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梦
“这是哪？”林墨之环顾四周，周围的街景和高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水泥路，看上去这条路已经有些年头了。他顺着路往前走，两旁都是一些很老的房子，白墙黑瓦，很像他在书上看到的江南地区的房子。一些屋子门口还能看到有三两孩童在玩耍，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嬉笑声，却又好像听的不大真切。他想问问那些孩子们这是哪儿，于是朝着身旁一间屋子门口正蹲在一起的三个孩子走去。
“你们好啊，请问这是哪里？”林墨之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三个孩子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仍自顾自的低头看着土里，好像在抓什么虫子。林墨之有些不悦，伸出手拍了拍其中一个蓝色外套的小胖子。可正当他的手碰到孩子的一瞬间，指尖却未按照预想的那样传来孩子身体的触感，林墨之的手竟然直直地穿了过去！
“难道我低血糖意外死亡了？？？”他心中大骇。他赶忙跑到孩子们中间的那块土堆上，用力踩踏，一顿捣乱搅和，只见身下的土堆仍纹丝不动，孩子们也依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抓着小虫。
林墨之似乎有些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其实他对自己的生命一直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得过且过，活一天是一天。你可以说他是一个消极的人，他也不会和你争辩，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确实是一个负面的人。他这种有缺陷的人，注定是平淡无奇，甚至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一生。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什么意义？”自从他得病之后就一直是这样。
既然已经死了，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干脆逛逛好了。林墨之想着，便往前面的桥上走去。这是一个拱桥，典型的江南水乡建筑。桥下的小河水位很低，似乎就要干枯殆尽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头上的烈日所为。虽然他从未去过江南地区，但书本和网络也让他了解了不少有关这里的一些情况，但是眼前的景象和书上所见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水草和鱼虾的腥腐味儿充斥着他整个鼻腔，岸边的草地上枯黄一片，满目萧条……
过了桥，他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靠着一辆三轮车，周围围了些许路人，似乎在购买什么。他凑过去一看，车上放着两个大蒸笼，是卖糕点的！林墨之心想:死人总不必考虑血糖了吧！他不由自地伸出手，想抓起一块米糕往嘴里送，可他却忘了自己正处于“灵魂体”状态，手从米糕上不带一丝停留地划了过去。林墨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愚蠢，既然吃不到，他便干脆趴在靠在车旁，探出头去紧紧地贴着蒸笼，肆意地享受着这糕点带来的阵阵甜香。反正也没人能看见他，即使这么做也无所谓了。
“想吃吗？”突然一个苍老却不乏慈祥的声音传入林墨之耳畔，“想吃的话我可以帮你。”抬头看去，原来来是一个身披暗紫色夹袄的驼背老奶奶。
林墨之有些惊恐:“你能看见我？”
老人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仍带着笑意。
“我想吃！老婆婆，我上辈子是个糖尿病患者，得病之后就几乎再也没碰过甜品了。让我放肆地吃一回吧！”林墨之听说老人能帮自己，情绪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老人依旧没开口，拿起她的拐杖，朝着林墨之身上敲去。顿时，周围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身子一阵软弱无力，林墨之招架不住，缓缓依靠着卖糕点的三轮车蹲下……
再睁开眼，那个人来人往云鹭街又浮现在了林墨之眼前。此时他依然蹲坐在奶茶店门口，身体刚恢复过来还是有些疲软。
“喂，你没事了吧？好点了吗？”耳旁传来一位少女的询问。
他扭过头望去，是一个身着奶茶店工作服的女生，年纪似乎和他相当。他缓缓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吗？我低血糖好像晕过去了，记不太清了……”
“不是我，是你白天拒绝的曲奇饼救了你。”陆怡故意拉长了声音。
林墨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觉这女生有些眼熟，原来是白天在路边发卡片和饼干的那个！想到白天时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林墨之有些不好意思，白白的脸颊上有些微微泛红。从小到大，只要他有一点不好意思，因为皮肤白的缘故，脸哪怕是红了一点都会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谢谢…”林墨之对着陆怡轻声道了谢，那声音小到不知连林墨之自己都是否能听得清楚。
看着他的口型，陆怡也知道他是在道谢，只是见男孩的害羞样，觉得有趣，便故意凑近了些，故作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林墨之好像也知道女孩在逗自己，拿出手机，打出两个字:谢谢。拿过去给女孩看。完事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陆怡见男孩如此无趣，看他似乎也没啥大碍了，便也没有拦着，只是想起口袋里还剩下半块曲奇，便掏出来问道:“喂！刚才还剩下来半块曲奇，你要不要带着？”
林墨之只是摇了摇头，连头也没回，他现在只想买个烧饼回宾馆躺着，至于心心念念的鸭血粉丝，还是等明天吧。他可不想在等餐的时候再次低血糖。
见这男的对救了他一命的自己依然如此冷漠，陆怡不禁又开始埋怨:“什么人嘛！真是冷血。不要我自己吃！”说罢，她从包装袋拿出半块曲奇，一把塞入口中。没错，她就是那么的不修边幅，小时候伙伴们一起分糕点吃也是如此，有时候都是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从来没有人会嫌弃。
吃了个牛肉烧饼，回到宾馆，没一会儿父母也回来了。林墨之并不关心父母和他分享的舅妈家的事，他一直在想自己刚才昏过去时见到的，那是梦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梦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九点准时下了班，今天大概是陆怡上班以来最累的一天，她已经连续工作一周了，因为店里很忙，连江暖盈都不能请假休息。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离开家乡的选择了，但是，为了自己能在大城市定居的梦想，她别无选择。
回到家，和姐姐简单汇报了一下今天发宣传卡片的成果，洗了个澡，陆怡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陆怡在一张大床上醒来，房间大了不少，周围的布置也截然不同。她赶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我这是在哪儿？！”她惊呼。
可并没有人应答她，正在这时，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消息的提示音，陆怡低头看去，手机是市面上款式较新的一款，是备注为“妈妈”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儿子，饭菜准备好了，你吃的时候热一热。”
“儿子？”这显然不是在叫她。这手机不是自己的，床不是自己的，整个房间也都不是自己的！她下床套上大了不少的拖鞋，走出房门，一间大房子映入了陆怡的眼帘:宽敞的客厅，舒适的沙发，整洁的茶几……这不正是自己梦想中的大城市的大房子吗！她明白了，自己此时应该的的确确是在做梦。她轻手轻脚走向大餐桌，她害怕自己动作太大从这美梦中惊醒。她将上面的罩子掀开，四菜一汤摆放的整整齐齐:尖椒炒鸡蛋、青椒肉丝、红烧猪蹄、白菜豆腐和番茄鸡蛋汤。陆怡想反正是在自己的梦里，自己自从来了金陵，不是吃外卖就是快餐，好久没在餐桌上正儿八经吃过家常菜了，自己吃一点应该没事吧！想到这儿，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到厨房里找到了碗筷，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开始大快朵颐。其实菜的口味很不错，只是对于陆怡来说，有些偏咸偏辣了，而且虽然是红烧的猪蹄，却吃不出一丝甜味儿，其他菜也是如此，似乎都没有用糖来提鲜，这让陆怡还是有些不习惯。
正当陆怡准备再去盛一碗饭时，一阵闹钟声突然传来，她的眼前逐渐扭曲起来，菜肴，餐桌，椅子……逐一消失不见，到最后直接眼前一黑。陆怡吓坏了，“啊！”得一声惊坐起来，此时周围又恢复了睡前的模样。还是自己熟悉的小房间，熟悉的摆设，手边的手机闹钟响个不停，催促着她抓紧时间去上班。
唉……果然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