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间沧桑
三名打扮成熟的女初中生下了晚自习后走出学校，脸上的浓妆艳抹并不能完全掩盖住她们的稚嫩。
她们放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家而是一同走进了学校不远处的一个黑网吧中。
黑网吧狭小破旧，里面乌烟瘴气，坐满了游手好闲的不良青年。
三名女子来到这黑网吧就像回到了家一般，与黑网吧里的不良青年们打成一片，举止没羞没臊，她们不对这些行为感到羞愧，反而病态地觉得很是自豪。
“我回家了，等会儿我妈又要闹了，上次进了局子，现在她管得严。”
“啊？舒星，再玩一会儿啊。”此时坐在一名青年大腿上的女子叼着烟说道。
“周末再玩吧。”
说罢，何舒星走出了黑网吧，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晚风吹得何舒星打了个寒颤，她加快了脚步，好在出租房离学校并不远。
何舒星走过巷子的拐角，她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不敢回头，开始朝着楼梯口方向小跑而去。
但是其听到身后也同样传来跑动的声音，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谁能想到在学校拉帮结派、耀武扬威的她此时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何舒星通过地上的影子看到自己的影子上多出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嘴巴就被用力捂住。
黑夜中阵阵寒光闪过，一个花季少女就此陨落。
……
罗轶打着哈欠，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单手操作着电脑，他最讨厌深夜被叫醒加班了。
“李队，都查到了，被霸凌女孩名叫郭琪，是一名住校生，现在在学校里睡觉呢。”罗轶看向李天兵，“她父亲住在桥溪村，门牌号是36，她母亲已经去世了。”
“通知其他几个霸凌者别乱跑没。”
“哦，忘了。”
“罗轶，我发现自从你和王九丁坐在一起后也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了。”
罗轶挠了挠头，现在的他脑袋确实不太清醒。
“关我什么事？”王九丁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道。
这时候赵庶等人对报案人以及死者的母亲询问已经完成，并从讯问室中走了出来。
赵庶对着李天兵摇了摇头，说道：“李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天兵倒也没期望他们能问出点什么，毕竟此时何舒星的母亲情绪过于激动，而且她也未必了解她那叛逆的女儿。
“走，小兔崽子，跟我去桥溪村。”李天兵起身对着王九丁说道。
“我们两个？”
“怎么？怂了？”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怕人手不够凶手跑了。”
“要是凶手真是她父亲，你年轻小伙还跑不过中年人？快去把枪领了，以这凶手杀人的手法可不是什么善茬。”
“师傅，你不领吗？”
“我不喜欢用枪，别他妈墨迹了，快去。”说到这李天兵的眼光有些闪烁。
桥溪村距离旺阳市区并不算太远，行车大概也就一个钟头。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废了，驾照驾照不考，恋爱恋爱不谈，什么辈分，让我给你当司机。”
“师傅，太困了，睡会儿。”
李天兵眼神冰冷地看向靠在座椅上瞬间入睡的王九丁，他真想一脚将其踹下去，哪有师傅开车徒弟睡觉的，这小子还表现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知道当初是造了什么孽想到收这小子当徒弟。
到达桥溪村时已经凌晨四点过，此时的桥溪村一片寂静，甚至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门牌号36号，他妈的，哪里有门牌号啊！”李天兵在心里怒骂道。
透过车灯李天兵发现这些简陋的房屋门前除了对联什么都没有。
李天兵看着还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王九丁气头更盛，一脚便踹在了王九丁的身上。
“什么情况！”
王九丁瞬间惊醒，慌乱起身握住腰间的配枪，脑袋直接撞到了车顶。
李天兵看着王九丁这些许滑稽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小子其实心里面还是紧张的。
王九丁摸了摸撞得青痛的脑袋，看向一旁正笑着的李天兵松了口气，随即没好气地说道：“师傅，让你开下车至于这样吗。”
“少废话，咱们到了，但是没门牌号。”
“敲个门问问不就行了。”
“你去？”
“师傅，我不善言辞。”
“不需要你了。”
说罢，吉普车缓缓启动，朝着前方驶去。
王九丁一脸疑惑，他看向前方，此时前方有个人正背着背篼从小巷子里走出。
吉普车停在这个人身前，李天兵摇下窗户，看着眼前略显沧桑的中年人问道：“大哥，请问下36号是哪一户啊？”
“36号是我家啊？你们有什么事吗？”
王九丁和李天兵听完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事情有这么巧。
“我们是……”
王九丁刚准备说话就被李天兵伸手打断，李天兵笑着对着中年男子说道：“我们是郭琪的老师，因为听郭琪说过住在这里，我们路过顺便来拜访一下，郭琪可是我们的好学生啊。”
中年男子听完先是一脸错愕但立马喜出望外，他热情地说道：“欢迎欢迎，老师啊，快快快，去咱家坐！”
“好勒，大哥，这么早去哪呢？。”李天兵同样笑着回应道。
“今天赶集，本来打算去田里弄点菜拿去卖，老师来了，今天就不去了。”此时中年男子背着背篼，站在原地晃着身体，高兴得像个孩子。
“老师啊，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我家就是巷子里面第一家。”说罢，中年男子背着背篼一路小跑进巷子里。
“走吧，下车做客去。”
“不是，师傅，你这么相信他啊？万一他装的呢？”
“你是睡傻了还是眼睛瞎了，你没看见他没有手吗？”
王九丁挠了挠头，有些委屈道：“太黑了，没注意。”
师徒二人朝着巷子里走去，此时就中年男子说的第一家房屋亮着灯，两人随即走了进去。
房屋内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大厅内除了桌子椅子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正中墙上贴满的奖状让这个原本破败的土屋熠熠生辉。
此时中年男子正用仅存的双臂夹住水壶为师徒二人倒着水，看着两人走进屋内，中年男子再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老师们，快坐，条件不是很好，别嫌弃嗷。水给你们倒好了，你们自己拿一下嗷，我这不方便。”
“谢谢，谢谢！”李天兵连忙回应道。
李天兵和王九丁找了个椅子坐下，此时王九丁看着淳朴中年人的模样感到一阵心酸。
“大哥，你在这里有什么亲戚吗，我看你一个人生活着也不方便。”李天兵端起水笑着问道。
王九丁看向师傅，原来其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有倒是有，他们都出去打工了，我这手就是以前打工的时候没的。”中年男子突然用手臂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个傻子，两位老师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李天兵连忙起身拦住中年男子，“大哥，我们马上就要走，赶回去上课，就不麻烦你了。”
“那怎么行呢！”热情的中年男子不愿罢休。
“大哥，真不麻烦了，我就想问问最近村里面有传关于咱们旺阳中学的事吗？”
“有啊。”
听到这师徒二人不由地心一紧。
“前几天有个看报的给我说旺阳中学好像有学生打人什么的，我才不管这些呢，他们说这些就是嫉妒我女儿在那里读书，咱们村里就我女儿在那读书。”说到这中年男子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
王九丁松了口气，原来这中年男子并不知道这被打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啊，也对，报子和电视上都会给受害人打马赛克，加上落后的村子里电视都很少更别说电脑了，如果老师或者郭琪没有主动通知家长，没人知道也正常。
“郭琪是个好孩子啊，大哥，你以后要享福了。”
中年男子听完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娃子上周电话都不打，以前每周都要打一个电话的。”
李天兵不愧是老江湖，其面不改色地说道：“初三了，学业压力重，正常正常，大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还要赶回去上课。”
“老师，你们等等，我给你们拿些土鸡蛋走。”
说罢中年男子便朝着屋内跑去。
李天兵拉着王九丁悄悄地走出房门，两人回到车上，发动了车辆离开。
王九丁阴沉着脸，他突然说道：“师傅，这个案子我不想查了，我真有点觉得是那个什么舒星活该。”
“说什么屁话。”
“要是郭琪的父亲是校长，是局长，是市长他们还敢欺负吗？本来就过得够苦了，这些人还要给这生活雪上加霜。”
“你是一名刑警，抓捕罪犯是你的责任，你要拼命去维护法律，如果没有法律，这些底层人民的生活会更加悲惨。”
“师傅，停下车。”
“怎么，跟我耍脾气？”
王九丁没有说话，下车来到一个刚摆起摊准备卖鸡的商贩前，王九丁自掏腰包买了一只鸡，随即抱着鸡重新坐上车。
“师傅，回去一下。”
李天兵没有拒绝，调转方向，重新来到了中年男子的巷子外，王九丁抱着鸡走进了巷子。
此时中年男子正背着背篼重新准备出门，他用嘴叼着钥匙，艰难地锁着门。
王九丁看到这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悄悄靠近，趁中年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将鸡扔进了其背篼中，随即转身就跑，任凭中年男子在其身后大声呼喊。
李天兵笑着看着这一切，他突然觉得这小兔崽子有时也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