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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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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玄妙观回家后,明棠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专注看着葫芦道长留给她的道书。春桃和柳儿只道自家小姐正在研究学问,轻手轻脚把饭菜放下就退出去了。

    良久,明棠才放下书,长长吐出一口气,既疲倦又满足。

    今天葫芦道长所说,和这些道书里的记载,这个世界,分明比她知道的要广阔神奇。

    葫芦道长给她的书里,记录的是一些符箓的基础,其中记载最多的就是制符的基础材料。就如同葫芦道长所说,但凡要制作灵符,所使用的就必须是包含灵气的灵物。而这些灵物性质又更有不同,有的属性温和,可以制作成通用的符纸符墨,有的灵气爆裂,但可以增强符箓的攻击性,而不同的材料又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如果处理得当,那么材料中的灵气才能得到更好的激发。

    除去材料,这本书里最珍贵的却是记录了一些符纹,不同的符纹在符箓上发挥不同的作用,有的符纹用来储存灵气,有的符纹负责瞬间激发灵气形成攻击,有的符纹负责给灵气附带火行或者雷行的五行属行。

    明棠看下来,倒是如获至宝。

    此刻月亮已到中天,想到葫芦道长的嘱托,但凡在夜静月圆之时,灵气往往最为活跃,明棠连忙打坐,按照呼吸术运转起来。两个时辰后,她才缓缓睁眼。

    因有引灵符相助,她在玄妙观引气入体,此刻体内还留有一些灵气,在她指引下绕着经脉运行,灵气在体内流转间,也带动外界的灵气渐渐涌入,可是分量却极少,即使运转两个时辰,体内灵气也只增长了一丝。

    看来就像葫芦道长所说,在长安修行必须使用引灵符汇聚灵气才行。明棠这才点燃引灵符,灵符一燃,空气中游走的乳白色气流果然变得浓厚粘稠,明棠不敢耽搁,连忙吐纳起来,闭眼之前,她眼角余光扫到百合花里的小人也偷偷打开花苞,小脸扬起,似乎也在享受房间里的灵气。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万物有灵,连这个小东西也知道有好处呢。

    两个时辰后,引灵符的效力渐渐消失,明棠这才停止吐纳,她仔细体会着体内灵气流的增强,使用引灵符的修炼效果大约是平常的十倍。不过葫芦道长一共给她十二张,如果每天使用引灵符修炼的话,可根本不够。

    听葫芦阿翁的口气,这引灵符的材料似乎挺贵的……葫芦阿翁那道观一直没什么香火,他那儿估计也没什么富裕,看来还是要自己想想办法,不过,上哪儿去买这些材料呢?普通的店面里卖的可只有朱砂黄纸啊。算了,找时间去问问葫芦阿翁吧。

    明棠暗暗思考起来。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亮,一晚未睡,她却觉得神采奕奕,对镜一照,唇红齿白,眼下一点乌青也无,这就是修行的好处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她体弱的毛病就能大为改善。

    吃过早饭,明棠就出门去了东市。这段时间她开始修行,要时常往葫芦道长处去,带着仆人也不方便,因此刘兰和明寺丞也就默许了她单独外出。时下男女皆好穿胡服,明棠为了方便,索性穿了一身翻领胡服,故意把眉毛画得浓黑,看着倒也像是英气美少年,不过明眼人一细看,倒也能认出其实是个漂亮女郎。她如此打扮一番,就往东市而去。

    两市是整个长安,整个中原,整片大陆的最繁华之处。定期朝拜上都的番邦,乘着帆船跨海而来的异国,骑着骆驼走过西域流沙的行商,都汇聚在繁华的东市。来到这个地方,才算是到过了长安。路边的食店、珠宝店、绢纱店固然有趣,不过明棠还是直奔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一到双柳巷子,明棠就向巷子口的大娘打听。

    大娘立刻回答:“找灵心卜算吗?他们家好多人去算呢,就在巷子最尽头,门口栽着梧桐的就是。”

    巷子尽头处的宅子门口果然种着高壮的梧桐,挂着写有灵心卜算的牌匾,字是小篆,古朴浑源,倒是颇有大家气度,但未有落款,明棠见到好字就习惯性赏鉴一番,才敲门。一个自称崔安的很有风度的老者把她接了进去,看着不像是卜算的道士,反而像大户人家的管事。

    崔安招待明棠坐下,开口说:“明棠娘子,今日前来是要算卦,还是捉鬼驱邪,亦或有别的事情?”

    明棠一听,倒是勾起了好奇心,这家店听着业务范围还挺广?

    崔安笑眯眯地说:“除去算卦,本店还承接求符、驱邪、捉鬼、看风水这些事情,质量有口皆碑,不满意可以退款。”

    明棠倒是若有所思,本朝道佛兴盛,可以说人人都有信奉的神佛和祭拜的香火。不过长安城里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道观佛寺,来往的都是王公贵族,一般人很难请动,因此在东西两市中,渐渐也就兴起了方术铺子,做的算是中介生意,找一些未在观里的游方道士,为富裕农户、商贾之家,乃至贩夫走卒,做法事或者看风水。这些方术铺子鱼龙混杂,有坑蒙拐骗的,也有大隐隐于市的真人不愿意受道观的约束,就通过方术铺子挣点香火银子,

    看来这家店就是这样的铺子了。

    明棠说:“不瞒崔老伯,其实我今日来这儿,是一位叫李承安的郎君指点的。他于我有恩,让我到这儿帮他看个东西。”说完,讲李承安留给她的玉牌出示给崔老伯,以证自己所言非虚。

    崔安听她说完,笑容不禁更深了几分。他们家郎君样样都好,只有一点令人忧心——日日沉迷道术,不爱和同龄的小娘子打交道,眼见都十六七的年纪了,既没有和那家娘子换过罗帕香囊,也没有约过那家娘子去逛元宵花灯会。家中老夫人气得不给郎君发压岁钱——一股脑都给加到郎君的聘礼单子里了,放话说想要就先娶个媳妇吧!

    不过眼下,郎君不就开窍,知道给小娘子送个玉佩了吗?崔安内心大喜,至于明棠拿着这信物只是为了来上门帮忙,哎呀那都是细枝末节!

    明棠要把玉佩还他,崔安却不接,说自己只是下人,这玉佩贵重,还是直接还给主子的好,又赶紧转移话题:“这么说,明棠娘子就是我家郎君介绍来的客人了。我家郎君出门去了大理寺,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请娘子稍等片刻。”

    崔安举手唤来下人低语两句,又煎起茶来待客,明棠一边喝茶,一遍胡思乱想起来。原来这个老伯是李承安的家人?看来李承安就是这个卜算店的主人了,难怪那天捉妖那么厉害,原来是家学渊源,不过算卦的会捉妖吗?姑且有些相似吧。这个茶倒是挺好喝的,像是阳羡茶,拿这么珍贵的茶叶待客,这店面不会亏的吗……

    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说人人到,进来的正是李承安,不过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人。那是个中等身材,白色面庞的大胖子,穿着富贵的绸袍,手上不住摩挲着金指环,如果笑起来倒很像个和气富贵的大商人,可眼下这人一脸神思不属,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愁苦。

    李承安进来,看见她在,先是一愣,很快就了然,上次他跟这姑娘说十五日后请她来灵心卜算帮忙,算日子正是今天,看来这姑娘倒是守信之人,她今日做胡服打扮,比起那日穿着裙装,倒更显得洒脱英气,倒挺适合她。

    李承安说:“既然明棠娘子已经到了,那就请坐吧,我要请你帮忙的事情就和这周郎君有关。”他又对那胖子说:“周掌柜,这明棠娘子就是我要请的帮手,还请你从头到尾给她讲讲。”

    崔老伯见那胖子体格肥硕,坐在榻上恐怕不方便,让人搬了个大胡凳来,那胖子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周远,就是这胖子,是专门作西域香料生意的商人,他最近很是遇见了一些怪事,好在他经商多年,也很有些人脉,经人介绍,知道灵心卜算里有高人,就赶紧来了。如今听见李承安说明棠是请来的帮手,倒也不敢因明棠是个年轻女郎就小看她,他见多识广,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能以性别和年龄一概而论的。

    他拱拱手,说:“李郎君,明棠娘子,安伯,我今日来,还是为之前我家里失窃一事,想请诸位帮忙查查。”

    失窃?如是小偷小盗,找武侯即可,如是大案,找大理寺更快,为何找到这驱邪捉妖的地方来了?明棠觉得莫名其妙。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周远也不卖关子,接着说了下去:“我家在终南山置了别业,好让家里人也有个纳凉避暑的地方,别业宅子里的下人打扫地也算是勤快。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宅子里放钱的地方就总是无缘无故地失窃,门口挂的大锁像是被火烧过,锁孔里全熔化了,可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也不知道这锁是如何烧化的,屋子里的东西也好好的,只少了两锭金子,别的东西都留着。我也不想声张,就让人换了个地方放钱,可是第二个月还是失窃了,一模一样,只少了两锭金子,等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又失窃了,我一开始不放在心上,两锭金子罢了,可是这次,丢的是一个木盒子,我当时在那里面放了买卖的货单,顺手拿两块金饼子压住纸,收起来,也不知道那贼是要我那货单子,还是看上了那两块金饼,总之是偷了这个盒子。”

    周远说到这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更是愁闷了几分,又说:“那货单虽然重要,但丢了也能想别的办法,可是宅子里总是无缘无故失窃,我那老母亲心里害怕,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就决定不要这宅子了,可宅子住久了,不免有感情,因此还是希望能捉到这窃贼。”他说着,从旁边皮袋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家中失窃三次,每次都留下了一片羽毛。请两位一看。”

    布包里抖搂出三片朱红色羽毛,不过半个巴掌大,小巧可爱,拿在手里却感觉到温暖,暖烘烘如同一个小手炉,触感却仿若玉石。

    这是羽毛吗?如果是,什么样的鸟儿才有这样的羽毛?李承安明显是已经看过了,示意明棠看这三片羽毛。

    难道这就是李承安让她来看的东西?明棠左看右看,也只看出这羽毛明显灵气十足,用葫芦道长留给她的符箓入门里的话来说,很适合做画符的好材料。明棠好奇问:“周掌柜,那这窃贼每次都留下这羽毛吗?可有派人看守,看见什么了没有?”

    周远立马回答:“有的有的,第一次失窃后,我就请信得过的家人日日睡在放钱的屋子里,外面也让家丁守卫,可是每次丢东西的时候,家人看见的就是一片火海,一上前胳膊上就烫出好大一片伤口来,等火散了之后,屋子里却是好好的。”

    明棠又问:“每次失窃的时间呢?”

    “说来也巧,每次都是一个月,算算日子,三日后就是了,因此想请诸位暂搬到我那终南别业去住几天,如果这小贼还要来行窃第四次,那就来个守株待兔,帮我捉住这小贼,必有重谢。”

    李承安点头应允,周远大喜。他听朋友提起,这小郎君虽然年轻,却很有本事,只要他开口答应,这事情就有了七八分把握,心里头的忧虑一散,他白圆的面庞顿时愁意俱散,露出笑容,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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