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保姆生下个孩子
高建国摆好碗筷走过来，看到我盯着茶几下的照片看。他用手指了一下我看的那张照片说:“这是我刚刚当兵那年拍的，那时候多年轻呀，比伊人也大不了几岁。”
人老了总爱回忆往事，边回忆边感慨。
我指着照片中间那个像辉志的人说:“这个人有点像我的一个同学。”
“哦，那是我们入伍时的长官，叫刘庆远。老革命了，从战争年代的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据说十五岁就从军了，拍这张照片时大概三十左右，就已经是中校级别。”他指着照片中特别模糊的一个地方给我看，我对军事知识知道得太少，不太清楚中校佩戴什么样的领章，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们现在部队战友聚会时，经常会说起他，他的经历颇让人唏嘘。”高建国叹了一口气说。
“我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了，您说一说这个传奇人物吧？”高伊人来了兴趣。
“这要只是一个故事就好了，可惜是生活中真真实实发生过的。”高建国顺势坐在了三人沙发的中间，我挨着高伊人坐下来，我们一起听高建国说话。
“刘庆远出身很苦，是个农村娃，他的战功都是靠着作战勇猛获得的，解放后他军衔节节升高，可是家庭生活却各种不顺。刚解放他就娶了自己村里的一个姑娘，但是这个姑娘在怀孕生孩子时难产，母子一个都没保住。”
“好惨呀！”高伊人感慨。
“唉，更惨的还在后面。我们入伍时，刘团长正好新婚燕尔，他又娶了一个比他小快十岁的女孩子。我们见过他的新媳妇，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好像是医院的一个护士，姓郝，大家都喊她“郝嫂子”。据说她是仰慕刘团长这样的军人，才选择嫁给他。
“但是理想和现实差距很大，结婚之后郝护士才发现刘团长不仅毫无情趣，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倾向，而且自带一帮穷亲戚，隔三差五来家里，刘团长经常帮他们处理事情，为此两人争吵不断。
“结婚几年后，郝护士生下一个女孩子，那时候还没有施行计划生育，但是郝护士死活不再生孩子，自己偷偷吃着避孕药。
“刘团长多次和妻子协商，希望她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但是郝护士都拒绝，两人的矛盾逐渐升级。后来刘团长转业到了我们市铁路分局一个处做副处长。根据级别他分到了一处院子，就把老母亲接过来同住，结果家庭矛盾升级，郝护士看不惯婆婆的各种习惯，婆婆也觉得她是不肯下蛋的鸡。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中，婆婆脑中风后瘫痪在床，郝护士说自己要上班，拒绝护理；刘团长这时候已经是刘处长了，工作非常忙，也顾不上照顾母亲，只好托人从很远的老家找来一个小保姆。
“这个小保姆来的时候，刘处长的女儿有十多岁，那个年代读书都是捎带，孩子们一天天参加各种斗争。
“小保姆十六七岁，年龄不大，但是干活利索，照顾老太太也是尽心尽力，所以刘团长除了给她开工资，还经常给她买各种小东西，尤其给女儿买礼物时就给小保姆也捎带一份。
“因为保姆比刘处长女儿也就大五六岁，个子又不高，和他女儿站在一起还要矮一点，所以大家都没有多想。
“可是，这个保姆在他家的第二年，竟然生下一个儿子，孩子是刘处长的。郝护士出离愤怒了，尤其是在她婆婆说出‘刘家终于有后啦’这样的话后，她在家大闹一场，可是那时候离婚手续也不好办，像刘处长这个位置的人如果生活作风出了问题，一定会被处理，那郝护士的生活质量也会跟着相应下降，所以她选择了忍气吞声。
“可是郝护士在家闹腾时她女儿也在场，没过两天，女儿就集合了一帮小伙伴到父亲单位贴了一张大字报。大字报上细数父亲的罪行，当然基本上都是从她母亲那里听来的。
刘处长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撤职，小保姆被遣送回家。临走时，刘庆远把自己的积蓄给小保姆拿了一部分，至此不再和她联系。
那个小保姆生下来的孩子好像叫‘刘吉’，在爹不疼娘不爱中长大。刘庆远因为被撤职，心情不好，整天喝酒解愁；郝护士彻底和刘庆远划清关系，自己赚钱自己花，活得逍遥自在，连女儿都很少管，何况是那个不是她生下来的儿子。
“刘庆远的母亲因为缺少细心的人照顾，没两年也去世。老婆不像老婆，女儿不像女儿，公职没有了，刘庆远一个人带着刘吉生活。刘吉饥一顿饱一顿，长到二十岁，刘庆远去世了。刘庆远去世前托以前的关系，给刘吉在铁路安排了一份工作，因为没文化，刘吉只能做一个扳道工。
“刘庆远去世后，郝护士带着女儿又回到刘庆远分的那套房子里住，那时候她女儿已经第一次离婚。可能刘吉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以为妈妈先和爸爸离婚，现在又带着姐姐回归了；也可能他知道，但觉得那个房子是大家共有的。反正郝护士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了几年，对外说是自己的一儿一女。
“刘吉二十六七岁时郝护士还给他张罗着订了婚，婚礼日期都订了，刘吉却因为一次意外死亡了，郝护士带着女儿和刘吉的订婚对象大闹一场，要回来一些彩礼及相关费用……”
“两人又听你爷爷讲陈年旧事呢？你爷爷平时一天说不了五句话，一讲起过去的事情是滔滔不绝。”尹红宇走过来插话说。
“嗯，奶奶，爷爷给我们讲刘团长家的事情呢！”高伊人回复。
“那个刘团长呀，太可怜了。”尹红宇皱起了眉头说。
尹奶奶也知道这家的故事吗？“刘吉”这个名字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在哪儿听过呢？
我苦苦思索着，突然想起来我最初问起刘团长是因为他和辉志长得有点一样，我在脑子里迅速调取着信息，找“刘吉”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