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廉价又普通的轿车在布鲁德海文通往哥谭的道路上飞驰，掀起一地的尘土，碾碎地面的碎石。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踩到低的油门没松过，发动机传来接近崩坏的声音，轮胎与地面高速摩擦的快要起烟。
坐在驾驶座的迪克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精壮的手臂却看起来非常的脆弱，他的手在颤抖。
代表死亡的乌鸦在高空盘旋着，不停发出悲戚的叫声，与耳边凛冽的风融合在一起，快要让迪克窒息了。
近在咫尺的哥谭市像一个张开巨齿的恶魔，而他是主动进入恶魔口中的蠢货！
迪克皱紧眉再次猛然提速，发动机发出剧烈的转动声，黑色的轿车像是有了蝙蝠车的速度一般，往哥谭飞驰而去。
路过谢尔顿园区，再开过罗伯特·凯恩纪念大桥，再往西转就到了韦恩庄园。
这条路迪克开过千万次，只有这一次他的身体仿佛要冻结起来，冰冷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凝固。
谢尔顿园区邻近犯罪巷，虽然名叫犯罪巷，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巷子。
犯罪巷有四个街道，夜晚还未降临暴力与见不得人的交易就充斥着这里，而这里是回韦恩庄园的必经之路。
这里的人只会对三种人下手，一种是看起来很有钱的，另一种是经常在电视里出没的，还有最后一种则是他们的同类。
同类的气息非常好辨认，就比如这个正在开过来的廉价轿车。
凶猛的气息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同类的味道，而且是个正在暴怒中的同类。
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有人对他出手，但偶尔有一些亡命之徒专门喜欢找这种人。
犯罪巷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一个人吹着口哨吸引了伙伴的注意，他指了指正在开往这里的车，同伴笑了笑懂了他的意思，熟练的拿出枪对准了轮胎。
在犯罪巷这种地方，每天都有人横着出去，多死一个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有时候可能只因为一块糖果，两个人就陷入争吵，鲜血和暴力后一具新鲜的尸体产生了，随着隔日太阳的升起，野狗们也睡醒起来饱餐一顿。
车急速的路过，同伴嬉笑着把枪口对准了车的轮胎。
在高速行驶的时候轮胎被打爆，那么车上的人死亡几率接近百分之百，剩下的百分之零点几则是上帝保佑。
而迪克·格雷森不属于这两者，他在反向盘失灵的那瞬间从窗口猛地跳出了车。
以手臂轻微擦伤的代价安全着落，眼神凶狠的像是恶狼一样，扫视着周围。
开枪的人笑容愣了一下，随后发出更大的讥笑，看来有更大的乐子了。
犯罪巷的人围了上去，倒是有几个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低着身子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快步离开。
灰色的天空，地面上有几个平静的积水坑，倒影着行人的脸和远处的霓虹灯影。
积水被行人踩过，溅起的水滴爬上人们的裤腿，水面荡起波澜，打破倒影中人们的脸，又像是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无人能揭开这座城市的黑暗。
迪克抬头沉默的看向往他跑来的几个人，确实，他现在的样子可不适合见自己的家人，还是发泄完情绪再回去比较好。
面对冲上来的人，迪克舒缓着四肢：“一起来吧。”
他瞬间就到了对方身前，在对方能够躲闪之前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压抑着怒气低声说：“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被握在手中的人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迪克的笑容放得更大，心里的愤怒让他几乎要了这个男人的命。
对着冲上来的人的肚子猛地一踹，那人飞了接近三米远，躺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来。
又出现一个人，他迅猛的拳风从迪克耳边刮过。
迪克顺势松开手，被一直握住脖颈的男人连忙咳嗽了几声，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迪克捏住来人的手臂，用力的向反折去，只听‘咔吱’一声，那人的手臂以诡异的方式往下垂，再也抬不起来。
他的骨头被捏断了。
迪克往前走了几步，众人随着他的前进猛地往后退，胆子小的人已经跑了，他笑着问：“怎么了？再来多点人吧。”
犯罪巷并不是只有这几个杂鱼，狠角色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手上把玩着枪，往迪克走去。
灼热的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鲜红遮挡了他的视线，却无法遮挡他内心的挫败感。
对这些垃圾发火算什么？
他应该立刻回韦恩庄园，找出伤害布鲁斯的凶手，然后
迪克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雨水顺着衣领滑进了脖子里，他用力的踹了一脚身下不断发出呻/吟的人。
“fck you。”
见到迪克凶狠的样子，还能跑的人都跑了，剩下几个意识不清醒的倒在地上，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这次他丝毫不费力的走出犯罪巷，哥谭独有的哥特建筑上尖锐的拱顶掩藏了深藏的黑暗，也掩藏了满地昏迷的人。
他在雨中孤独的前行，与路过的人群格格不入，转过几个深巷，走过数个喧闹的街道，独自走向罗伯特·凯恩纪念大桥。
迪克喃喃的问道：“我都做了什么。”
脚无意识的往回家的路上走，他垂着头意识变得茫然，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股想回家的信念撑着他麻木的走下去。
直到鞋子碰到了一扇关闭的铁门，他的脚步才停下。
闭着眼睛，只依靠记忆迪克都能找到门铃在哪里。
一阵冷风吹过，早已湿透的衣服更添了几分寒意，迪克深呼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很快门铃那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迪克少爷？”
“是我。”
老人跑进地下室，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来对方急迫的脚步声。
迪克抬头看着布鲁斯的卧室，昏暗又温馨的灯光亮起，证明里面的人还活着。
他的双脚仿佛被冻在原地，无法动弹，雨水不断从身上往下流。
过了不到两分钟，阿尔弗雷德开着车从宅邸里到门口。
迪克麻木的抬起头，双眼像是恶狼一般看着年老的管家：“他怎么样了？”
“老爷还活着，但是更多的”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
迪克咬着唇，踏着重重的脚步往车里走。
到了车里，骤然感受到温暖的身体有点颤抖：“是谁？”
阿尔弗雷德又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我们不知道。”
迪克的拳头握紧，这一路上他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沉默的坐在车里。
车轮胎将将停下，迪克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根本顾不上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年老的管家，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布鲁斯的卧室赶去。
宅邸里的古董家具们被阿尔弗雷德安放的井井有条，偶尔不经意间还会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临近布鲁斯卧室附近，稀有的古董被撞翻在地，住在这里的人却吝啬投去一个目光，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迪克的脚步到卧室的门口停下了，他重复数次深吸气后慢慢吐出，手颤抖伸向门把手。
昏暗的灯光下，迪克看到了布鲁斯的左手上打满了绷带，失去太多的血液导致脸色惨白，仿佛他已经死去了一样，闭着眼睛虚弱的躺在床上。
他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记忆中最强大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布鲁斯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回来了。”
声音很小，几近不可闻，迪克却清晰的听到，他低着头走到布鲁斯床前。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谁？”
布鲁斯轻咳两声，牵动了伤口，绷带上渗出点点红色的血。
他深呼吸两口气，柯达尔伤到了他的肺部。
“你他们不是你能解决的，超人死了，把这个消息给正义联盟，等我恢复后再”布鲁斯虚弱的说出这段话。
“超人！？怎么会！怎么可能？”迪克连续问了几个‘怎么可能’，超人对他来说如同另一位父亲，也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巨山。
而今天，两座矗立在他心中的山倒塌了。
布鲁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是我判断失误，你回去吧。”
是他对敌人的判断失误导致了这次结果，更重要的是不应该把迪克牵扯进来，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件事送命。
迪克站在床前默不作声，又是这样，布鲁斯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
他想给自己的父亲证明，他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罗宾，而是夜翼，一个独立的超级英雄。
布鲁斯曾经说过，他从迪克身上看到一种和自己类似的光。而蝙蝠侠的位置和正义联盟的地位，全部都是布鲁斯将来给迪克的。
迪克是蝙蝠侠的继任者，在上一任蝙蝠侠应该休息的时候，就由他来顶上。
“我会去通知正义联盟，以蝙蝠侠的身份。”
说完迪克走出门，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后背依靠在墙上，呆呆的抬头看着天花板。
家，他终将找回家人。
海伦娜兴奋的整晚睡不着，她洗漱完之后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新收入到体内的能量。
比之前杀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她要把这个人的名字记下。
他叫什么来着？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实在没想起来。
算了，还是不要费力气去记一个死人，之后一定会遇到比他更强的人。
还是想想明天迪克会给她讲什么故事吧，困意来袭，海伦娜打了个哈欠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