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废楼地缚灵01
第16章
林鸢没让司机送，到了外面直接打了出租车，司机听她说要宾洋路14号，从后视镜里眼神怪异地看了她几眼。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去那里干什么？”司机问道。
林鸢打开手机玩连连看，头也不抬地说：“你送我去就行了，不用管那么多。”
司机看她像是有所防备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开车。
屋内，沈舒怡端着水果出来没看到林鸢，只看到丈夫站在玄关的位置一脸沉思，走过去问：“鸢鸢呢？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她特地去亲手切了水果，正想和林鸢拉近拉近母女关系。
林承业压低了声音把林鸢的去向说了，沈舒怡惊讶地说：“你是说那个闹鬼的烂尾……”
“嘘！”林承业赶紧让她收声，“小点声，你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沈舒怡及时住了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佣人在旁边，这才跟着压低了声音说：“那个废弃的商业大楼？鸢鸢去哪里干什么？你怎么不拦着她，多危险啊！”
林承业心酸地想，我怎么拦？我差点就跟着一起去了！
“应该没事。”他安抚沈舒怡道，“鸢鸢昨天就是在那附近撞的车，应该发现了什么问题想去看看，她心里肯定有分寸，我们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是沈舒怡还是有些不解：“你说这孩子跑去这种地方干什么？别人躲都躲不及，她倒好，大晚上地跑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林承业见识过林鸢的实力，对这个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看妻子一脸费解的表情，把自己从陈道长那边打听来的信息跟她分享了一下：“我之前听陈道长说，他们这一行的，除了会帮人解决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外，遇到那些东西也会主动去解决，如果除的是恶鬼，是可以算功德的。”
沈舒怡没见过陈道长，对这些内行的事情也不懂，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宁可信其有吧。”林承业说道。
“这倒是。”沈舒怡点点头，心里也忍不住想林鸢是他们林家的女儿，她要是赚了功德没准还能算他们林家的一点呢？
林承业接过她手中的果盘往里面走：“对了，你今天不是和鸢鸢提了雨涵的事情吗？她怎么说？”
沈舒怡叹了口气，把今天的情况如实和他说了。
林承业是个商人，没有沈舒怡那么感情用事，就在这件事情来说，撇开林鸢是他们家的保护符不说，毕竟林鸢也是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与林雨涵比较起来，谁的份量大一些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沉吟了一下，说：“鸢鸢之前在柳叶村过得并不好，她现在回来了，肯定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们就按她的意思办，说到底也是我们亏欠她的，至于雨涵那边，你多安慰安慰。”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沈舒怡点点头：“我知道，等会我上楼看看去。”
“下个月就是鸢鸢生日了，你多费点心，找人策划一下怎么安排当天的生日宴会。”林承业说道，“还有，提前探探鸢鸢的口风，看她喜欢什么东西好准备，一定要办得盛大一点，花多少钱也没关系。”
“我知道。”沈舒怡应下，既然不能两全其美，那总要让其中一个满意。
两人在客厅商量着要怎么给林鸢办生日宴会，并不知道被站楼梯处的林雨涵听了个整。
林雨涵站在两人看不到位置，脸色铁青地听着他们商量要如何如何给林鸢办生日宴，握成拳的手指捏得泛白。
林鸢！她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
林鸢在车上玩了一路连连看，并不知道林雨涵因为生日宴会的事情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在意。
司机在离14号烂尾大楼隔一条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对林鸢说：“小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不过去了。”
林鸢扫码给他付了钱，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了，那个地方邪门的很。”司机摇下车窗，出声叫住林鸢。
他是本地人，又做了十几年的出租车司机，对市里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新闻和八卦都熟悉得很，见林鸢年纪小，又是个女生，忍不住劝道：“你小小年纪的，不要学人家玩什么大冒险，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鸢已经关了车门，闻言抬头看了司机一眼。
司机继续说道：“这大晚上的，外面也不安全，要不我把你再送回刚才上车的地方吧？或者你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林鸢刚才上车的地方是有名的富人区，身上穿的虽然是款式普通的t恤，但是看着也并不便宜，司机猜测她可能是离家出走，或者是和在哪里看多了什么灵异闯关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心血来潮想要来这里冒险。
见林鸢不吭声，司机正想再劝两句，就听见林鸢说：“多管闲事。”
司机：“……”
司机没想到林鸢会这么说，四个字把他都说懵了，回过神后既尴尬又有些恼怒。
什么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这就是啊！自己这是图什么呢！
司机觉得林鸢说得没钱，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但是对着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算自己倒霉：“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有说吧，嗐！真是多管闲事。”
他说着准备开车离开，林鸢却说：“看在你刚才的多管闲事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
司机踩油门的脚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林鸢。
林鸢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枚游戏币，随手从车窗弹进车里面，说：“不要接下一单生意，直接回家去。”
不要接下一单生意？
司机想说有生意不赚，我又不是傻子，但是林鸢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马路走去。
看着林鸢的背影，司机嘀咕了一句“好好的一姑娘，怎么神神叨叨的”，他伸手捡起那枚游戏币看了看，本想丢了解气，后面又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小姑娘生什么气，于是顺手放在旁边的凹槽里，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这个地段总让他有种阴森森的气息，眼下又是晚上，四周没有什么人流，他不自觉加快了车子速度，特意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了。
车子离宾洋路有一段距离之后，司机慢慢放松了下来，随着音乐的调子慢慢哼起了小曲，神情放松。
到了某个拐弯路段，司机看到有人在路边招手。
他本来打算早点回家陪老婆小孩，但是看到有人招手叫车，就想着再赚一单，毕竟小孩上高中要花的钱不少。
于是他将车子的速度降下来，慢慢在那人的旁边停了下来，伸手去拿旁边的水喝。
拿水的时候他的手不经意碰到了刚才林鸢弹进来的那枚游戏币，冰凉的触感让他动作一顿。
“不要接下一单生意，直接回家去。”
林鸢刚才的话毫无预兆地窜入脑子，令他激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不经意间从车窗旁后视镜中看到了走到车旁准备要上车的人。
那人没有脸！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眼看那人就要拉开车门上车，他手边那枚硬币从原本冰凉的温度突然变得滚烫，而他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一步，直接踩油门冲了出去！
一条路上只有他一辆车，他整个人的脑子像是浆糊一样，耳边全是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剧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不敢回头看，只知道一路狂踩油门往前冲，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冲去那里。
也许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一下而已。
四周的景物在急速后退，原本安静的道路前方慢慢出现了其他车辆，人行道上也出现了路人来往的身影，原本黑漆漆的夜幕也渐渐亮起了霓虹灯光。
随着这些的出现，司机有种从黄泉路返回了人间的感觉。
刚才不要命的冲劲过了，他感觉手软得几乎扶不住方向盘，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后，整个人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缓了半晌，他感觉呼吸稍微顺了一点，才吃力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此时整个背部都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那个是什么？如果自己让它上了车会是什么后果？
他想都不敢想！
司机深呼吸了好几下，低头看向一旁的游戏币，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游戏币的材质是冰凉的，但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这个游戏币确实是变烫了，要不是它烫了自己的手，自己根本不会反应过来！
游戏币为什么会发烫司机不知道，但是他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出租车司机，“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这种说话还是听过的，他的好几个同事就曾经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开车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绕了一个晚上都出不来。
司机心中有数，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帮了自己！
他将游戏币窝在手心，心有余悸地道了声谢谢。
……
林鸢刚走进烂尾大楼的一楼，就听到0033说：“宿主，收到出租车司机陈峰的野生好感度80。”
“嗯。”林鸢应了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里走。
这栋大楼烂尾前只起到了四十几层，主体工程都还没有完成，更别提内部装修的问题，一楼的地面上除了凹凸不平的水泥之外，还堆放了一些沙子和废弃的钢筋。
大楼内部很宽，手机自带的电筒亮度不够，林鸢四周照了照，发现找个楼梯都难。
“真是麻烦。”林鸢摇收起手机，左手掌心摊开朝上，低声说了句，“聚。”
她的声音刚落下，原本空荡荡的掌心无端燃起了一簇小火苗，火苗由小扩大，燃烧至她的掌心般大小，火焰的顶端在黑暗中发出蓝色的磷光，而底部则有股黑气若隐若现。
“宿主，这是什么火？”0033好奇地问。
“鬼火。”
林鸢朝悬空于掌心上方的火焰吹了下，那团火焰分散开来，将整个黑漆漆的一楼照得亮堂堂的。
林鸢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对0033说：“这里阴气重，烧鬼火就像用天然气一样方便。”
0033：“……”牛逼。
林鸢每踏上一步楼梯，前方就会自动燃起同样的蓝色火焰，为她照亮上楼的路。
0033见状，心里五味杂陈。
有句话叫作“一步一生莲”，而它的宿主则是“一步一鬼火”。
怎么说呢，也是蛮有特色的。
林鸢一路上到了二十三层才停了下来，她步履缓慢地走进去，那些蓝色的火焰自动将二十三层的内部结构照亮。
这一层楼的内部像是写字楼的格局，林鸢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阴风袭来，鼻间也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
这栋大楼是落地窗的设计，后来烂尾了玻璃没有装的，夜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要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风声夹着诡异的“呜呜”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哭一样。
诡异的声音在夜里显得阴森恐怖，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经吓得落荒而逃了。
而林鸢却绕着墙走了半圈，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出来。”
外面风刮得更急了，夹杂着的那些“呜呜”声也开始变得明显，在蓝色鬼火的照耀下，靠近窗边的地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黑色影子。
影子慢慢拉长，往上拉伸脱离了地面之后变成一个花白头发、佝偻这身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上衣，脚上是一双开了胶的布鞋，她花白的头发有些乱，额头上有个很深的伤口，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把半边脸都染红了，使原本慈祥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她起码有八十多岁了，身形矮小瘦弱，此时正跪在地上哀戚地哭泣，看到林鸢后，哭声停顿了一下，沙哑地问：“小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林鸢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出来。”
“哦。”
前方的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一个人影从另一边的柱子后面冒出来。
林鸢看到对方后皱了下眉，目光在他手上的佛珠一扫而过。
对方来到她的面前停下，慢吞吞地问：“你，找我？”
林鸢看了眼他悬空的脚，和半透明的身体，一时竟无言以对：“……”
0033“咦”了一声，认出眼前的人是昨天撞车的那个人，惊讶地说：“宿主，这个不是昨天被你坑了二十万的短命……呃，叶檀之吗？他这是……死了吗？”
“没有，被勾魂了。”林鸢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叫了他一声，“短命鬼。”
叶檀之的表情有些懵懂，看着林鸢不说话。
0033发现他和昨天不太一样，奇怪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人有三魂七魄，叶檀之天生缺了一魂一魄，三魂中只剩下天魂和命魂，我之前说过，各路牛鬼蛇神都想要他的命，面前这个就是他刚被勾走天魂。”
叶檀之不明所以地和她对视，林鸢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体内的两魂原本就极其不稳，离体之后即使没有被其他东西吞噬，魂体也很容易造成意识不清或者认知障碍，智力与常人有异。”
0033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他……”
“嗯。”林鸢对叶檀之的天魂笑了下，目光怜爱地说，“是个傻子。”
叶檀之歪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