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开门见山
听见殿外来人了，翠文连忙加快了速度，将一应衣服都收了起来。还拉着安弘察给他擦了擦手。
皇帝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他脚步一顿。
殿门紧锁，安弘察又是新换的衣服，婢女正在给他擦手，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崽子是个小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
安弘察见他来了，连忙打招呼：“父皇！”
他瞄了一眼，发现父皇连曹武德都没带进来，连麻瓜也被留在了外面，心里顿时有了底。
看来父皇是猜到了。
皇帝打量了一下他，发现看起来脸色还不错，便也没有遮掩：“怎么样了？”
王太医先前特意提醒过皇帝，大皇子体弱，初葵怕是要吃点苦头。
和老父亲聊起这种事莫名有些尴尬。安弘察有些支支吾吾：“没什么感觉。”
见安弘察有些不好意思，皇帝也没再追问，转而问起了翠文：“叫王守成了吗？”
翠文回道：“还未来得及，想着等陛下来给个章法再请王太医的。”
原来王太医叫王守成。
皇帝寻了个座，拉着安弘察坐下，闻言说道：“先让王守成来请个平安脉。”
翠文连忙应声，也出去了，只留父子俩在内说些悄悄话。
以往皇帝见到安弘察，都会先插科打诨一番，今日倒是难得的正经：“不用怕，你也十四了，来初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往后有翠文遮掩，倒也不难。”
这——安弘察怕的却不是这个。
生理期这种事，属于齐云殿的内事，知晓的人少、瞒起来也好瞒。可自己年纪到了，二次发育也逐渐开始，这可怎么瞒？别的不说，变声期这关就不好过。自己去哪找个假喉结装上不成？
越想越离谱。安弘察索性直接开问：“可是父皇。”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玩意怎么搞？”
“什么叫这玩意怎么搞？”皇帝觉得有些好笑，“搞它做什么？”
“那我也长不出来喉结啊？这不一眼看出来了。”
皇帝眼带笑意：“又不打算装一辈子，当你父皇是吃白饭的不成？”
短短一句话，听得安弘察心里惊涛骇浪。“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什么？”抛出去个炸弹话题，皇帝却显得悠哉了，丝毫不顾安弘察震惊的神色，开始八卦起来了，“昨天去找顾勉了？咋样？”
“什么咋样？”安弘察推了推他，“父皇别转移话题啊。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哎——上次说给你找伴读的，没找着，得等你外祖回来再看看。朕突然想起来，以后给你指个婚怎么样？‘太子夫’，还是古往今来头一遭呢，也算是名留青史了，得选个帅的。”
住嘴！！安弘察简直要抓狂了。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这一连串的信息点简直是——安弘察也放弃了：“父皇还有什么打算，要不一并说了吧。”
皇帝这就来精神了，他拉了安弘察一把，两人凑在一起：“你说，等你十八了父皇就把皇位传给你，完了找个美男子大婚。再理几年朝政，等你二十了就让父皇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好家伙！！还说我这个懒散的性子是随谁！分明是随了你！！
安弘察断然拒绝：“不行！父皇那才多大，正是年轻力壮、成熟稳重的时候，儿臣这点年纪，哪里镇得住。再说了，儿臣也是天生咸鱼的性子，父皇要是能再生一个就好了。届时咱父子俩携手培养出来，日后父皇出去游玩也能带上儿臣沾沾光。”
这不说是亲父子呢，脑回路也是一样一样的。八字还没一撇呢，都开始畅想未来了。
皇帝正要说些什么，被门口候着的曹武德打断了：“陛下，王太医来了。”
王太医的到来瞬间救了安弘察，安弘察看他拎着药箱走进来的样子，仿佛是看见了天神下凡，眼中放光：“王太医，快来快来。”他招了招手。
王太医还没行礼呢，就被他喊了过来。他见安弘察充满活力的样子，也笑着说道：“殿下莫急。”
他来之前便已听了翠文的吩咐，此下也不废话，三下两除二便放好了枕木：“殿下请。”
他凝神诊断了一番。“怎么样？”发话的是皇帝。
“殿下脉象平稳，不浮不沉，节律均匀，应指有力。倒也无碍，近些日子主意不要受凉即可。”
真的可以诊出生理期啊？安弘察又被惊到，他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神神在在的：“那就好。去吧。”
王守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既然身体没有大碍，皇帝就放心了，他起身就要走：“那没什么事了，你好生歇着吧。”
怎么溜得这么快，安弘察一把拉住了他：“怎么就走了，还没说清楚呢。”
“还要说什么？”皇帝无奈地又坐了下来，“来，问！”
“嗯——父皇不打算再生了？”安弘察一上来就是劲爆话题。
皇帝也被他噎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生什么？再生个讨债鬼吗？”
“哎哎哎，父皇怎么这么说话。”安弘察不满道，“那大臣们反对怎么办？”
“反对什么？”皇帝反问道。
“比如我是个女的啊？凭什么继位？”安弘察索性破罐子破摔，挑明了讲。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皇帝早就有备而来：“哦？大安哪条律法规定，只能皇子继位、皇女不能继位？”
“可是不是一直是皇子继位？”
“能者居上罢了。”自己也不是嫡长，不照样继位？二皇子齿序在前，不也败了？
规则从来都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可是，儒家们——”
安弘察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儒家，那是御下的手段，为君者可不能困顿于此。再者，此事翻天了也不过是朝臣们心怀鬼胎，那就换人。”
安弘察还有些瞻前顾后，皇帝却是立场坚定：“朕要选谁，那便是谁。”
还有句话他没有讲，只要安弘察能接得住班，大臣们纵使是有再大的意见，也是螳臂当车。
不过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给到安弘察的压力太大，他按下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