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不快乐
那么,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呢?
她咬着自己的食指,控制住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来。
陈喜掰过她的身体,语气里带着怒气,“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话一出口,他就开始后悔,因为他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泪水。
但他不会道歉,语气更重,质问,“我说错了吗?你也不想让她们替你担心吧?况且,她们知道又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的整张脸变的僵硬,牙咬的咯吱吱响。
“你把手机拿走吧!如果她们打电话过来,让她们晚上再打,说我早上出门太急,忘记了带。”
说完,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他掰开她的眼睛,被她使劲推开手,再次闭上,翻过身,“有话说话,不要这样!”
他固执地把她掰过来,掰开她的双眼,命令似的。
“你看着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混凝土不知道几点能打完,如果太晚,我可能回不来,那怎么办?”
“那你就别回来呗!”
“可我就想给你过生日。”
李文叹口气,紧闭着嘴。
陈喜开始摇晃她的身体,非要让她说出一个一二三来。
李文被摇晃的火冒三丈,在他手背上狠狠挖两下,疼的他缩回手,李文趁机坐起来,爬到炕的另一头,靠在墙上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没有人逼你,你想去上班你就去,我不介意生日的事。你不想去,也无所谓,多挣那一天的钱,也改变不了现状。我能睡了吗?”
他哼哼冷笑,“看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本来还在为你生日的事左右为难,真是自作多情。”
她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撕扯着头发,“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有完没完?”
陈喜趴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放到一边,把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顶到墙上,让她不能动弹。
“不要这样,你这样折磨自己,就是折磨我。这么好的头发,扯下来多疼,多可惜,我会心疼的。”
他把头后仰,用嘴封住她的嘴,强行亲吻着。
李文晃动着脑袋,也躲不过他的强吻。
她试图抬起腿,用膝盖顶开陈喜,被他一屁股坐上去,直至她动弹不得,任由摆布。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陈喜就走了,李文装睡,等他走远,才慢慢睁开眼睛,枕边放着她的手机。
看着手机,眼泪婆娑,想起身,动不得,全身酸痛。
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望着顶棚,心如死灰。
究竟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别人,还是这段婚姻已经烂到根上,再也找不到维持下去的理由。
离婚以后,她需要面对的,绝不会比现在容易。
该去哪里?干什么?
孩子怎么办?带上他,陈喜肯定会通过孩子找到自己,纠缠不休。不带他,让他跟着他们,这辈子也算彻底毁掉。
他们还可能,在他面前说尽自己的坏话,让他们母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
电话铃响起,她拿起来看看,是陈喜打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接着躺尸。
去西安,住的问题可以解决,那就需要还房贷,房贷从哪里来?必须去找工作。
自己初中文化,没有一技之长,能不能找到一个,能还得起房贷的工作?
其实,有一个办法摆在面前,那就是做马兴的情人,这样,很多事情都好办。
做他的情人!这几个字,在她的心里上蹿下跳,搅得她不得安宁。
手机一直在响,一明一暗,老公两个字忽闪忽闪。
她就是不接。
微信有信息进来:你再不接电话,我马上回来。
铃声再次响起,她按下接听键,放在十几公分开外,没有说话。
对方语气中充满愤怒,“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会着急?你就不怕我干活时心不在焉,出点事故?……”
这时候,又有电话进来,是母亲。
“我妈打电话过来了,你没事挂了吧!”
对方挂断电话,李文搓着脸,清清嗓子,试试声音,回拨过去。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幺儿,生日快乐!”
旁边还有姐姐姐夫的祝福声,李文哈哈笑着表示感谢。
不管对方说什么,李文都是报喜不报忧,她不想家里人再为她担心。
母亲问她,陈喜现在脾气改了吗?对她好不好?
她回答:他现在脾气特别好,自己说什么他都听,而且每天都有活干,钱一拿到手就交给自己……
后来,母亲问她,什么时候带上家人去看她。
她说孩子要读书,会挑时间过去的。怕母亲再问,她说有人来找自己,挂断电话。
陈喜的电话再次打进来,问她跟家里人都聊些什么,一句都不能漏,他都要知道。
这个电话,像接了半辈子,耗尽她的心血。
放下电话,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眼睛很疼,找来镜子一看,眼皮肿的高高,锃亮锃亮的,嘴唇也肿的肥肥大大,像挂着两节香肠。
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憔悴的不忍直视。
这还是自己吗?
叹着气,躺回床上,自己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下场?
……
天黑尽,婆婆打过来电话,问长问短,祝她生日快乐!
然后,是国浩,给她唱了生日歌。
最后,陈喜告诉她,今天干活的时候伤了腿,今天晚上就不回塬上啦!
这个生日,就这样结束,难道是报应?
十四岁生日那天,早上,她背着书包要去学校,母亲让她别去,父亲病危,可能熬不过今天。
她犟着要出门,母亲跟姐一起把她拽到父亲跟前,恳求她别走,送父亲最后一程。
当时,父亲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眼睛凹陷,无神,一直盯着她,盯的她心发慌。
她转身要走,姐姐给她跪下,求她别走,如果非要走,再去叫一声爸爸。
她回头看着父亲,嘴张了又张,怎么都叫不出来。
跟父亲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她已经两年没有叫过他,面对生死,还是放不下往日种种。
倔强的她甩开家人的纠缠,往学校跑去,还没有跑到学校,姐夫追来,手臂上已经戴上黑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