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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碎银·發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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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软绵绵地趴在天边,偶尔勾起柳梢,偶尔随风飘摇,明媚的烈阳将楼房的影子投在地上。

    钟观尧开着海关内部的巡逻车,一路到港口。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清蓝大海,停泊一艘客货滚装船,黑烟滚滚上扬。

    昨晚大批乘客被迫从港岸边向内陆疏散,不时听到怨言:“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又折回来,我还着急去大连呢。这一耽误,得到什么时候啊?”

    “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咱们就别抱怨了。”

    “不会是某个大领导没上船,所以编个借口把我们骗回来。”

    “别瞎说。”

    偌大的港岸,停满各色各样的机动车,不少人站在灰色的水泥板上观望。

    船爆炸后,之前在抱怨轮船返航的旅客捂住嘴,惊讶地说不出话。

    钟观尧把小车停在路边,走过去问同僚:“现在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看一眼他。即便他不认识钟观尧是哪个部门,这一身警服也足够他敬畏的了:“我们昨晚发现货仓内有辆货车冒烟,所以立马返航,疏散人员。”

    “爆炸具体原因知道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还在查。初步判定,硅泥自燃的可能性比较大,也可能是船上的轮胎、油箱燃烧引发的,都有可能。”

    莫西林比他早到一点,恭恭敬敬拿着笔和本在记录:“最先冒烟的是一辆运载硅泥的汽车,应急指挥部已经把港口检验留存的样品送到化学品登记中心检测鉴定了。鉴定结果显示,与厂家的报告一致。

    “现场灭火的时候,救援队听到约有5次轻微爆炸响动,不过好在及时疏散了乘客,没有人员伤亡。”

    这些事本不该归缉私局管,钟观尧是私自把莫西林拉来询问情况的。

    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能为新闻的后续报道帮上什么忙。

    侦查二处处长杨处长扣响红木大门时,办公室里正聚在一起研究泰兴广场里新开的火锅店好不好吃。

    古板正直的男人冷漠扫一眼他们:“进关查获走私名牌包,根据情报处消息,物流公司法人下午将从群东机场出发去往韩国。你们现在赶紧去机场逮人。”

    李大成扣好制服扣子,站直:“是。处长,谁去?”

    老古板环视办公室的人员一圈,皱眉问道:“钟观尧和莫西林呢?”

    “他们……好像去港口了吧。”李大成不敢不回答,也不敢说得太清楚。

    杨处长鼻孔微张,“让他俩带海关的人去,你去审货船司机。”

    密闭的房间内,负责开货船的司机双手交织在一起,不安地环顾四周。两个身着深色制服的男人走进来,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凶神恶煞。

    李大成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司机摇摇头:“我真不知道里面有包,我也不认识这些牌子。”

    “你的船拉什么东西,你不检查?”李大成边问做笔录,“委托人是谁,认识吗?”

    “不认识,是朋友介绍的。我就是物流公司的一个员工,我真的不知道啊。”司机大哥欲哭无泪,“想赚个钱还得把命赔进去,哎呀……”

    “……”

    -

    海岸的风夹杂着鱼腥味,吹散热气,徒增几分冷意。

    “货仓里一大半都是新车,上船前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海关人员如是说道。

    “新车走海路啊……”钟观尧喃喃自语,眺望风吹不破的浓烟。

    “就是说啊,这些个汽车还是往南运的,在咱们这只是经停,没想到被波及了,保险公司有的赔啰。”

    钟观尧随口问道:“运载硅泥的那辆车是谁的?”

    “嗯……是个人的,这属于正规运输范围,没有危化品。昨晚救援比较麻烦,通道口处多辆车损毁叠加,很难把其他车拖出来。”身着海关制服的男人狐疑地打量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个人的车为什么要装硅泥?哦,目前没什么问题,随便问问。”一阵急迫的手机铃声打断几个人的谈话,“喂,处……”

    “你在哪儿,又野了是吧?赶紧滚回来,出发去机场抓人。”钟观尧刚接起电话,就被杨处长粗犷的嗓音痛骂一顿。

    杨处长没给他还嘴的机会,挂断电话。

    钟观尧挠了挠额头,对莫西林说:“走吧,早点去机场,回来还得挨个骂。”

    群东机场国际航线较多,出入境客流量非常大。

    钟观尧环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熬时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航班信息。

    机场的海关同事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怎么现在逮人,你们缉私局还亲自来啊?”

    平常都是海关代劳了。

    “绝对服从上级命令。”钟观尧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来了来了,马上降落。”

    钟观尧和莫西林站起来,临走之际听到好八卦的女同事问:“钟观尧你多大了,结婚了没?”

    “结了。”

    莫西林哈哈大笑:“尧哥梦里结的。”

    “我看他也不像结了婚的样子。”

    “尧哥结婚我不可能没有喜糖。”莫西林自信满满地说,“对吧,尧哥?”

    “我给了啊。”

    莫西林狠狠锤了他一下:“你就天天满嘴跑火车。”

    钟观尧耸耸肩。

    他可是说实话了,没人信。

    出来执勤没有穿警服,当钟观尧走到刚下飞机的女子面前时,对方看都没看一眼低头绕开。

    手指忙碌在手机屏幕上。

    莫西林嗤笑一声,堵住女子的去路:“李萌萌女士是吧,我们是缉私局的。您涉嫌走私,现在无法出境,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萌萌脚步一顿,捏紧了手中的皮包。

    她正是此次运送皮革入境的物流公司老板。

    接近四十岁的女人坐在审讯室里,低头不言不语。

    “你还有个儿子是吧,在国外?”钟观尧敲敲桌子,低声问道。

    李萌萌点头,她自知撒谎也没用,“在英国。”

    “你公司负责承运,委托人是谁?”

    李萌萌喘口粗气:“你们不是能查到吗,连我坐哪班飞机、什么时候要出境都能查到。我今天还要去韩国管理分公司,你们这样不明不白地把我抓进来,我的损失谁补?”

    一旁负责记录的莫西林没好气地说:“不明不白?你涉嫌走私奢侈品,调查你不应该吗?”

    “走私奢侈品?”李萌萌错愕,“我们公司签署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运送的是皮革,哪来的奢侈品。”

    “为什么运货之前不验货?”

    “验过了,是皮革。”她问心无愧地答。

    “全部都验了?”

    李萌萌低头不语。

    “走私这么多名牌包,胆子也是够大。”钟观尧把笔“啪嗒”一声扔在桌面上,吓得李萌萌浑身一抖。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讥笑,“克扣国家的钱来富裕自己,你这生意倒是挺会做。逃税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地震发生后的重建工作你来出钱?还是传染病肆虐时你负责研发疫苗?你能做到哪一样?”

    李萌萌沉默着摇摇头。

    “那你凭什么走私!”男人大力拍击桌面、拔高音调。

    莫西林也被吓了一跳,签字笔在白纸上留下一道扎眼的黑色墨迹。

    李萌萌坚决不承认自己参与走私,一口一个“不知情”。

    审讯一上午也没什么结果,但凭人赃俱获,就足够把她扣在拘留所里。

    “尧哥,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啊?”莫西林忍不住问道。

    “审讯基本法则,气势不能输。”钟观尧一巴掌拍在莫西林胸口上,“学着点儿。”

    “嘿嘿,学到了。”

    钟观尧和莫西林一直忙活到下午一点,李大成等人还算贴心,帮他们两个从食堂打包一些饭菜拿回来。

    莫西林如狼似虎,大口扒饭。

    刚帮忙清点完货物的查验科的同事路过侦查二处,把从扣押的货品中顺手拿来的小玩具丢给钟观尧。

    他看也没看地丢进笔筒里。

    办公室新来的女同志急匆匆跑进来:“看热搜了吗?桑杨和女记者,男帅女美,真的太般配了!”

    听到“女记者”三个字,还在吃饭的钟观尧掀了掀眼皮。

    “桑杨?就是那个特别年轻的游泳运动员?最近他很火啊,到处都是他的新闻。”

    “是啊,今天是全锦赛最后一天,桑杨得了100米自由泳亚军。”

    钟观尧端起白色餐盒,好奇地凑到电脑前。

    一高一矮,含情脉脉互看采访的两个人,一跃至热搜第一。

    “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是养眼啊。”

    “这个女记者是谁?”

    “万生新闻的记者。”

    “万生新闻?什么犄角旮旯的新闻媒体,听都没听过。”

    钟观尧突然吃不下了。

    他觉得这个社会有点不公平。虽然拟定了“禁止参与对方私生活”的婚前协议,但他每天都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也没机会有私生活。

    这仿佛是给他自己制定的规矩。

    一想到会被她带绿帽子,以后在圈子里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他就非常不爽。

    孔姐的这波操作,不仅又推动桑杨往更高的地方走一步,还很有心机地带火了万生新闻。

    一时之间,热度不减。

    钟观尧的烦躁还未消散,白饭塞满口腔,撑起腮帮。

    纪弈打来电话:“尧哥,晚上庆功宴,你来不来?咱们赞助了。”

    纪弈说的是他们所入股的“四十大道集团”。

    虽然钟观尧作为金融顾问和大股东存在与四十大道里,但鉴于他平时工作繁忙,并不是所有的赞助、广告合作等项目都经他手。

    比如这次纪弈赞助了全锦赛,他就完全不知道。

    “不去。”钟观尧语气不太友善。

    纪弈狐疑地问,“你真不来啊?我看帝尊也赞助了,不知道嫂子会不会来。”

    “……”男人默了默,“去。你再叫一句嫂子试试。”

    “好好好,赛天姐,姐姐。我叫姐姐行了吧!”

    因为钱赛天出镜使得万生新闻名气大增,微博瞬间涨粉2万。

    孔主编很高兴,早早地将她放回家。

    钱赛天没有去开自己的车,先被爸妈的司机接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又坐专车同父母一起到达宴会厅。

    钟观尧来的早一些,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尽显他天生的好骨架。

    他探头探脑,在会场中间张望门口。

    骆姗姗踱步到他身边:“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

    “你和多多感情怎么样啊?”骆姗姗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他们都说你俩啊,早晚得离。”

    “是吗。”钟观尧敷衍道。

    “……”

    这几句话落到钟母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桑杨与钱赛天的车同时到达。他殷勤地上前,向一袭白裙的仙女姐姐伸出手。钱赛天笑笑,轻轻搭在上面。

    “姐姐打扮起来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平时丑的睁不开眼?”

    桑杨笑起来:“平时是高岭之花,今日是天上的星星,做梦都摘不到。”

    她生出疑虑,是不是所有的男孩子十几岁时嘴巴都甜?

    “赛天来了。”骆姗姗漫步到钟观尧和纪弈的身边,她抬眼看向钟观尧,“和桑杨一起。”

    钟观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双手垂在腿边,淡定如斯。

    倒是纪弈好奇:“桑杨是哪个?”

    骆姗姗白他一眼:“求求你,下载一个微博好吗?”

    纪弈一直像个置身事外的隐居者,丝毫不掺和人间烟火事。

    钟观尧转头看向大门。

    钱赛天和桑杨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纪弈,你跟我过来。”不等纪弈应声,钟观尧抬脚向两个人走去。

    钱赛天看到钟观尧有些意外:“稀客啊。”

    男人阴阳怪气地回:“我是来给你看看,我头上这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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