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塔楼顶层。
季连呈坐在楼梯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愁容，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就开始发牢骚, “我刚看到那个管家把青青送了回来，他情绪很不好,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不告诉我呢？那个沈先生肯定对他图谋不轨！居然还让他自己睡在这种地方！”
弹幕一堆粉丝发言。
“我一直都在嗑你们俩啊！你们绝对是真的！”
“去把他抢回来啊！快啊！！”
“永不爬墙！！你们必须在一起！！！抢回来！！！”
季连呈烦躁地扒拉头发，“怎么抢？！他那么讨厌我, 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耐烦”
“那你就强硬起来啊！他说不定就喜欢这种呢！”
“口是心非呗，谁知道心里是不是想脚踏两只船啊。”
“去试试不就行了，直接上啊。”
季连呈握紧手机，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神情暗了下去。
裴时青坐在床上，怀里抱了俩枕头，还是没安全感，他紧张地盯着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跑进来。
“青青，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被吓成这样？”
“就是啊，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那位沈先生呢？让他来照顾你啊！这种时候不就是该表现的时候吗？”
裴时青看到这句, 变得有点落寞，“他，他去找小席了。让我自己好好休息。”
弹幕瞬间变得愤怒起来。
“什么？小席？！就那个又闷又无趣的摄像师？”
“他总是绕着沈先生转，你难道没发现吗？？”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看就是个心机白莲花。”
“这是要来拆我cp的啊！也不看看他什么样子, 能跟我们青青比吗！”
“姐妹们, 冲他！帮青青出气！沈青是真的！谁都插不进去！”
裴时青终于回了神, 忙解释，“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别这么说，小席也不是这样的。”
“你太单纯了！他们的关系肯定不简单！那个摄像师的任务不是要全程跟拍你吗？怎么偏要去招惹沈先生？”
“这不是想上位是想干啥啊！真当我们是俩男的就会嗑吗！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东西”
“心机白莲！青青你得赶紧把他的小心思浇灭在摇篮里！要让沈先生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要是沈先生被抢走了，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呢？”
“到时候他救的不是你，而是小席，你该怎么办呢？”
“是啊是啊，你怎么办呢？”
裴时青声音颤抖，“我已经不会做噩梦了，没人能伤害我，我”
门“砰砰”两声，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季连呈，手里还拿着手机对着他直播。
看见是他，裴时青松了一口气，表情又变得嫌恶，“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时青。我们的cp粉想让我来证明一下，我们是真的，不是炒作，也不是卖腐，我们之间是有真爱的。”他顿了顿，“你觉得呢，你觉得是真的吗？”
裴时青不想再看他，情绪暴躁起来，“快出去！以前卖腐那是公司要求，现在我已经不干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连呈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以前是假的，现在可以是真的啊。”他猛地凑近，“我们让粉丝们亲眼看着，看我们的爱有多真实，让她们看清楚我们没有骗人，好不好？”
裴时青一把甩开他，“滚出去！别烦我！”
“咔嚓。”
一声清脆的锁扣声。
裴时青愣了下，他居然把自己锁在了床头，手腕上的锁铐又凉又重，直接锁死了，“你想干什么？”
直播框里的弹幕滚动的越来越快，热度瞬间飙升到了十位数。
“锁住他！禁锢他！把他彻底变成你的！！！！”
“摸他的头！抓住他的手！！亲吻他！！！把他吻到窒息！！！”
“脱！！脱！！！紧紧抱在一起！！！！近的不能留一点空隙！！！！”
“上了他！！把他上哭！！！！！！”
“哥哥一起飞！！我们永相随！！！‘澄清’cp是真的！！！！！”
季连呈笑的扭曲又可怖，“听粉丝的，好不好？”
异常宽阔的“地下室”很快就走到了头。
却没看到什么宝石怪，只有一堵极宽的墙，墙体有点凹凸不平，里面好像填充了好几块大疙瘩。
胖导他们都有点六神无主，这不是出口，根本就是被逼进了死路。
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近，几个人只能跑到墙根，想用炸药直接炸出一条路。
“小席呢？他不是刚还跟在后面吗？”
胖导头也不回，怒声道，“现在还管什么小席！先跑出去再说！”
刚把炸药装好，正要点燃芯子，小何突然僵住，看向黏糊糊的墙，开口道，“那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胖导皱眉，“说什么胡话！快炸！”
“嘶呜呜”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不是从身后，也不是墙内，而是这面墙，墙在动！还能发出古怪的声音！
它像是立起来的沼泽池，全是又脏又湿又黏腻恶心的泥，泥里似乎藏匿着无数条又长又粗的蟒蛇，被泥包裹着扭动翻滚，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整面墙都开始蠕动，然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透着梦幻般的粉，好像开启了偷窥另一个世界的黑洞。
“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声音围绕周身，粉雾发出了诡谲又空灵的邀请。
胖导在洞里看到了自己一直向往的东西，半人那么高的奖杯，上面烫着“最佳导演”四个金色字体，他站在最盛大的晚会上接受桂冠和表彰，他抱着宝石做的奖杯，看着里面成沓子的钞票大笑。
小何也看到他成了最有名的摄像师，开着豪车，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面容熟悉的男孩，又纤细，又脆弱，好像在依赖着自己。他着迷的伸出手，想去触碰，距离一步一步的缩短，他们好像真的摸到了成功，摸到了渴望半辈子的梦想。
虚幻的像一场梦，却觉得身体很痛，又觉得这就是现实。直到被吞噬，意识全坠入到了粉色的朦胧中。
声音还在“呜呜”的叫着，墙跟前的摄像团队不见了，被这面墙活生生吞了进去。
这时，席茧和沈奢才走了过来。
一前一后，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泥弄脏鞋子。
看着眼前疯狂涌动的墙体和墙根下的炸药，沈奢问席茧，“你这么早把他们引下来，是想炸那个怪物？”
席茧走近看了看，“明显失败了。”
沈奢有点不可思议，“你不想要宝贝么？炸它干什么。”他指指头部，“你这里，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席茧没理他，想炸的心情非常强烈，竟然打算自己上手。
然而这堵墙时刻警惕提防，又打开自己，露出了粉粉的一小部分，开始幻化他们两个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色彩迷幻，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恭喜玩家！你发现了史诗级怪物粉公主！
请拍照收集！」
还以为进副本就死了的系统突然复生，机械音像针一样扎进席茧的脑袋，他难受的皱起眉，晃了晃头，然后看向沈奢，发现他还站在那儿，抱着宝石支着拐杖，目不转睛地看墙里的粉公主。
虽然表情很正常，但顺着目光看过去，这景象实在有点离谱。
席茧刚才是被系统及时叫住了，心里想的东西也就没幻化出来，但沈奢那边似乎没人提醒他。
“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全都能”引诱的话都还没说完，沈奢就很着急的构想起来，他想要的东西成批成批的出现在了粉雾里。
上百件华丽精致的衣服和鞋子，无数条闪烁着光芒的金属装饰，宝石和翡翠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其中还夹杂着各种精美的雕刻物和黑金钢笔，乱七八糟琳琅满目，东西又杂又多，怪物的幻化速度根本跟不上他的贪婪，数量竟然在不停叠加。
粉色怪物逐渐不适，叫声变得痛苦起来，还吼出了人话。
“停下！停下！停下！！”
沈奢一点不急，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过分，竟然还想出了家具，各种豪华大床和有着古怪雕刻的大书柜。
即将要构想出一栋别墅时，怪物“粉公主”终于承受不住，把所有幻化出来的东西全清空了，吐出了几坨东西，撒丫子就跑。
整面墙一边迅速移动一边吐残骸，生怕拖慢速度，没几秒就消失了个干净，地上只剩几块污泥，和一个螺旋向上的楼梯。
沈奢的想象被狠狠斩断，表情甚是可惜，“我还以为刚才真的能给我变出来呢。它的真身竟然还藏在泥后边儿，一块宝石都没看到，怎么抓啊。”
席茧面无表情，“如果你想要的东西没那么多，没那么夸张，说不定还能来得及把它炸出来。”
沈奢：“你现在怪我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刚我差点被引进去，你怎么不叫我一声？还有，你怎么清醒那么快？我都没看到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谁把你叫醒的？”
席茧蹲下身查看那几个被吐出来的人，佯装镇定的解释，“因为我心如止水，没什么想要的。”
沈奢看着他，眼神专注，“是吗。既然刚才的贼心不是为了宝石，那你是为谁？”
席茧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向地上的温流和安安，他们的身体已经被腐蚀出了好几块疮口，这会儿都昏迷着。
他想了想，“我善良，我是来救人的。”
沈奢勾起嘴角，“笑死我了。”
十分钟后。
裘管家和周别飘下来帮忙把这些伤员们一个个抬了出去。
活着的没剩几个，温流和安安重度昏迷，胖导和小何奄奄一息，精神状态都还没恢复过来。
沈奢把红宝石锁进保险柜，分析道，“宝贝被吓跑也不算坏事，出了那个地洞，它能躲的地方就只剩这栋房子，分头找找，肯定能找到。”
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等找到了，我跟你们平分。”
周别飘：“我不要，我要当白衣天使，把这些可怜的npc都救活。不然就没奖励可赚了。”
裘管家：“我也不要。我得当死神，把这些npc都弄死，这样才有尸体清理。不然任务就完不成了。”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拿出武器，隔着几个痛苦呜咽的伤员杀气腾腾。
沈奢转身就走，“那你们好好玩，我去找。”
席茧扛着摄像机，和他一起出了门，刚把门关上就听到里面响起了打斗声。
他看着自顾自往前走的沈奢，问道，“那些腿上插黑色铁杆的是谁？为什么不攻击你，还很听你的话？”
之前在深海见到的人头蛛也是这样，当时还以为是因为魔术，难道他的魔术在这里也管用吗？
沈奢敷衍道，“因为我厉害啊。我可是房主。”
席茧“哦”了一声，没跟上他，反而又往塔楼的方向走。
沈奢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的背影，神情依然冷淡，却多了点探究。
“我也想问，为什么呢。”
裴时青的房门紧紧关着，刚要敲门就听到一声惨叫，席茧赶忙撞开了门。
眼前的一切视觉效果过于冲击，他赶紧捂住了摄像机的镜头。
墙上那副沈奢的画像被刀划出了好几道划痕，脸都被毁的看不清了。
暗红的光线昏暗又暧昧，裴时青被锁在那儿，上身没了衣服，光裸的背上被滴了一堆滚烫的蜡油，还有各种鞭痕。
看见席茧，他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小席！救我！他疯了！季连呈疯了！他被那个鬼附身了！他是那个噩梦！！你快去找沈”
门“砰”一声被重重关上。
席茧的脚被无数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紧紧抓住，动都动不了。
那个叫季连呈的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鞭子和蜡，表情阴森的看过来，“小席？”
那些抓住席茧的手突然就从地下爬了出来，他们的身体分裂成一块块肉块，像键盘一样还印着字母，脑袋居然是部手机，脸上密密麻麻闪烁的全是弹幕。
他们整齐的围成一圈，紧盯着席茧，发出刺耳的尖叫。
“心机白莲！心机白莲！！不许拆我们cp！！！”
“不许！！不许！！！”
季连呈收回视线，笑着把蜡油再次滴到裴时青的身上，轻声问，“你讨厌他吗？刚刚沈先生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你想让我惩罚他吗？”
裴时青垂着头，死死抠着自己的手心，半晌开口。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