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表帖子
幸好宾馆离得近，否则在这种小镇上，深夜基本上是打不到车的。
青阳宾馆位于镇中心，且基本上不对外开放，一般是给镇里新来的公务员或者来访的领导借住的。这次因青阳小学的校长好意邀请，他们才退掉了昂贵且邋遢的镇上酒店，搬来宾馆。
进入宾馆大门后，申渊被宾馆前台拦住，确认了很久的身份才给进入。申渊其实也能理解她的谨慎，毕竟此时的申渊不仅衣服多有破损，且头发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狼狈至极。而且在深夜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和手套进入宾馆的人，多有提防也是正常的。
“读书周”此行有十多个人，校长一共为他们安排了六间房，其中申渊和另外四个人住在一间大房里。
可等申渊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入时，却发现有很多人聚集在大厅，他们围成了一圈，中间摆放着一个球形的灯，散发着昏暗的黄光。
这种既视感让申渊心里一惊，这让他想到了今晚和那群鬼小孩一起玩游戏的记忆。申渊心想，难道他并没有逃离青阳小学旧教学楼，薛宏亮的鬼魂也还没有死，反而一直纠缠着他。
申渊差点要夺门而逃，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想社交。
“你是？”
看见有人推门而入，有一个人从围成的圆圈中站起身来，打开了玄关处的小灯。
“是我。”
申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并无底气。别说志愿者协会里的人可能不认识他，就连文学社里的都没有多少认识申渊的人。如果等会被反问“你到底是谁”的话，申渊可能真的会无地自容。
“啊，是申渊啊。”
是王露的声音。因为进门时，房间内只有一个光源，申渊只能看到婆娑的人影。现在看来，这群人里不仅有男生，还有女生。
“你们在这干嘛呢？”
申渊打开手机查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但看来大学生的属相都是夜猫子，过了零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我们在讲鬼故事呢。”
王露向申渊解释道。
发现伙伴里有人认识申渊后，那人就又把灯给关了，重新坐了回去，补好了圆圈的缺口。
申渊没有加入其中，而是先把装满他所有物品的书包放在床边，再把中午就已经准备好放在床上的替换衣物拿起来，走进了浴室。在热水流过身体后，他终于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
“我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啊，可是我朋友的亲身经历。”
当申渊洗漱完毕，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听到了这段经典开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从网上摘抄的还是从哪里听说的，申渊倒是挺感兴趣。但围成的人圈里并无空位，申渊也不好意思挤进去，便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
“你们听说过‘粘土人’吗？我朋友当时就遇到了。
“我朋友，就叫他a吧。a那天出了学校，到市区里的保修点去修他的电脑，想着出来一趟也没啥急事，就顺便到处逛逛。
“因为本来就不是来玩的，所以当天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到市区。等他打算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虽然不是很晚，但源城区可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特别是我们这个学校，都建在村子对面了，能有多繁华？所以他坐上的那辆返程的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外，只有他一个人。
“回我们学校的班车统称源城快线，因为源城区村子比较多，所以交通部门就没有强制规定一定要在候车亭才能上车，招手就停，为了方便村民们出了村子就能上车嘛。
“所以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车就停了下来，a就看见有人上了车。他本以为是附近的村民，没想到居然是他的一位同学b。
“a很惊讶，就问那位同学b怎么在这里上车，那个同学解释说到村子里找熟人玩。
“可那位同学b是外地的，哪来的云海市的熟人？
“不过，a也没有多想，刚好和b一起坐车回学校，也不至于太孤单。
“车子行驶了一会后，a突然听见他身边的座位上有滴答的水声，还闻到了一点发酵的味道，他以为是车子的空调坏了，也没多想。
“这时，b问a去干嘛了，a就把今天的安排跟他聊了一下。‘那你能把电脑给我看一下吗？’b突然这么对a说，a有些晕车，坐着就不想动，说：‘回到学校后再给你吧’。
“一路上，b都在试图征得a的同意，比如换座位、告诉他现在的时间等等。因为a一直昏昏沉沉的，也都是敷衍过去……”
申渊本来也在认真听着故事，却发现小腿被人拍了一下，他往下看去，原来是坐在他前面的王露。
“你今晚干嘛去了，从饭店出来就没看见你。”
王露的声音很细，申渊弯下腰去，把耳朵靠近她，努力排除背景音才勉强听清。
“在镇上乱逛了。”
申渊本来不想发出动静，怕打扰到大家，可环视一周，才发现不少人都在窃窃耳语或者并肩看着手机屏幕，所以他也不再顾忌。
“你好像很喜欢青阳镇？今天早上你也在学校里逛了一遍吧。”
“还行吧，那啥，算是采风？”
“那我很期待你写的文章咯。”
申渊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但想到今晚自己还要发贴文，王露这句平常至极的话仿佛有了更多深层的含义。
“那你今晚有遇到‘粘土人’吗？”
“什么？”
“在走夜路的时候，很有可能会遇到‘粘土人’的哦。”
王露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申渊仔细听下去。
“a发现，b的五官开始溶解，就像冰块融化一般，b的座位上全是黏糊糊的糊状物。
“可在此期间，b依旧紧紧地抓住a的手，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可以吗，可以吗’这句话。
“a大喊了一声‘不要过来’后，b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了，那股味道也没有了，外面重新亮起了灯光，他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学校。
“后来，他上网搜了一下，在一个名为‘面纱’的论坛上找到了关于‘粘土人’的介绍。
“根据‘面纱’的帖子里介绍的说，‘粘土人’会变化成受害者熟人的模样，只要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并且得到对方的认可或同意后，就能占据别人的身体，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而身体的原来拥有者就会变成下一个‘粘土人’，继续找寻下一个目标。”
那位同学的故事就此结束，他的故事里最引起申渊注意力的，就是他提到了“面纱”这个论坛网站。看来，表层“面纱”是所有人都能进入浏览的。
“申渊，你觉得真的存在‘粘土人’吗？”
“应该有。”
那位同学的故事讲完了后，旁边有几位急着分享自己的故事的同学开始争夺发言权。
“为什么？”
王露歪头，问道。
申渊不可能和她说，因为论坛“面纱”上的贴文里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的，只好反问道。
“你认为呢？”
“我觉得有喔。”
没想到王露居然会相信这些东西，当申渊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时，王露只是笑了笑，说：“没有理由。”
或许是觉得光听故事没什么意思，许多同学开始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当作光源，开始打扑克或者玩自带过来的桌游。一直持续到快午夜两点，聚会才开始散场。
“记得明天早上十点来学校参加活动。”
“哦，好。”
申渊把王露送到了房间门口，却一直没发现跟在她身边的林豪晨。
“林副社长呢？”
“他不喜欢聚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呢。”
说完，王露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应该是害怕鬼故事吧。”
久违地，申渊露出了笑容。
……
旁边床上的同学发出鼾声，幸好不算大，没有干扰申渊的思路。
申渊还是第一次尝试在“面纱”发帖，他在标题的那一栏输入“在青阳小学里和鬼一起玩游戏”后，接着输入正文。
“人类的身上具有许多美好的品德，如善良、勇敢和坚持等，同样的，人类毫无疑问的也是藏污纳垢的聚合物。比如嫉妒、厌恶和对一个人的恨意。
“而且，比起积极的情绪，恶劣的性格不需要时间的积累，也不需要旁人的教导。我们总是无师自通。
“我要分享的这个故事，就是如此……”
申渊将与鬼小孩们一起玩的游戏、日记本上的内容和最终提问的思考过程全部写了下来，除了最后用木制手枪“降伏”了薛宏亮的鬼魂这件事。
申渊打开相册，筛选出了几张能用得上的图片。如青阳小学旧教学楼的全貌，二楼翻新过的厕所，坐在鬼小孩中间进行游戏过程的图片等。
“如果大家想要体验这份童真童趣的游戏的话，欢迎来青阳小学玩。”
申渊打完结尾后，给每段话后面添加了一幅配图，点击发送。
因为明天还有活动，申渊不想熬夜和评论对线，索性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后，本来就很疲劳的申渊很快地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