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不安
关野洗完澡出来，居然看见边牧站在阳台外面
他连外套都顾不上穿，赶紧推开玻璃门冲出去，“老师，你跑出来自己干什么？这么冷的天”
关野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边牧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愛阅讀l○veueduc〇m〗
他面向外面，手里夹着烟，烟几乎要燃尽了，眼看就要烧到手指，他还是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漆黑的远处。
“”关野赶紧上前，把他手里的烟头抽走，“老师，你怎么了？”
边牧迟缓地转过头看着他，连眼神都是散的，像是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哦关野。”
边牧低下头，不太想说，关野一直不想他太操心程峰的事，说他是瞎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也知道自己是管得太多了，但关野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根本就不懂得程峰对他的意义。
“！！！”
关野心里一紧，“老师，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边牧进去就直接去洗澡了，关野忍着打电话找程峰问清楚的冲动，一直现在门口等边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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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得有点慢，关野忍不住敲了敲门，“老师，洗澡了吗？”
“我没事。”
关野皱眉，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彻骨，“走，先进去再说。”
“嗯。”里面终于传来闷闷的声音。
关野也跟着叹了口气，好好的新年，才刚过点，怎么就弄成了这样，早知道就应该把边牧的手机藏起来
里面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一下，“老师，里面太闷了，洗了早点出来！”
人都是恍恍惚惚，木木的。
关野看着他这无比熟悉的神态，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概猜到了什么。
边牧出来了。
头发滴滴答答掉着水，活像个从暴风雨里走出来的小狗，被大暴雨给淋傻了
“”关野拉住他的手，“你去床上坐着，我去拿。”
“嗯。”边牧听话地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了，呆了好一会，又慢腾腾地拿起床头的烟盒，点了一根。
他不动声色，提醒道，“老师，头发要擦干。”
边牧缓缓地看着他，怔了怔，半晌才哦了一声，又调转回头要进洗手间拿毛巾。
关野拿毛巾时，也顺便帮他把衣服收起来，放在篮子里。
一个半透明的药盒突然“啪嗒”一下，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落在洗手池旁边，那格许久未吃过的药格子里面
关野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进了洗手间。
边牧换下来的衣服，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到篮子里，他根本无心收拾，就这么零零散散地放在置物架上。
他出来的时候，边牧还坐床边，低着头，嘴里咬着烟，连动作都没变过，五官在一片浓重的白烟中模糊不清。
少了一颗。
果然！关野忍不住攥紧了药盒
“好了，已经擦干了。”关野把他的头发理了理，“老师，睡吧。”
“嗯。”边牧依旧是吃药后惯常的木讷，被扶着躺下后，就一动不动了。
关野过来帮他擦头。
边牧也不动，任他在自己头上肆意妄为，稍长的头发被揉得跟鸟窝似的，整个人显得低沉而脆弱。
关野一直安抚着拍他的背，似乎用处不大，他还是辗转反侧，后来关野实在太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关野可不敢睡，一直睁大眼睛抱着他。
直到后半夜，边牧才慢慢睡着，但他一睡着就开始做梦，很不安稳。
他刷的一下坐了起来，“老师？”
房间里没人，外面天还没完全亮，灰蒙蒙的一片。
早晨。
郊区隐隐的鞭炮声传来，关野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人不见了！
边牧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全是烟头，看来他已经坐了很久了。
关野走过去，看着他。
他赶紧跑出房门。
客厅一片烟雾弥漫，跟着火了似的。
边牧睁开眼睛，眼眶带着微微的青黑。
他转过头，看着关野笑了笑，“昨晚我状态不是很好，大过年的，对不起啊”
边牧仰着头，闭着眼，后脑勺顶在沙发靠背上，消瘦清晰的喉结微微滚动着，冷白的皮肤在若隐若现的橘红色的微光下，显得格外的白。
“老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关野摸了摸他的肩膀。
“你要是遇到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我很担心你。”关野搂了搂他，“是不是程哥出什么事了？”
边牧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回来了，又和赵清风在一起了。”
“没关系。”关野坐下来，“我知道你昨晚吃了药。”
边牧一顿，没有说话。
“”关野这才回过神来，边牧这个反应，肯定是没有了，那就是程峰回来做小三了？
关野想想就膈应，想骂人又没敢，小心问道，“老师，你和程哥吵架了？”
“”关野愣了愣，“赵清风甩了那女的？”
边牧没说话，深吸了一口烟。
这话可比吵架更严重了
边牧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了，又想点根新的，被关野按住了手，“别抽了，抽太凶了会咳嗽。”
边牧眉目低敛，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不让我再管他了”
关野直呲牙，看了边牧一眼，没说话。
关野摸了摸他的手，“老师，程哥他愿意这样，那是他的选择，你没法左右的别太伤神了。”
“嗯。”边牧闭上眼睛，他不太想和关野说了。
边牧没动了，靠在沙发背上沉默不语。
昨晚被程峰挂了电话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要不是及时吃了药，他怕是能在新年第一天，就把所有人给折腾得没法睡觉了
他没办法看着程峰就这么堕落下去。
但这些，关野是不会明白的。
程峰对他而言，说是朋友，更像是他对过去的最后一丝念想，让那些满目疮痍的虚假日子，还留着一份真实，不至于完全崩塌
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他们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抛弃了，就只有他们俩，守望相助，艰难地熬了过来”
边牧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明显！”关野凑过来，狠狠地亲了一下，“再给你加个草莓！”
边牧安抚地拍拍关野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待会老师他们起来，你别乱说话。”
“我知道，你哎！你就别管别人了行吗？管管你自己，你看自己的黑眼圈！”
关野见他的表情活跃起来了，这才笑着走了。
没多久，江教授和江师母也起床了。
“”
边牧一脸紧张，赶紧推他，“别闹，你快去做早餐！”
江教授看了他们一眼，莫名其妙，转身走进厨房拿水喝。
“江教授！你原来是这样的人！”里面突然响起了关野暴躁的声音。
江教授捂着额头，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哎呀！以后不喝酒了，这一年除夕，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昨晚有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边牧和江师母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嗯？”
“我这本科生啥也不是，对吗？”
江教授的声音很惊讶，“关野，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我画画很差劲，对不对？”
“”
“教授，我们今天就来好好算算账！”
“啊？”
“你觉得我配不上老师，觉得他应该把我甩了对不对？！”
江师母拦住他，摇头道，“你别管他们，你老师就是欠教育，刚好让关野去磨磨他，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喝醉酒！”
边牧停了脚步，看了看厨房，笑了。
关野“砰”的一下把厨房门关上了。
“”边牧犹豫了片刻，站起来想过去劝劝。
“行，我们娘俩一起看看电视，让他们吵去！”江师母笑着拿出电视遥控器，刚要打开电视。
“叮叮当，叮叮当”
其实关野这人，这种事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只是有点隔应，说开了反而很快就没事，他也不会记仇。
“师母，您也别忙了，关野已经在做早饭了，您过来休息一下吧。”
门打开了，江师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赵清风。
门铃响了。
“哟，谁这么早过来拜年啊？这可是今天的头一份啊”江师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开门。
他的目光投向赵清风的身后，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边牧是第一次看到了他老婆，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沈家小姐，会是这么温婉居家的女人，人生得精致小巧，有点唯唯诺诺，小鸟依人地紧跟着赵清风。
赵清风看到里面坐着的边牧也愣了，往年，边牧初一是不在这里的，可今年居然这么巧撞上了。
边牧皱着眉，没有说话。
江师母只停顿了一下，大过年的，她还是把人让了进来，“进来坐吧！那个小牧，你不是说还困吗？进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赵清风皱眉，上前一步，“小牧，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边牧站起来，“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转头就走。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边老师是吧？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