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鱼之歌
见到艾莉卡怔怔的，路易斯关切地问说，“美丽的小姐，你是否有哪里不适？”
接着他拿出手帕，贴近了一些，“请原谅我的冒犯。”
他轻轻擦拭掉艾莉卡头发上的一些雨水，随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艾莉卡。眼前放大好几倍的俊脸，一时间招架不住这激增的荷尔蒙，艾莉卡惊得往后退了几步，连手中的伞也不小心掉落。
路易斯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里轻松一带，黑色的大伞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两人。和雨水的凉气相比，他的胸口炽热无比，艾莉卡此时整张脸都被按在他的怀里。
过了一会，路易斯才放开她，继续为她擦拭脸上以及头发上的水滴。
就在他的脸再一次贴上来的时候，艾莉卡像想到了什么，她连忙伸出手，遮住了路易斯的双眼和额头，只露出他的口鼻。
一模一样。
“是你！”
艾莉卡惊呼道，昨晚在广场上邀请自己共舞的人，居然就是路易斯。
路易斯抿唇笑了笑，他拿下艾莉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很标准的贵族礼仪。
“那天晚上吓到你了非常抱歉，美丽的小姐。”
艾莉卡的脸颊燥热起来，她默默地抽回手，迅速稳住心神，真的是差点沉溺进温柔乡了。
当初她在玩路易斯的线路时，好几次都被他温柔体贴的表人设撩的少女心泛滥，但人有多温柔，心就有多阴暗。
在他其中的一个结局里，爱到扭曲的他将女主米瑞拉活生生的囚禁了。
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该说抱歉的是我呢，因为我的关系，让您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说完，艾莉卡侧身捡起地上的伞，然后朝后跨出一大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路易斯依旧笑着看她，等她站定后，还将自己得手帕递给艾莉卡。
“如果不嫌弃的话，继续用这个擦擦身上的雨水吧。”
行为举止间的彬彬有礼，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谢谢。”艾莉卡接过来，顺手轻拂去路易斯袖口上的水珠。
抛开王子殿下路线里的be，艾莉卡对他的整体好感度还是很不错的。
风度翩翩的王子殿下，谁不喜欢呢！
路易斯笑着道谢，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经意地问道，“看你的打扮，不是阿努比斯城的居民吧？”
“嗯嗯，我是一名女仆，昨天跟着我的主人刚好经过这里的港口。”
艾莉卡毫不介意自己女仆的身份，还提裙行了个礼，她背后的靠山可大有来头呢！
“我真是羡慕你的主人，能有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仆小姐。”
艾莉卡笑嘻嘻的回说，“谢谢您的夸奖，手帕我会尽快洗干净还给您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告诉我您的住处？”
“我就住在前面的旅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路易斯抬手指了指身侧不远的建筑物。
艾莉卡了然，她愉快地答应，和路易斯在路口挥手告别。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雨后的码头上凉风习习，艾莉卡伸手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长发。墨黑的半空中，圆月明亮又清澈，令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仿佛还能从中得到月亮的祝福，视线再向下时，印在宁静海面上的另一轮月亮，随着水纹的波动，那一圈圈的银白色的光晕，却像是要将她吸进去般。
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海浪，似乎还有隐约的歌舞声，像是某个舞会沙龙，或是某个宫廷演奏会。
六弦琴，长笛，风琴。
还有手拨铃鼓和三角铃的声音，轻灵的，喜悦的，以及，一位孤独地坐在礁石上歌咏着悲伤的少女。
“水面上的皎月
突然浮现出你的笑脸
每当季节再度流转时
光辉便会化成黑白”
艾莉卡觉得周身有股温暖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为那位少女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一些零散的小碎片从艾莉卡眼前擦过，她试着抓住其中的一块，却又从她指尖散落成星光陨落。
她置身于海蓝色的大容器内，看着那些碎片上不断变化着的像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学校、家、公园、游乐场、商业街
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现实世界。
别留下我一个人！！！！！
“艾莉卡，天呐你快看看你的黑眼圈！”好友从随身小包中掏出小镜子塞给她，“你昨晚打游戏到几点啊？”
“唔，也就半夜两点啦！”艾莉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非常羡慕的说，“乙女游戏真好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
“你攻略完路易斯王子了？”好友最近在和她玩同一款游戏，但两人走的路线不一样。
艾莉卡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望的回道，“我有点倒霉，触碰了be，剩下的两个结局还没打出来。”
“诶？这样吗？不过啊，我觉得官配应该就是路易斯和米瑞拉了吧！？”
“赞成！王子和公主殿下，多么地般配啊！”
没过多久，上课铃响起，两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艾莉卡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着，属于自己的王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
是像路易斯那样，谦和有礼。
还是像埃德森那样
埃德森？
“艾莉卡，我在这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艾莉卡错愕地睁大眼睛，抬头。
埃德森正坐在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很有节奏感的敲打着课桌，褐色的头发由于那些斑驳的光影而像点缀了夏日的星空一般迷人。
艾莉卡差点就看走了神，然后对方朝她伸出手来，“跟我回去吧，艾莉卡。”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这只是幻境。”
他挑高眉头，打了个响指，“人鱼的幻境。”
艾莉卡从沉沉的幻境中脱身出来时，抬眼就可以看到埃德森近乎完美雕刻的脸庞，渲染上浅浅的月光，一部分被隐在暗影之中。
黑曜石般的双眼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艾莉卡不禁伸出手去细细抚摸着那双眼角微翘的魅惑之眼。
直到，手被人反握住，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非，非常抱歉！埃德森阁下！！！”
艾莉卡连连退后，和埃德森拉开了好些距离。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她发生了什么？她好像看到了现实世界的一些事，然后她就被埃德森带回来了。
看到小女仆脸上的困惑与不解，埃德森仰着头看了眼圆月，以及此时此刻消散在海平线之中的倒影，开口和她解释道，
“你刚刚听到的是人鱼的歌声，听多了会产生幻觉的。”
“人鱼的歌声？”艾莉卡低声重复着，耳边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明晰的歌声，而是若隐若现的。
艾莉卡捂着胸口，仿佛刚才的歌声，与她产生了共鸣，让她打从心底涌出一股淡淡的痛苦。
她还想到了坐在礁石上，悲伤的唱着歌的少女。
“这些只是幻觉。”
突然的艾莉卡觉得有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让她一瞬间就被人从这幻觉之中拉了回来。
“下去吧。”
此时此刻，她的耳边只听得到埃德森那低沉的嗓音，再无其他。
看不到被月光撒上粼粼波光的墨蓝海面，听不到人鱼咏唱着的悲鸣，走廊间只有艾莉卡和埃德森两人。
“人鱼之歌，是蛊惑之歌。艾莉卡，下一次要记得捂住耳朵。”
埃德森拢了拢肩上的大衣，眉间露出些许倦怠之色。
“好的阁下，今天真是谢谢您！”
艾莉卡仍还有些恍惚，完全凭着最后残留的精神力，回到自己的房间。
唱歌是人鱼的天赋，传说海洋深处的塞壬女妖就是人鱼的先祖，她坐在露出海面的礁石上对着过往的船只唱歌。水手们都必须堵住自己的耳朵才能经过女妖的海域，一旦他们听见了塞壬的歌声，心就会被迷惑，从而永远忘记自己的故乡。
人鱼制造的幻境，又被喻为连接着各个世界的永生门。
艾莉卡曾经听过这个故事，但她远远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耳听到这蛊惑人心的歌声。
“每当季节再度流转时，光辉便会化成黑白……”
她低低地喃着，广阔无垠的海洋是人鱼们的家，他们获得永生的自由，他们唱响生命之歌，属于自由的生命之歌。
稍微有些羡慕人鱼了。
艾莉卡因为饥饿被迫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她看了看窗外，是宛如火红蝴蝶般的漫天晚霞。大白团子趴在床头的另一边，艾莉卡下了床拉开门。
她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惨兮兮地耷拉着一双眼，朝走廊上喊道，“有谁在吗？卡尔文大人？”
正准备去地下室的卡尔文应了一声，艾莉卡宛如听到了天神的声音，她摸着肚子哀嚎道，“卡尔文大人啊，我想喝热腾腾的蔬菜汤。”
照办的同时，卡尔文无奈地摇摇头。他怎么觉得，艾莉卡做了埃德森阁下的女仆，而他却成了艾莉卡的母亲？
卡尔文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端来了晚餐，房间内飘散着各色佳肴的香气。
“什么？我居然睡了两天？”
艾莉卡捧着蔬菜汤，听卡尔文告诉她这个事实时，惊讶不已。
“是的，艾莉卡小姐。并且，我们预计明天一大早起航。”
艾莉卡小口喝着汤，喃喃道，“我难道真的被人鱼吸走了精神力？”
卡尔文笑了笑但并没有告诉她，那天晚上的人鱼之歌，其实只有她听到了。
所幸埃德森回来得早，刚好撞见了在甲板上被蛊惑心智的艾莉卡，不然，她可能现在就已经沉入海底永眠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吗？”
在她曾经玩的原作游戏里，是没有人鱼这个设定的。
难道是因为海盗的加入，而让游戏里原本隐藏的一些信息渐渐变得清晰了？艾莉卡咬着汤匙，一副想不透的苦瓜脸。
“取决于您，艾莉卡小姐。若是您相信她存在，那么她就会在天涯海角的尽头，恭候着您。”
卡尔文的话很暧昧，艾莉卡索性将勺子扔进空碗里，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究竟存不存在，她到时候用双眼再去确认就够了。
注意到这位副官一直盯着自己的大白团子看，大有一副想伸手摸一摸但又没做好心里准备的样子。
“卡尔文大人，您”见到艾莉卡欲言又止的样子，卡尔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船上第一次，被允许养小动物。”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艾莉卡于埃德森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承蒙埃德森阁下的关照，并且船上的大家都很好，特别是卡尔文大人，您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还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卡尔文大人您可真不愧”
“停一下停一下，艾莉卡小姐。我，这个”卡尔文欲言又止。
万一她口不择言直接说出来您真像我的母亲，那他可不保证自己承受得住这喜当妈的事实。
“您可真不愧为埃德森阁下的得力助手。”艾莉卡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完了之后撸了路大白猫的小脑袋。
“谢谢谢您，艾莉卡小姐。”意识到自己脑补过度，卡尔文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填饱肚子后，艾莉卡又继续回到了床上休息。
这期间埃德森也没按铃召唤她，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