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鸡毛令箭
这边陈酌在雅间摸着下巴琢磨,是不是要找冷肇去切磋一下。
武馆中此时又再度恢复了刚才擂台比武的情形,但是有不少人在回味陈酌方才的那一招“落枫起叶”的风采。
苏老头正笑呵呵的看着下方重启的比武。
而就在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雅间中的二人纷纷回头看向门口。
“进来吧。”陈酌随口答道。
门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武馆练功服的聂高达走了进来。
他神色苍白,周身气息不稳,显然伤势未愈。
“今日多谢世子救命之恩,聂某感激不尽!!”聂高达抱拳行礼。
陈酌挑了挑眉,和苏老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两个字。
“聂兄弟言重了,我可没救你的命,你应该也知道,冷肇应该不会下死手,顶多是把你打的再无反击之力而已。”
虽然讶异聂高达的友好态度,但陈酌还是笑着答道。
可没想到聂高达听了这话反倒姿态更低了:“话是这么说,但若是没有世子出手相救,在下此时恐怕连行动都困难。
对我来说,若是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对我来说无异于死了,所以确实是救命之恩。”
这回苏老头倒是没什么惊讶之色了,反而是理当如此的点了点头。
而陈酌却是被聂高达这话弄的哭笑不得,这该说人家思路清奇呢,还是该夸聂高达刀客之心坚定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聂兄弟倒是个趣人,不过你来我这,不单单是为了谢所谓救命之恩的吧?”
“世子殿下果然才思敏捷,聂某确实还有要事想要禀告世子。”
这话一出,苏老头很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毕竟苏老头对江湖中事很了解,可对庙堂上这种事的敏锐度不高。
而恰好此时聂高达也偷偷瞄了他一眼,苏老头一怔,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陈酌说道:
“也好,那老头我出去转转,世子您和这位聂小友好好聊聊。”
说完,便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锁上了,毕竟两人接下来聊的事情,应该不太好被旁人听去。
等到他彻底离开,陈酌转回目光,看向聂高达:“好了,现在人也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吧!”
只见聂高达突然半跪在地,抬手行了一个官礼,沉声道:
“去年冬,监察司于定州掀起腥风血雨,将定州官场搅得天翻地覆,搞得定王焦头烂额……”
陈酌正悠悠品茶,等了许久,见聂高达没有接着往下说的心思。
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然后呢?这就没了?不是说很重要的事吗?”
“这便是最重要的事!”聂高达神色不变,坚定的说。
“呵呵…”陈酌轻笑一声,“定州官场之事,你跟我一个临王世子说什么?我又帮不上忙。”
话音刚落,聂高达面色微变,似乎在挣扎着些什么,咬牙道:
“监察司直属于皇帝,若是之后临州重蹈定州覆辙,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否依旧能如今日一般淡然。”
“哦?”陈酌露出疑惑之色,“临州官场被监察司搅得天翻地覆,与我何干?
监察司受天子节制,替圣上监察百官,若是我临州有人违法犯忌,监察司自然有权利出手惩戒。
莫非聂兄弟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还是定王……”
聂高达见他越说越没边,急忙出言打断道:
“自然不是,只是聂某想提醒世子殿下,今日定州血腥,岂非亦是临州未来之景?”
可陈酌听了这话,却是毫无反应,只是淡淡道:
“聂兄弟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临州在父王治下,可谓是海晏河清,风平浪静。
就是有什么贪官污吏也早就被处理了,哪里会劳烦监察司出手呢!”
这话的嘲讽意味很足,你定州会惹得监察司找上门,那是你家定王管理不善,我临州可不会重蹈定州的覆辙!!
但聂高达听了这话却没觉得被嘲讽了,只是嘴角抽了抽。
他要说的是这事吗?你身为临王世子,难不成真的听不懂自己在说啥?
可既然话说到这了,确实没必要接着在说什么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聂高达站起身来道:
“既如此,聂某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希望世子预想的风平浪静能一直持续下去,聂某告辞!!”
“承你吉言,聂兄弟一路好走!”陈酌摆了摆手,也不恼聂高达的无礼。
已经走到门口了的聂高达脚下一个踉跄,还一路好走,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呢!!
走的时候,和苏老头擦身而过,见他晃晃悠悠的走进雅间,心中腹诽不已。
这是什么临王世子,还以为是翩翩佳公子,旁边那个以为是江湖前辈,王府门客。
结果一个是什么暗示都听不懂的愣子,另一个是永远傻笑着的小老头,一个比一个怪异!
……
可雅间内的场景却不是他所想的逗比场面。
“你怎么看?”陈酌轻抿茶水,问着苏老头。
“害,您这不是为难小老头我吗?您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给您说说江湖故事还可以,这些事,不是老头我擅长的事啊!!”
“定州的状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些,难不成定王这些年来的布置被监察司一锅端了?居然开始找寻我陈家的帮助。”
苏老头这回倒是不搞怪了,细细思考了一阵,问道:
“或许情况确实严重,可今日聂高达只是一个试探,若是之后定王再派人来,您准备怎么应对?”
陈酌倒是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不用应对,定王如何,和我临王府何干,就是真的要做些什么,陈家也不需要任何盟友!!”
说着,他迈步走向门口,续道:“好了,今日已然尽兴,可以回府好好休息一番了!!”
“好嘞。”苏老头紧跟其后,在身侧问道:“这么说来,莫非今日之事,其实是定王特意设计的?”
陈酌摇头:“那倒没有,那个聂高达恐怕是专门跟着你来太山武馆的,毕竟谁都知道你是这次与我一同北上长安之人,碰碰运气而已。”
苏老头闻言点头:“也是,缉查司受天子节制,是最不可能被收买的,若是冷肇都是定王的人,那也不至于想找其他人做盟友了。”
“算了算了,也别想的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还是好好回家睡大觉的好!!”
可这话一出,苏老头却是神色怪异,在他身后细声道:“那也不太一定!”
陈酌回头:“苏老头你嘟囔啥呢?”
“没啥没啥。”
…………
“这么大一箱子书,你让我这几天全部看完记下?”
东市临王府,悠哉悠哉躺在荷花池苑的北地雪亭中享受生活的陈酌,正看着眼前苏老头搬来的一大箱书籍目瞪口呆。
苏老头站在一旁,笑呵呵道:“不是我,是王妃让世子这几日好好提升一下文学素养,也为几日后的驸马竞选做些准备。”
陈酌无语,神呢?自己又不用真的努力在驸马竞选中胜出,还读书?你在逗我?
“这就不用了吧?我又不用真的参加驸马竞选,何必呢?反正母亲又不知道我在长安做些什……么…么……”
陈酌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老头慢悠悠的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蔷薇图案。
苏老头嘿嘿一笑:“世子,这也不是苏老头我不懂变通,只是王妃出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盯着您,还给了这块令牌。”
靠!陈酌抚额,原来苏老头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害,这就不用了吧,苏老头,我俩是什么关系!这点小事就不用上报了吧?”
说着,他伸手去拿苏老头手里的蔷薇令牌,可苏老头退后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陈酌一拍桌子,当即气急败坏:“苏老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苏老头却是将蔷薇令牌往前一推,亮在陈酌面前。
“世子,还请快快看起这些书籍,以便驸马竞选之时有所应对!!”
陈酌哪里吃这一套,见苏老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当即就要出手抢夺蔷薇令。
可连动都没动呢,却见苏老头面色一板,收起一直笑呵呵的神情,严肃开口道:
“苏义,小酌那孩子到时候肯定会让你秘而不报,然后自顾自的玩去了,你可要把他给看好了,若是他要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你让他自己回来之后跟我说!”
听了这话,陈酌一瞬跌回座上,整个人都蔫了,看着眼前一大堆书,都快无语了,学习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老头说完这一整句王妃的原话之后就又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世子您也不必如此灰心,以您的天赋,一天时间便可把这些东西看完了,之后不还是可以在长安里肆意驰骋?倒时候想玩什么玩什么!!”
闻言,陈酌都有些觉得要被说服了,下意识的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话说一半,就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你可别说什么凝香楼啥的,我对那些没兴趣!”
“是凝香院!”苏老头出言纠正道。
陈酌很是无奈:“别扯犊子,快点说还有别的好玩的没?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就是你拿着这个鸡毛令箭我也不会听你的!”
“行吧行吧,西市那边,有许多奇淫巧技的卖艺摊子,很是新奇,过后两天还有长安城一旬一次的晚夜灯会,怎么样?老头我没骗你吧!”
“行吧,这倒还听着有点意思。”
听了这些,陈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满脸绝望的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