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清酿·陆
钱赛天被禁足了。
因为晚上偷溜出去，回来时嘴唇却破烂不堪。
她只说是走路不小心撞电线杆子上了。
她妈非要把这点伤归咎于她出去鬼混，对她的出行更加严苛。每天两点一线，家和辅导班，除此之外，不准单独行动。
和骆姗姗也不行。
楼前在施工，挖掘机扬起半空尘土，雾了圈干灰似的光。
钱赛天抱着侥幸心理磨蹭到家门前。
门把手向下，又弹回原位。
果然，被反锁了。
钱赛天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间，蹦上床做卷子。一道题还没做完，她注意力无法集中，只好烦躁地站起来在家里胡乱走动。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
钱赛天霎时心跳加速。
她站在一寸门缝隙前愣神数秒后开门冲进去，利落地打开电脑。
阿野就像是行走的主机，无论她什么时间上线，他都在。
他的消息来得很快：
钱赛天得知是不可抗力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我还以为你被打劫了呢。】
阿野：【那不能，我得为你守身如玉，拼死也会反抗的。】
她在电脑前笑开花：【嘴这么甜啊。】
阿野：【嗯哼。】
阿野：【所以我嘴这么甜……】
阿野：【你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钱赛天是个比较清醒的人。
她虽然喜欢阿野这种主动的性格，但是也明白他这是骚浪，不能当真。但莫名就想以开玩笑的方式答应他：【好啊。】
万一……就实现了呢。
骆姗姗大概率在外面鬼混，见到她在线，突然给她发消息：【卷儿，给你看个图。】
紧接着，骆姗姗发来一个漫画动图。
题目为：雨后小故事。
故事的内容带着点颜色，钱赛天看傻了眼。她也是第一次看这种旖旎的画面，即使是纸片人。
她全身的激素都在分泌，涨得小脸通红，心说不能她一个人瞎。
然后她就手贱转发给了正在与她聊天的阿野。
阿野沉默了好久。
钱赛天回过神来，羞得想闷头下水和王八嘴对嘴：【啊啊啊啊啊啊，别看，删了吧，我发错了。】
阿野：【真没看出来啊，你居然……】
钱赛天：【别说，求你了，我错了。】
阿野：【哈哈哈。】
阿野：【好，我不说了】
钱赛天发去一个大哭的表情，狠狠心将这条聊天记录删除。
阿野：【你给别的男生也发这个？】
钱赛天无比窘迫：【没有！我就给你发了。】
阿野：【哦。】
阿野：【原来是在暗示我。】
钱赛天：【……】
暗示你个黑煤球啊！
钱赛天：【没有，星星沙给我发的，我觉得好玩就发给你了。】
阿野驴唇不对马嘴，故意调侃她：【想试试？】
钱赛天：【……】
她索性豁出去：【是啊，想跟你试试。】
阿野：【好。】
钱赛天：【？？？】
阿野：【等你十八岁。】
阿野：【说好了，第一次给我。】
先前的尴尬全数湮灭。
大概也是处在即将成年年纪里对性的好奇，竟然从心底萌生出一丝丝期待：【公平点，你也得是第一次。】
阿野：【肯定的啊。】
阿野：【我得从现在开始好好研究学习。】
钱赛天：【……】
钱赛天：【实在学不会，我也可以教你做人。】
阿野发来几个大笑的表情，然后说：【你啊。】
阿野：【跟我这样说就可以了，别对其他男生说这种话。】
阿野：【男的都是黄鼠狼，不安好心。】
钱赛天知道他这是在嘱咐自己，心里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温暖：【嗯呢。】
为了能和阿野每晚语音静默相对，钱赛天声称自己要学习，常常夜过十二点还在书房伴着小夜灯写作业。阿野想引起她注意的时候就敲两下桌子，她则摸摸麦以示回应。
第一次发现，寂静也有春天。
这个夏天浪漫而短暂，于钱赛天而言，却是最美好的一个盛夏。
入秋后天气依然燥热，钱赛天与梅曦分在同一个班级。两个人一见如故，自此后如胶似漆。
学校食堂总是人满为患，钱赛天和梅曦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张空桌子，只能端着饭盘面面相觑。
梅曦感叹：“早知道就该提前占个座了。”
“老师说了不让占座。”
“你就是太老实，年轻不疯狂，老了就疯不动了。”
钱赛天撇撇嘴。
偶然一抬眼，看见几米远的骆姗姗在冲她招手：“多多，来这。”
她与男生一起吃饭，旁边刚好有两个空位。她短袖校服里只穿一件大领口吊带，白色涤纶将她成熟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校服裤腿也挽到膝弯。
两条长腿在桌子下勾对面男生的脚。
“果然，人就该多积累人脉。”梅曦这是第一次见骆姗姗。
后来梅曦对钱赛天说，她对骆姗姗的第一印象感觉不是很好。因为她在学校穿得太骚，给人一种手指夹烟太妹的感觉。
“多多，你还记得阿野吗？”骆姗姗忽然问道。
开学后晚自习加到晚上十点过后，钱赛天没时间上网，也没时间和阿野联系。
本想等到寒假。
“记得啊。”
她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像看尽了春枝绿野。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
“哇哦，什么样一个人啊？”钱赛天一顿，如鲠在喉，苦涩地咽下一大口白米饭。
忘了嚼。
“听说是他同级的同学，还是他追的女方。”骆姗姗带了手机，从空间找到截图给她看。
那个女生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两枚学生胸牌并排而放，配文：【老公说要当个硬汉，我说他没我硬不起来，哈哈哈。】
即使胸牌上的小照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五官模糊，但凭着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了他那么多次，仍然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厌恶自己这项识人的能力。
有片刻的寂静，转瞬即逝。
就好像古玩市场上摆着价值最离谱的古董供人品鉴，不知哪里冒出个顽皮孩童，磕碰桌角，临逃窜之际，不小心踩到桌布。
哗啦声起声落，整个世界琼碎玉乱。
骆姗姗下一句话，宛如一筷子捅穿她的脸腮，“不过你应该不在意吧，反正你俩也不是认真的。”
是啊，他们两个从没有认真说过一句谈恋爱。
怎么介意。
面前的饭盘里明明是她最爱吃的爆炒头菜和西红柿鸡蛋汤。
但是钱赛天，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