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水渠灌溉
两人越往前走，听到的水流声越大，顾勉本以为已经快到了，没想到大皇子还在前行。
这么远还能听见这么大的水流声，看来这水车颇大。
只见安弘察拐过一排屋子，抬手指着远处：“顾大人你看，那就是水车，我们快到了。”
顾勉急忙抬头，便看见远处树冠顶上，露出了小半截水车。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便穿过小片树林，来到水车下面。
顾勉被震的当场说不出来。
这水车被架在河流的引水口处，车高二十米多，有点像侧放的车轮，由一根车轴为中心支撑着放射状的木辐条，每根辐条都带着有刮板并水斗。
河水自引水口冲来，借着水势缓缓转动着十多吨重的水车，刮板刮水，水斗装满水被逐级提了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水流倾洒而出，落入水渠中。
“水渠造的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水车的水斗是上扬的，水流自水斗倾斜而出时会呈仙女散花状，要是水渠不够宽，水斗里的水就会被浪费掉。”
真的是太大了，顾勉满脑子只有这句话。
“这”大型机械对人的震撼是无穷的，安弘察回想起水车刚落成那天，有工人竟然会以为这是神赐之物，跪下来要祭拜。
缓了一会，顾勉才找回自己的神志，他还是有些懵，问道：“殿下，如此规模的水渠，可以灌溉多少农田？”
“这得看来水量有多大，一般来说，七百亩不是问题。也可以小型化，两百亩左右。”
这么多！顾勉倒抽了一口气。
“臣观此水车皆为木质，想必成本应不算高？”
安弘察点了点头，“确实不高，主要的耗费还是花在了水渠的建设上。”
水渠贵没有关系，哪怕是只见水车，也能大大提高效率！
顾勉有些激动。
安弘察却在这时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可水车的建设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便是引水口水资源丰富。若是水流不沛，流速不高，那恐怕连水车都带不起来，更难说灌溉了。”
顾勉也冷静了下来：“依殿下的意思，那就是还要修整上游水源。”
“正是。”安弘察继续说道，“也不仅仅是缺水的情况，还会有丰水之时。皇庄引得是支流的水，只不过几里的路途，一旦发水极其容易倒灌。最好便是在引水处修建蓄水处，缺水时便可提前蓄水，丰水时也可存水。”
“若要蓄水，那工程量便要大很多了，怕是又要劳民。”顾勉有些不同意。
安弘察也很清楚可能会存在什么问题。“确实，而且河流上下游的村落容易因为此事产生纠纷。”
“纠纷？”顾勉有些不理解。
“当然会有纠纷了。”安弘察解释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粮食收成是普通人家一年下来顶大的事。而这收成自是靠天吃饭。每到农忙时候，村村户户本就会因为灌水发生矛盾，若是要开拓水渠，恐会加剧这一情况。
而且，与一般的邻里纠纷不同，因水源产生的纠纷通常会造成村落与村落的矛盾。不要说打架，就是械斗，也是常见的。械斗的规模和强度皆是更上一层的，恐怕乡长里正无力处理，矛盾便会年年累积。”
“殿下考虑得周全。”顾勉认可安弘察的顾虑，“若要推广水车，那还需要朝中大臣们拿出细化的方案来。”
“说到方案，臣听闻殿下有意整改皇庄？”
整顿皇庄？“确有此事。”安弘察点了点头。
自己接手皇庄也有段时间了，是要整顿，可怎么整顿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自从前任庄头被流放岭南，如今庄子上人人自危，就怕哪天被抓到小尾巴，自己也步老庄头后程。
涉及面太广，即便是要整顿，那也不能太过激进。一方面容易人心涣散，另一方面也容易触底反弹，反而促使他们联合起来。虽说终究是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可何必多费心力呢？
“本宫倒是觉得，这皇庄，与当今朝政有些相似。”
“哦？”顾勉抬眼看他，含笑问道：“像在哪？”
大安现在的官员体系也很奇怪，像个缝合怪。朝堂上以六部为分工，皇帝有事便会直接招各部尚书议事，那还要丞相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许多官员的职能也是重复的，一旦有了什么突发情况，谁都要来插一手，拉帮结派也是常有的事。
顾勉解释道：“当年陛下初登基，便想推行改革，却被当时的丞相以‘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给拦了回去，陛下筹谋多年，才削了丞相的权，分了左右丞相相互制衡。”
安弘察理解：“确实，改革不能操之过急。可如今官员的体系也太过于冗余了，既影响了政策的落实，也会滋生腐败，抬高民负。”
“殿下若是要提冗余，这冗的便不止一处了。”
“还有哪处？”军队？
“皇族。”
“太祖建大安后，为防止藩王叛乱，对藩王设以重重限制，不得藩王出封地。但同时为安抚藩王，太祖下令‘凡龙子龙孙，皆由朝廷奉养’。
到了本朝已三代，宗室人数几番翻倍，现下已经扩张到竭一省之财力而难以供养宗室的局面。”
这么夸张！
安弘察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历史，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便是宗藩制度给明朝带来了沉重的财政压力。皇族最后也没有好下场，百姓极度仇恨，一个“尽杀之”，高高在上的王府宗嗣便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不堪，被屠戮殆尽。
“殿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广宁侯与左都御史在朝会上大打出手？”
安弘察点了点头。
“那便是因为左都御史曾进言陛下应削减皇族福利，以缓解民生供养宗室之难。”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两人具是下了死手，打得不可开交。
父皇也只是罚了两人俸禄，并未过多计较。
“治政真的是太难了。”安弘察不禁感叹道。“钱要挣，吏治要改，皇族要削，百姓民生要顾，还得提防着外敌入侵，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