胸前湿了一大片,他拧了拧身上的水,无奈道:“堂兄,你不来,以后我只能叫你堂姐了啊!”说罢纵身一跃,也不见了踪影。
世界又重新安静下来。
叶松月扯了把椅子坐下,安慰道:“别理他们!”
易行苦笑着点头。
“这是我给你带的书,看完记得还给我啊!”叶松月把书推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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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借口不舒服,易行早早回到房间。
他正对着书卷发呆,母亲前来敲门,原来是见他晚饭食不下咽,特意做了他喜欢的小食,给他送来。
“这是你爱吃的桃花酥,还有些甜茶。”母亲将食物逐个摆在桌上,一边嘱咐着,“不要看得太晚了,累眼睛。”
易行丝毫没有胃口,嘴上随口应着,心里依旧胡思乱想着。
“哦对了,易征说有书要带给你,也放桌上了。”见儿子脸色不好,母亲顿了顿,又说道,“易征最近没找你麻烦吧?那孩子顽劣惯了,再长大些,自然会多些分寸。”
听到易征的名字,易行面色一沉,目光死死盯住那本书卷。
母亲将一切放置妥当,嘱咐他要早些睡,便推门离开。
门一关,他几乎是扑过去,手指颤抖着翻开书卷一看,里面几十页,竟大大小小写满了“堂姐”二字。
易行怒不可遏,将书卷撕个粉碎,又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
不就是桃花林么?
死就死!这么窝囊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等到戌时,父母睡下,易行蹑手蹑脚离开房间,直奔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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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疾跑过来的人影,红衣少年大喜,“他来了!”
易征玩味地笑道:“不错啊,是个男人!”
易行气还未喘匀,他环视一周,除了易征易径,还有五六个外门兄弟,举着火把,戏谑地看着他。
“走吧!”
这桃花林白日里看去,桃花胜雪,层林尽染,一片祥和景象。
可现在一片漆黑,仅凭微弱的火把,根本看不清前路。周围寂静得骇人,偶有鸟禽嘶鸣、野兽低吼,让人心惊胆战。
树林深处,枝条愈发密集了,经常有头发或者衣裳被枝条挂住,易行只觉得脊背发凉。
易征见状不由得嗤笑,“这么怕就回去吧!”
就这么回去,岂不叫他们笑掉大牙?
易行不作声,亦步亦趋地跟着。
说话间,来到了一处山洞。
易径向前走几步,用火把照照,“就是这里了,待我去把它引出来。”
只见他朝洞里丢了几枚火球,洞里便传出闷雷般的嘶吼。
没多一会儿,一只成年角驼疾驰而出。
易行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这种猛兽,不由得怔住。
它体型庞大,足有七八尺高,浑身覆盖着灰黄的毛发,脊背上单驼峰高高隆起,头上一对粗壮的大角,末端处尖锐异常。
之前的行为显然已经把角驼惹怒了,它硕大的鼻孔不断喷着气,前蹄在地上不断蹬着。
易征推了他一把,“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喂”红衣少年扯了扯易征的衣袖,“别玩这么大啊。”
易征不耐烦地甩开,“好多人的能力都是情急之下觉醒的,我不过是想帮帮易行罢了。”又转头对易行说,“放心,紧要关头我会出手的。”
不等易行反应,其余兄弟几乎同时熄灭火把,迅速退开。在无尽的黑暗中,他手里的火把好似一盏明灯。
角驼低吼一声,直直朝他奔来,这一跑,震天动地。
易行把心一横,将火把丢掉,十指张开,学着其他人施展法术的样子,向那妖兽迎了上去。他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十指之间,杀念从心底升起,向整个身体散去。
他有赌的成分,既然易家从未出过废物,那没理由他一直什么元素都控制不了。又或者,真的唯一的废物就是他,那他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不但自己一生被嘲笑,连父母也会抬不起头。
角驼近在咫尺,易行双眼一闭,死就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角驼低下头,用角去挑他的一瞬间,噗嗤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溅了他满脸,随后他被极大的冲击力撞倒。
透过那血色他看到了其他人惊恐的表情,低头一看,压住自己的角驼竟只剩下后半身,头和前肢都不知去向,尸体截面十分整齐,连那脊骨都齐刷刷被截断,仿佛被什么锋利无比的利器切割而成,肚子里的脏器则混着血水倒了一地。
呕吐声此起彼伏,大家跌跌撞撞地逃走,留下他被半个角驼压得动弹不得。
火把渐渐熄灭,易行一个人在黑暗里不知道躺了多久,逐渐习惯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尸体下爬出来,他收起角驼内丹,一瘸一拐地向家走去。
一回到家,竟灯火通明。母亲余明兰一脸严肃地将他拉到一边,帮他擦拭血迹,却什么都没问。
厅堂内父亲和长辈叔伯们大声争执着什么,没多久大家便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紧接着听到父亲压抑的低吼,母亲抚着他的脸庞直接落下泪来。
“行儿,别怕,娘会保护你的。”在送他回房休息时,母亲说。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来到父母亲房外,听了半天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世界的修炼法术都以控制元素为主,五行加上冰雷风一共八种,此外还有堕魔的暗系法术。
可易行所展现出来的,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种,倒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绝对是逆天的存在,可是在能力刚刚觉醒,自身修为不足不能完全掌控之时,身边的人和物被传送到不知名的虚空都算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就会像今天的角驼一样,“部分”被传送。
这对身边人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威胁。
平时面上慈爱无比的长辈们,知晓此事后也变了脸,以二叔易知义为首,深夜登门,要求将易行赶出家门。
二叔的私心再明显不过,赶走了易行,父亲无后,族长之位必定会落到他手中。
父亲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发生了争吵,见父亲顽固不化,二叔便扬言要去城主那告状,由城主来主持公道。
“我绝对不会让行儿离开我,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母亲笃定的声音让易行鼻子一酸,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城主果然登门拜访,出人意料的是,城主并没有强硬地要求父母亲赶他离开,而是喝着茶水摆摆手说易家长辈毕竟年纪大了,保守些也正常,自己来这趟完全是给他们面子,要父母亲不要放在心上之类。
又将他喊去,在院子里试着再施展一次当天的法术,他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
城主大笑,“看吧,大惊小怪!我看这小子机灵得很,别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才是。”说罢便要离开,却让父母亲止步,点名要他相送。
一行人走到街口,城主才缓缓开口,严肃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