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调查xiao东
“夸？我的关注点可不在这个上面，我只希望孙局和张队说的支持能尽快安排下去。时间不等人，虽然我不知道凶手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我担心是等我们研究清楚是不是有下一个目标以及下一个目标是谁的时候，他已经在灭口的路上了。”李小天又点了根烟，最近沉浸在案件分析里，烟抽的数量比平时多出一倍还多。
“他们既然都说了，破案也是我们九州公安的职责所在，他们一定会尽快安排的。”小汪拒绝了李小天发给他的烟，他的烟瘾还没那么大，不想太快变成老烟枪。
“赶紧吃吧，这些需要等的结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吃完我们先去趟张绍东的老家。”老板刚把酸辣土豆丝端上来，李小天就迫不及待地就着饭狼吞虎咽起来。
张绍东的户籍信息上面写着“由九州市西城区上岗镇田头村5组转入”，根据这个信息，李小天和小汪赶到距离凯旋门小区30多公里的田头村。不过他刚开到田头村村口，就已经意识到想要通过出生地来调查张绍东的背景，难度很大，因为这里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
李小天在村口停好车，带着笔记本和小汪沿着泥泞的土路往村里头走去。因为临近新建的高速，这里的房子基本上已经拆的差不多了，不过在村尾靠山的地方，他们找到几个零星的农户人家，这些应该是仅存的几户“钉子户”了。
“你好，老人家，我是公安局的，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方便吗？”李小天对着一个面朝河边，边晒太阳边拣菜的年迈老头子喊道。
“不方便不方便，我不拆，你们走走走。”老头子头也没回，看来来找他们家的人已经多到他厌烦了。
“不是的，老人家，我不是来跟你谈拆迁的事情的，我来跟你打听个人，张绍东，原来你们村上的。”李小天突然想起来小何跟他说过的话，又改口道，“张xiao东，东子，你有印象吗？”
“xiao东，老张家的二儿子啊，那个调皮孩子，小时候在我们家玉米地偷玉米把半根小拇指都削没了，我当然记得。”
听老人家这么说，李小天想起来张绍东的右手小拇指的确是少了一小截，那么老人家口中的这个xiao东就是他了。
“他去当过兵，你知道他是在哪个部队吗？”李小天和小汪两个人走到老人家边上，蹲下身，老人家还起身特意去家里拿了两个小板凳来，招呼他们坐下。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08年那会，征兵办的人来我们村挨家挨户地征兵，给我们做了很多宣传。我儿子当时也去了，在西安待了10多年，到现在还在部队里呢。”
李小天递给老人家一根烟，老人家看了看，用手推开，从口袋里掏出中南海，看来他抽不惯泰山。李小天后悔没带华子过来，农村里经常办红白事的，华子他肯定抽。
“你说你儿子也去了，所以你知道xiao东也去了？”李小天继续问道。
“是嘞，我印象很深，老张家两个儿子，当时都去了，后面就回来一个。”
“回来一个？”
“大儿子去了云南，在边境被电信诈骗的人杀了。因为这个事情，老张老夫妻两个人都病死了，二儿子xiao东也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回来过。”老人家说完这件事情，好像又勾起了当时那些不好的回忆，眼神一下黯淡下来，抽烟的速度也变得慢了很多。
李小天本来回来就是准备找张绍东的亲人了，听老人家这么一说，他都没有亲人了，又该如何问起。
“08年，你们当时的村主任也不在了吧？”
“坟头草都几米高了。你再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拆迁拆的，村子不像村子坟不像坟的，100多年的村子，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老人家拿起拣好的菜，也不管坐在面前的两个人，走到河里去洗菜了。
李小天和小汪两个谢过老人家，走到村头，用路边的杂草简单清理了下踩了厚厚一层泥巴的鞋。
“李哥，接下来去哪？”小汪用杂草擦完，感觉不干净，又在草丛里踩了踩。
“回去吧，去看看技术科那边怎么样了。我现在感觉还是恢复谭亮手机里的数据最靠谱，其他的只能在等等了。”李小天看脚底的泥巴一时半会也弄不干净，干脆丢到了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双劳保胶鞋穿上，虽然鞋码小有点膈应，但总比脚底黏黏的好。
他们回到技术科，发现小汪正坐在电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电脑自己在运作。
“你这是在看学习视频吗？”小汪问道。
“当然不是，精神小伙在远程帮我们处理谭亮的手机备份呢。”小沈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可能是被“精神小伙”的一通操作给迷住了。
“情况怎么样了？”李小天拿起电脑面前的口香糖，塞了两粒到自己嘴里。
“手机备份恢复过来了，备份的密码我们技术科也破解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因为不知道备份的手机的版本号，需要一个版本一个版本的作匹配，我们没有这样的系统，所以找了他帮忙。但是版本太多了，一个一个匹配花的时间会比较久。”小汪把李小天刚才拿的口香糖塞到了抽屉里，横了他一眼，意思是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那你继续盯着，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离开技术科，李小天先回了趟家。他新买的白板到了，他要把最近整理的证据都和未然案那样，全部贴上去。
未然的案子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线索的端点一直停留在珊珊那边。自上次李小天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以后，他们也一直没有联系。凶手如果一直在暗处，也没有让珊珊察觉到任何异样的话，李小天也没办法继续往下调查。不管怎样，李小天的推断是“刘存在”不会去伤害珊珊，只会想办法接近她，但是他的耐心可能比想象中的要长。
九州市在一个月内出现的这两个凶手，竟然让警方手足无措。要知道，就李小天所了解的，九州市近20年来从来没有一周内破不了的凶杀案，更不用提连环杀手了。在九州市这样的小城市，这些凶杀案基本都是头脑发热的情杀、仇杀、失手杀人，作案之后逃跑的，也都留下了各种踪迹，警方很快就能将其抓捕归案。
边贴便签的时候他又在想，谭亮和张绍东案子的逐渐明朗，主要归功于谭亮死前的那个手势。如果仅靠现场所收集的证据，想要锁定这个凶手，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不过好在谭亮的手机备份正在恢复，一旦恢复成功了，可能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前面所有的疑点都会被一一证实，凶手到底姓甚名谁，很快就能揭晓。
贴好便签，李小天用手机把它拍下来，这样在下次做汇报的时候，他就能很有条理地把案件的每个线索解释清楚，不会遗漏信息。便签式的线索展示，也只是他的一个实验，如果他手上现在的两个案子，有一个能破案，那么对他未来的破案手法，会有极大的帮助。减少错误信息的收集，可以大大提升破案效率。
他拍完照片又仔细地观察起来，从小区居民举报这个起点，一直到张绍东被杀结束，有一个疑点还没有得到有效地解释，那就是李小天假设的“165以下，体重在110斤左右的矮小男人”是怎么很轻松的杀害比他高10几公分，重好几十斤的张绍东的呢？就算他俩认识，凶手在用塑料袋捂张绍东的时候，只要张绍东出于本能的抵抗几下，就能把瘦小的凶手控制住。
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通，拿起手机给当时验尸的法医打去了电话。
“你好，李叔，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张绍东的案子，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你现在方便不？”李小天喊这个法医李叔，其实也是为了套近乎，都姓李，先认个亲，毕竟是找他帮忙。
“小天啊，我现在正在解剖呢，助理帮我拿着手机。你稍等下，我让他帮我开个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李法医的声音，不过声音有些闷，应该是戴着口罩。
“好了，你说吧。”没过几秒，李法医的声音又回到了听筒中。
“张绍东是怎么死的？”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突发的持续性呼吸道的堵塞造成吸气性呼吸困难，引发的低氧血症、高碳酸血症和脑瘫，最后导致心跳骤停而死亡。”
“我知道，这是医学上的解释嘛，但是这个过程中人会猛烈地反抗对不？”
“只要他的意识还在，全身肌肉痉挛的时候会引起人本能的条件反射，去对抗痉挛。就像你在游泳的时候突然腿抽筋，你就会想办法反向用力。如果是在头不能动的情况下，脖子以下的所有部位都会猛烈的抽动。”
“但是他没有挣扎，这是为什么？”李叔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不明白张绍东为什么没有挣扎。
“那有几种可能，死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可能被麻醉或者昏迷，或者死者有严重的呼吸道疾病，比如哮喘，哮喘在发作的时候不能讲话，可能还会出现意识模糊，又或者他吸入了过多的一氧化碳，会四肢无力、头晕、头痛甚至昏迷，等等等等。”李叔在跟他做解释的时候，李小天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了，毕竟他手头正解剖着尸体。
“我知道了，李叔，能再帮我看下张绍东的血检报告吗？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你去找下报告，跟他解释下。”电话那边又传来李叔交代他助理的声音，接着他又对李小天说，“我先开颅了，后面的你跟我助理说吧。”
“行行，谢谢李叔。”李小天的话音刚落，听筒里就出现电锯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好在这个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手机被助理拿走了。
过了5分钟，听筒里持续出现了电锯、关门、开抽屉、翻文件等乱七八糟的声音之后，人声才又重新出现。
“喂，李警官是不，我刚找到张绍东的验血报告了。里面有几项指标是有异常的，白细胞计数和嗜酸性粒细胞所占百分比都是超出正常范围的，不排除死者有哮喘症的可能，这个可能需要查下他的就诊记录，看看他生前有没有去过呼吸道门诊或者去医院配过哮喘用的药。但是碳氧血红蛋白浓度是正常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一氧化碳中毒。”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细的年轻女孩子，李小天没办法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跟着李法医每天解剖、开颅是什么感受。
“好的，谢谢你，你先去忙吧。麻烦你再帮我测一下他的过敏源，有结果就电话我。如果后面还有什么疑问我再打电话给李叔，你也帮我再谢谢他。”其实李小天早就怀疑张绍东有哮喘，凶手也正是利用了他的这个弱点，用比较轻松的方式将杀害，所以他也查阅了很多关于哮喘的资料。
挂完电话，李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张绍东的医保扣款记录。如果他有严重的哮喘，他定期都要去医院配药的。只要能通过医保扣款记录查到他最近去了哪家医院，再去医院调一下当天的挂号记录、拿药记录、电子就诊记录，就能确认他有没有哮喘疾病。那么如果他确实有，就能解释张绍东无抵抗死亡的原因。
凶手只需要先找到张绍东的哮喘药，藏起来，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阿司匹林混在他喝的水里面，让他服用进去，就能引起他的急性哮喘。在他找不到哮喘药的时候，他会逐渐地失去力气，甚至昏迷。这个时候凶手只要用塑料袋套在他的头上，让他窒息，就能不用花任何力气地让他因缺氧而死。
还有一种办法，如果张绍东有过敏史，凶手只要带来过敏源刺激他，就能引发他的哮喘，这个就需要等法医那边的过敏源测试结果出来才能进一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