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墨画中鬼04
第7章
来电的是沈舒怡,林承业把电话接起来,听她说完在书房的遭遇,原本稍微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之前能看到那个女鬼的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连沈舒怡也看到了诡异的事情,是不是代表那东西越来越厉害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让沈舒怡先带林雨琪和林鸢离开,等陈道长处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沈舒怡何尝不想如此,但是林鸢却拒绝离开,这让她很是生气,在和林承业说的时候也不免带上了埋怨,觉得乡下养大的女儿就是不识大体。
林承业听沈舒怡提到林鸢说她能解决家里的问题,和她反应一样:“胡闹!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你先让司机送你们离开,至于鸢鸢……要是她坚持不走就算了,我和陈道长很快就到了。”
沈舒怡那边应下,林承业挂了电话,对陈道长说:“让您见笑了。”
陈道长表示无碍,林承业催促司机再快点。
等他们驱车回到林家的是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林承业雇了不少保镖不分日夜在家里轮班值守,沈舒怡和雨琪虽然离开家去避难,保镖却留了下来。
林承业带着陈道长一进门就往楼上的书房赶,到了二楼正好看到林鸢半倚在自己房间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他们。
林承业发现林鸢真的没走,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歉意地让陈道长稍等,快步走到林鸢面前,语气严厉地说:“鸢鸢,我和陈道长有事要处理,你赶紧下楼去,我让人送你去你外婆那边住一晚。”
林鸢的视线从后面陈道长身上一瞥而过,然后看向林承业,答非所问:“要我帮忙吗?”
林承业:“什么?”
林鸢用下巴往三楼的方向抬了抬:“那个。”
林承业这一天天的受那幅画影响都快神经错乱了,听她这么说,不免更加生气:“你胡闹什么?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你能帮什么忙?你不给我添乱就差不多了!这里用不着你,你现在赶紧下楼去,别耽误时间!”
“这样啊。”林鸢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你们忙,我就在旁边看看。”慈祥“你!”林承业没想到她这么冥顽不灵,连这种生死大事都能不当一回事,气得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好几次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陈道长则出声好言劝道:“小姑娘,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早点离开,保全自己为重。”
林鸢笑道:“你这个老道士倒是好心。”
陈道长是林承业恭恭敬敬请回来救命的,听到林鸢称呼陈道长为“老道士”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怎么能这么称呼陈道长?太没礼貌了!快给我向陈道长道歉!”
道歉?
林承业的话让林鸢挑了下眉。
她上辈子活了数万年,连道歉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就连千佛山上那位众佛景仰的佛子都无法让她开这个口,区区一个人类也配?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眼神却冷了下来。
她很不喜欢林承业这种命令人的语气,这让她觉得很烦躁,很想……让他闭上嘴。
这时候系统0033出声道:“宿主,林承业好感度减5,当前好感度35。另外,请注意控制情绪。”
林承业中午刚升的好感度,晚上就降了下来,想来是对林鸢的不听话动了气。不过林鸢倒是不在意这点好感度,只要她想,随便就能赚回来。
她现在比较想看的是等会林承业被吓得涕泪满面的模样,光是想想都觉得挺有趣。
林承业见她不吭声,恼怒道:“林鸢,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快向陈道长道歉!”
“不必如此。”陈道长慈祥地说道,并没有把林鸢的称呼放在心上。
林鸢忽略林承业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既然不用我帮忙,那你们赶紧上去吧,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恶劣,语气却温和得不像话:“我这个人啊,不太好说话,等会儿你们想再要我帮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好言提醒,林承业却不明所以,他和沈舒怡一样只觉得林鸢好像是变了个人,和资料上所说的性格内向和自卑完全不一样,也和他今天见到林鸢时的第一印象不一样,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一天内就性格大变?
难道是……
林承业想起妻子在电话中提到她与林鸢一同去过书房,林鸢还伸手碰过书房里的那幅画,顿时灵光一闪。
难道……林鸢也是受了那幅画的影响?!
这幅画不仅害他,还要害他的女儿,实在是留它不得!
林承业当下也不和林鸢多费唇舌,丢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在屋里呆着,不要出来碍事”便带着陈道长往三楼去。
林鸢保持倚着门框的姿势,也不拦他们,眼里甚至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成分。
这人啊,总要吃点苦头才学乖。
林承业带着陈道长上了三楼,一上去陈道长就把林承业挡在了身后,皱眉看着走廊尽头那间关着门的房间。
那屋里的怨气已经快遏制不住要破门而出了。
林承业是个普通人,他自然感受不到那些怨气,但是也不敢过去,只是站在楼梯口指着书房的门对陈道长说:“道长,画就在那里面,挂在左边靠窗的墙上。”
陈道长点点头,示意他下楼,然后自己往书房那边走。
“道长千万小心!”林承业紧张地嘱咐了一句,随后快速往下跑,到了二楼和三楼之间拐弯处躲着。
陈道长刚走到一半就感觉到一股阴气席卷而来,他握紧手中的法铃,默念了句清心诀,快步走到门前。
书房的门几乎已经被黑色的雾气覆盖,那是都是从山峰水墨画里衍生出来的阴气和怨气,正互相纠缠着、蠕动着想要倾巢而出。
陈道长快速从怀中抽出一道符纸打在门上,门上的黑色雾气裂开一道口子,迅速从符纸的四边退开,陈道长耳边听到一声尖细的叫声。
陈道长趁机一把推开门,一进到屋里他就被里面的景象惊了一下。
屋内四处都是浓重的阴气,墙上那幅山峰水墨画正一点点渗出黑红的血液,顺着墙壁缓缓流下来,那些血液腥臭的味道极其浓重,像极了分尸现场才有的气味。
陈道长反手关上门,手中法铃一震,口中念道:“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随着他的法诀落下,手中一道黄色符纸猛地朝墙上的水墨画急速飞去,那些缭绕的雾气被符纸上的灵力所伤,纷纷散开。
眼看符纸就要打在画上,那些黑红色的血液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骤然形成一道血墙,挡住符纸的攻势之后,反将符纸包裹其中,不到两秒钟就将符纸腐蚀掉,然后朝着陈道长袭来。
陈道长眼睛微睁,动作迅速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攻击。
腥臭的血液泼在门上,实木的门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如果陈道长被这些血沾到,想必连皮都会被腐蚀掉。
“为什么要杀我……”
一道阴森森的女声在书房内无端响起,带着极端的怨气和不甘心。
画中的黑血已经停止流动了,但是原本紧闭着的门窗忽然啪啪作响,屋内的阴气暴涨,浓重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陈道长看着手中疯狂震动的法铃,心道不好,这个女鬼,竟然比预料中的要厉害许多,应该有上千年的道行!
屋内情况危险,屋外也不平静。
躲在楼梯口的林承业在陈道长进去不久之后就感觉屋里冷了许多,明明是八月底的天气,他却感觉像是被冷气包裹住了一样,冷得心底发毛。
“老天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元始天尊保佑!!”他弓着腰双手合十,胡言乱语般地求天保佑,丝毫没有平日里成功商人的模样。
屋内,陈道长右手双指并拢,左手拿着法铃往指腹间用力一划,鲜血涌出来的一瞬间,他将指腹往法铃身上一抹,铃铛的声赫然加大,屋内原想朝他扑去的阴气被震得往后缩了圈。
陈道长迅速奔在墙面那幅画前,法铃横在身前,喝到:“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啊!!”
屋内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伴着腥臭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那味道像是陈年的粪坑和腐烂长蛆的尸体混合在一块,臭味真是难以形容,差点没把陈道长熏吐了!
可怜他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家,顶着这股能熏死人的恶臭不退开也算是爱岗敬业了。
他一手抓着法铃铛,一手掐了个诀:“妖物!还速速现行!”
“老道士!你找死!!”
屋内的阴气瞬间暴涨,浓重的阴气从画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接着一只惨白的手从那些阴气中探出来,直直抓在陈道长的法铃上,手掌碰到法铃上的血发出“滋滋”的烧焦声音。
“唔!”
那女鬼闷哼一声,竟然忍住了手掌被烧灼的痛感,硬生生抓着陈道长的法铃狠狠一扯,直接将法铃甩到一旁!
陈道长没想到对方竟然连法器也不怕,暗道了一声不好,正想快速退开,哪知刚一动作,脖子突然缠上了一圈湿冷粘腻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缠住他脖子的居然是一条滴着粘液的舌头,舌头的另一端是已经从画中探出了半个身子的女鬼!
女鬼梳着古代的发髻,面色惨白,殷红的嘴唇张着,舌头伸得老长,她大力收紧舌头,想要直接将陈道长绞死。
陈道长被绞得脸色发白,一手扯着脖子上湿滑恶心的舌头,一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张符纸,吃力地念了句口诀,然后朝女鬼甩去!
那道符纸与别的符纸不用,带着微微的金光,女鬼见状,“咻——”的一下收回自己的长舌。
陈道长注意到她的舌头竟然是没有舌尖的,也不知道也被削去了似的,但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脖子得到自由的一时间,他快速往旁边一滚,想要去拿回法铃。
然而女鬼的动作比他更快,他还未碰到法铃,就被女鬼突然变长的头发缠住了四肢。
女鬼已经完全从画中出来了,眼神阴狠地看着陈道长,长长的头发抓着陈道长一甩,便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陈道长连人带门飞出了书房,直接滚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为什么要杀我……”
女鬼一步一步走出书房来,朝着地上的陈道长走来,她的舌头还没有完全收回去,失去了舌尖的半截舌头垂在下巴的位置,看起又滑稽又诡异。
陈道长自知并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受人之托,身后又还有人,他只能咬牙扶着墙从地面颤巍巍地站起来。
躲在楼梯拐角处的林承业吓得魂都出来了,双腿打抖,一句“救命”在嘴巴里打结似的,半天也说不出来。
“咦。”
后面突然传来林鸢饶有兴致的声音:“老道士还挺耐打啊。”
林承业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林鸢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旁边。
和他的惊慌失措相比,林鸢显得很从容不迫,似乎并没有把女鬼放在眼里。
女鬼听到林鸢的声音,视线从陈道长身上挪开看向林鸢。
女人的嫉妒心理是很强的,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多少会产生羡慕甚至嫉妒的心理。
女鬼在看到林鸢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舌头一下子就朝着林鸢飞去。
林承业看着那条鲜红的舌头直直飞来,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大老爷们“啊啊啊啊”直叫:“舌舌舌头!!!!!”
“吵死了。”
林鸢皱一把推开他,右手轻轻一扬,一道白光闪过,女鬼的舌头突然从中断开。
“啊!”女鬼尖叫了一声,剩下的舌头快速缩了回去。
被割断的半截舌头掉在地上,蠕动着冒出黑气,想要到自己的主人身上去。
林鸢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她上前一步,用鞋尖踩住那半截舌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碾成了灰。
林承业和陈道长目睹了过程,瞠目结舌地看着林鸢,这才意识到她之前的话并不是闹着玩。
“晦气。”林鸢蹭了蹭鞋尖,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令她厌恶的东西,然后看向一旁的林承业,“需要我帮忙吗?”
“要要要!!鸢鸢,你快救救爸爸!”林承业回过神忙不迭点头,也顾不上去想林鸢是哪来的本事,只知道林鸢能救自己就行。
“倒也不是不行。”林鸢朝他笑了下,说,“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质疑我,你刚才让我很不高兴。”
林承业以为自己只要开口,林鸢就会帮忙,毕竟林鸢是他的女儿,他没想到林鸢会这么说,也反应过来林鸢之前所说的“等会儿想再要我帮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得罪了自己的女儿?
林承业顿时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