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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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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希儿心中虽怒,面上丝毫不显:“云妃妹妹既然执意要去,本宫就不拦了,妹妹一张伶牙俐齿本宫自愧不如。”

    裴希儿冷哼了一声带着人回了宫,

    云妃勉强站住身子,婢女心疼她身子:“娘娘,虽然是开春了但是这天气也冷啊,您这样折腾,孩子也受不了,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皇子想啊。”

    “不……本宫要去,本宫要去求情,哥哥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官家怎么可以说革职就革职。”楼澄月嘴上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强支撑着身子,“本宫要去太极殿替哥哥求情,你陪着本宫一起去。”

    文德帝革了楼楚恒的寺正之职,楼远第多番求情都让文德帝拒绝,宋公公提醒他云妃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文德帝怒心而起,“她为何这样不懂事,她难道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娘娘不该这么任性,官家也是不得已为之啊。”月子求着她,“您快起来吧,这天再过会儿又要起风了。”

    “本宫要跪。”楼澄月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本宫要跪到官家饶了哥哥。”

    荣静徽在她身后,晴雪说:“郡主不劝劝云妃娘娘吗。”

    荣静徽叹口气:“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听劝的。”

    其实若是她好好规劝一番,替她想想办法,或许她会冷静下来,但是荣静徽不想这样做,云妃虽然不是作恶的人,但是她也是楼家人,荣静徽不想去劝她。

    但是眼睁睁看她羸弱的身影在雪地里强撑着,荣静徽的心中动摇过,或许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代,云妃不该代替楼远第受惩。

    荣静徽生怕自己会心软,她说:“我们回宫。”

    下一刻,那道身影就倒了下去,宫女着急喊道:“来人呐娘娘晕倒了,娘娘!”

    荣静徽转过身子跑了过去,云妃脸色惨白,荣静徽让晴雪去喊太医,云妃的身子僵硬无比,再仔细去看裙子底下竟然流出了汩汩鲜血。

    荣静徽被这一抹刺眼的红色刺激道:“快来人,云妃有小产的迹象。”

    云妃被抬回了寝宫,文德帝下了朝也赶了过去,只可惜,孩子没有保住。

    五个月的孩子原本是安稳的,但是云妃执意在冰天雪地一跪就跪了一个时辰,近来又忧思多虑,母体孱弱当然留不住孩子。

    楼家雪上加霜,楼澄月醒来后痛哭了一场,整个人都病倒过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陈明烨正在看和大臣来往的密折,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坐着的女子。

    舒烟铃百无聊赖地扎着小辫,她爱穿绯色的衣裳,左肩刺绣了一只仙鹤,鹤翅肆意张扬,裙摆又绣上大朵大朵的海棠,要的就是极致出挑,哪怕是常衣便服,也要在人堆里一眼就出众,越看越有韵味。

    “我亲眼看到的,云妃的孩子没了。”

    陈明烨喃喃自语道:“楼家这次可以消停了,想要留在本殿身边就要从一而终。”

    舒烟铃用脚尖勾了勾他裤腿:“你以为女人跪一个时辰就能流产了?裴贵妃给云妃使了多少绊子,加上你让我在云妃日常的香料中加滑胎药,孩子没了不是很正常?”

    舒烟铃说:“放心吧,楼家从此以后只能抓着你四殿下这棵大树了,还有裴家和晏家,我都替你盯着她们。”

    皇宫的几日过得人仰马翻,冬日就此终结,这个春天就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如约而至。

    妙春阁。

    寻常药铺里只有淡淡的药草香,这家药铺不同,一进去只有个小药童在炖着枇杷膏,看见来人便放下手中的扇子,恭敬道:“客人要买些什么。”

    那人身材有些臃肿身体肌肤却白皙:“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

    那小童点了点头,那人又道:“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

    小童撩开白布取出两方锦盒:“东西在此。客人请付银子吧。”

    大约又是过了一个月,花朝去了又春分。

    草如茵,柳烟新。油壁青骢,争踏武陵春。

    绣暮罗衣香过处,人不见,插红裙。纱窗寒雨最难闻。冷炉薰,淡芳樽。

    那些毛茸茸的棉衣总算可以褪下去了,正如春日盛景,迎春玉兰山茶花开了满山坡,御花园正迎来最争奇斗艳的时候。

    不愧是盛春,连风拂面而来也是一番羽毛似的轻柔。

    荣静徽正坐在寝殿淡定喝茶,晴雪给她铺好桌几,道:“黄公公派人买的两种药,已经在这儿了。”

    荣静徽看着眼前面前的细小瓷瓶,白底红花的是一种能催人发热生情的迷药,红底白花的一瓶,是妙春阁的招牌。

    无色无味,是从西域的毒蛇上提取出的毒素,神不知鬼不觉掺进日常饮食中一星半点,积年累月下去便可见成效,无人能察无人能解。

    妙春阁表面是个卖滋补药品的店铺,客人少得可怜,但老板却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呢,因为妙春阁主要财路是买卖毒药。

    只要付了足够的银子,便可以高枕无忧,店家嘴紧得很,万万不会查出买家的来源。

    两瓶毒药之价便要十斗金,可千万要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莫叫她失望。

    荣静徽拿过红底白花的那一瓶,递给晴雪:“给方嬷嬷,叫她往太后的熏炉缝隙里撒一些,做的干净利落,别叫旁人看见。”

    “她怎么肯,虽然她现在被郡主捏住了短处,但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要是告诉了太后怎么办。”

    荣静徽想起方嬷嬷在太后身边大半辈子也能背叛与她,自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隐患。

    “她不会希望我把刀架在她儿子孙子脖子上,这样,你现在给她拿一叠银票去,顺便和赌坊的人打个招呼,他儿子那么爱赌,本郡主就叫他赌个够。”

    赢几把在狠狠输一笔大的,银子这样好的东西,沾上了还能有戒得掉的?

    翌日,外面艳阳高照,晴雪走在大街上四处张望,拉着右边的姑娘袖子,紧张兮兮问道:“郡主,咱们这样好吗,万一被人察觉了怎么办。”

    这一旁扎着细长小辫,簪着几朵绢花打扮得格外朴素的姑娘正是荣静徽无疑,她扮成霏雨出宫来,心中也慌,但嘴上却道:“不妨事,黄公公一向老成稳重,何况我平时又没什么事,不会有人找我的。”

    晴雪才有些安心,转眼荣静徽便转身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茶馆。

    “属下参见小姐。”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恭敬地行礼,看上去很是威仪。

    荣静徽忙叫他起身,他们寻了处偏僻的地方,要了一壶香片,荣静徽道;“你就是二叔三叔同我说过的钟易?”

    “正是属下。”钟易生的浓眉大眼,看上去应该跟荣东荣平混得久了,说话做事也有股豪气粗犷之样。

    他低声:“正是奉了二位老爷之名,来保护小姐,属下曾经在荣府还当过职,大老爷对属下恩重如山,派属下给二老爷做副将,这些年在二老爷身边,听到小姐远在西京属下便自告奋勇来了。”

    “荣府出事的时候,我也将将六岁而已,早早与二叔三叔分离,这些年虽有书信相通但是分隔异地,骨肉至亲不能相聚心中也是大为思念。我记得二叔家还有一个与我年纪相当的堂妹,她如今该是有十三了?”

    钟易喝不惯西京的茶叶,灌了一口便再没有喝一口,老实道:“二小姐今年十四,二夫人正在给二小姐说亲事,二老爷说是不着急,有机会要将二小姐带给大小姐看看,在西京里姊妹做个伴。”

    荣静徽见他对荣平荣东了解甚深,心中才安了下心,点头:“是我记差了,西京水深火热,她一个姑娘家没有万全之策还是不要轻易舍身过来,我见你刚来这里,二叔可有让你有什么任务。”

    “这个——”钟易摇了摇头,“二老爷千叮咛万嘱咐,只教属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小姐,其他都不必管。”

    “多谢你,随你来西京的人有多少你可有数?”

    “属下都心知肚明。”

    荣静徽道了一句好,下一刻却说:“他们人数太多,在城内也不是长久之计,正好我在西京内名下还有几处宽阔的大宅院,先让他们安顿下来,然后你挑十个武功最出众的人和你一起跟我入宫。”

    “入宫?!”钟易惊诧道。

    她点头:“不错,就是入宫,我给你们安排一个侍卫的身份,就守在昭鸾殿内外,以便不测。”

    “什么不测啊。”荣静徽刚觉得这声音熟悉,面前闪过一道影儿,下一刻她对面已经多了一位少年捞过茶杯悠然自得的喝茶。

    钟易正要发作,那少年笑容不变,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顿时觉得千斤顶的重量袭来,起了个猛子又重重坐了回去,连木板凳都发出吱呀长悠的一声。

    “你还没说呢。”沈梦泽看着对面的荣静徽,眼镜不仅亮了几分,荣静徽今天终于不戴沉甸甸的首饰了,像是卸去了一层华丽的伪装,开始透着内里又纯又真的底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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