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俩棒槌听书,小暖男念祖【下】
这间不大的小里屋,就是采芹妹妹的闺房。
垒着一方小土炕,炕头边摆了一只竖柜,竖柜前头有两张条凳,条凳列的很齐,因为上面又顶着一只褪了色的方柜。
一盏洋油灯静静的立在柜面上,灯座看着有些旧了,但是灯罩却很新。
看得出来,采芹妹妹将自己的温馨小屋,平日里收拾得既干净又整洁。
骄阳透窗而过,喜人的金色,洒落在五彩斑斓的铺面上,着眼处,满是明媚的春光。
也唯有如此,窗外的灿烂和淡淡的幽香,才显得更为相得益彰。
全然不似周念祖弟兄仨的“狗窝”,人一进去,立马就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尘土气,这还是打扫之后的结果了。
此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静到落针可闻。
以至于小采芹刻意压低放缓的呼吸声,都没能逃得过周念祖的耳窝。
再看看采芹妹妹几乎快要熟透了的面庞,还有耳朵根到脖颈的绯红一片,像极了一朵娇艳欲滴却还是含苞待放的芍药花。
而小采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含羞带臊的模样,全是因为周念祖没能找到周太太,独自一人返回来时,直眉粗眼的对她说道:
“采芹妹子,咱娘出门排队换豆腐去了。”
“不过不打紧,你只管跟哥说,月事带放哪了。”
“我给你找出来,你好先垫上。”
“换下来的裤子也不碍事,反正哥那裤衩子也该洗了。”
“趁着家里人都不在,你拾掇利索了,我一并给洗了去!”
诸位听听。
就冲周念祖这番发自肺腑、知人疼人、关怀备至的话儿
让人家情窦也不知开没开的采芹妹子,怎么回
周家有训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是为礼也;
然而小采芹不知道的是
又云嫂溺援之以手,当为权哉。
只不过,当今世风所向,大男子大行其道!
即便小五哥,当真愿意为她洗一些污秽衣物
小采芹也是断然不会让五子哥去碰那些脏污的
在周采芹的认知中。
男人的手,是用来撑起家里面这片天的
莫说是已经染污了的衣裳了。
便是干净如初的月事布,他也一样碰不得。
毫不夸张的讲,不消说是月事布这种女儿家的私密用物
放眼整个周村城,乃至更大的地方
可有谁曾见到过,凡是家中有娘们儿,不论是大家还是小户
又有几个女人会让自家的老爷们下厨,甚至端菜洗碗呢?
没有,一个都没有
古来后院女人知,洒扫庭除分内事。
男子庭前吹落叶,修文习武四季天。
周采芹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多,只是她在爹和娘的耳濡目染下,心里面清楚的知道。
一些东西和一些事,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男人去沾染的。
就譬如
此时此刻,五子哥要给她拿月事带
小采芹偷偷地拿眼睛余光瞄着周念祖,见他说话时的样子,很是坦荡,语气也是大大方方的,纯净清澈的眼神,毫无芥蒂之意。
她明白,周念祖是真心的为她着想。
可就算如此,采芹妹妹宁愿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直到娘亲回来,也不会去应五子哥的话
小采芹的想法特别的简单。
五子哥若是为自己做了这些事
恐会把他的运气,冲走的
老一辈人鲜有不知者。
男人这辈子能否成事,全在十关上卡着。
而这十关,恰巧小采芹的爹爹在不惑之年,也时常的念叨,所谓: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
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也正是因为小采芹记着爹爹的话,所以面对关心自己的五子哥时,才久久不愿开口。
肚子疼是真的,一心想要保全五子哥的运数,也做不得假。
这些个沟沟壑壑的门道,妖爷周念祖,那必然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眼不前儿,他可没往命啊运的那方面想。
望着悄不作声的采芹妹妹,就看着那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原本就红扑扑的面色,此时都显出血光来了
这得该有多疼啊?
一时间,周念祖是真的认为小采芹是疼得要命,不得已才咬住牙关,致使自身说不出话来了呢。
这还得了?!
且不提此时此刻立在采芹妹妹面前的,是一尊穿越位面而来的西岐妖精了,即便换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也不可能干瞪着眼,目睹一个小姑娘被天葵活生生的折磨昏厥过去吧?
周念祖丝毫不敢大意,更不敢耽搁。
采芹已然疼得无法讲话了,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
这一世人
算是白瞎了!
“妹子莫要慌!鼻子吸气嘴巴吐!”
“五子哥这就给你找月事带!”
说话间,周念祖先是轻手轻脚的帮小采芹摆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侧身躺姿,跟着抖落开棉被,搭在了她的身上,还很贴心的鼓了鼓扁塌下去的麸皮枕头。
做完这些后,周念祖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摸起了月事布
周念祖的思路明朗得很。
毕竟月事布这玩意,属于私密物品。
十之八九应该会放在某处犄角旮旯里,再不就是压箱底了。
果然,在周念祖有条不紊的翻找下,从柜箱底一块黑不溜丢的包袱皮儿里,找到了这个女儿家的用物
里外里,耗时不过一分钟。
不得不说,周念祖筛箱倒箧的本领,得天独厚!
然而,小采芹需要用的月事布,找是找到了。
可周念祖拿捏在手里,下意识的揉了揉,却是忽然觉得不大对头。
要命的是,当他觉得不太对劲时,居然凑到鼻子跟前,嗅了三嗅!!
要知道,小采芹可是从头到尾看着他翻扯柜子的
而这秀死人不偿命的一幕,更是半眼也不落的被小采芹收进了眼中!
采芹妹妹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轻喝道:
“五子哥!你那是干啥呢!!哎呀!!”
周念祖全然不在意小采芹气恼的模样,双眉倒蹙,盯着手中的月事带,语气颇为凝重道:
“我说妹子,咱娘就用这破玩意,来帮你解决天葵的问题?”
“这不是瞎胡闹嘛!”
“即便你们不懂如何调理血气,也不能随意缝几块碎布,往里面填点草木灰了事啊。”
“老周家又不是穷得要饭了?”
“像这种贴身的物件,咱不说用上好的丝绸料子吧,好歹拿些不错的棉布来做。”
“除了草木灰外,再往里多多充填些晾晒过的棉花。”
“如此一来,方能保证柔软舒适,也就能够起到保暖吸湿的作用了,透气性还强呢。”
五分钟内,这是周采芹第二回,于青天白日下,看见遍布在她眼帘之上的小星星了。
尽管五子哥比自己大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
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些连自己都不清不楚的女人私事的呀
周采芹,懵了。
周念祖从来都是一个随心而行的人。
只要他想,任何难题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努嘴一吹,说散就散了。
跟着又是一通翻找。
针线盒子、厚棉布、顶针剪刀、草木灰。
再从自己盖过的棉被里,掏出来二两棉花
一刻钟之后,念祖牌月经带,新鲜出炉。
“喏,抓紧垫上吧。”
“麻溜的把染了血的裤子脱下来,再瞅瞅褥子上面,染没染上。”
“褥子要是染上了,可就不好闹了。”
“不过想来问题也不大,花花绿绿的褥子,红色不算少。”
“你动作最好快点啊,我先去门外候着。”
“我可告你”
“哥就在外头数一百个数!”
“不管你是疼得真不能动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一百个数儿以后,你不动,我就亲自动手!”
说完,周念祖转身离开了。
“一、二、三”
听着门外不断飘进来的数字,小采芹心乱如麻,同时又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
一百个数很快就数完了。
不过周念祖还真没有着急进家,而是在门外多徘徊了一阵子,方才进了里间。
一句话也不说,只管拿起炕边的一应衣物,扭头就走。
倒是临在出门前,小采芹怯怯的嘀咕道:
“五哥,褥子上没有血”
周念祖没有回身作答,只是整整齐齐的露出了十颗小白牙,跟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