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思颖今天一个上午都不在状态。
因为她收到了顾贝发来的一条信息——
【沈总，我要搬出去。】
她不知道顾贝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是自己昨天太粗鲁了？还是没有让顾贝舒服？
她签名字的手都有些颤抖。
以前，她无数次想象着和顾贝离婚时的欢乐情形，可是这一天终于来到时，她好像全身细胞都在说不愿意！
坚定的语气，生分的称呼，沈思颖感觉如果不当面问清楚，自己可能就要心肌梗塞了。
小叶看出了自家老板的不悦，端茶倒水的动作都比平时轻了许多，尽量不让被子与杯碟，抑或水与杯壁发出太大的声音。
老板的脾气不好，一不小心把自己炒了也是有可能的。
正式出道后，麦格娜成为了女团对外经纪人，顾贝转内，成为女团的对内老板。
麦格娜接管了女团对外的所有活动，顾贝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当然，这也是沈思颖的意思，她直接买下了女团未来一年的全部热搜，成了女团最大的幕后老板。
跟钱过不去，都别跟沈思颖过不去。
沈思颖把签字笔用力地摔在桌上，签的最后一份文件上有一条很深的黑色长线。
小叶吓得手一抖，几滴水溅在了桌子上。
“老板，对不起！”她说。
沈思颖用手指抵着太阳穴：“你下班吧。”
“老板，这才上午啊！”小叶惊慌。
沈思颖看了一眼手表：“我以为下午了。”
“老板有什么心事吗？下午的会议？”小叶小心地试探。
其实下午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是部门经理就可以敲板的提案会。
“我不参与了。”沈思颖说完，就起身要离开办公室。
沈思颖赶回家里的路上，一直紧紧拧着眉毛。
“顾贝人呢？”这是她见到管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夫人…在楼上。”管家神色紧张：“沈总，夫人她…”
管家不敢说了。
沈思颖没有换鞋，就上楼来到顾贝房间。
对方正蹲在地上，把叠好的衣物塞进行李箱。
“你在干什么？”沈思颖有点气愤。
“啊，我在收拾东西。”顾贝背对着沈思颖，没有站起来，语气平静。
“你要去哪？”
顾贝停下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蹲着：“我要搬出去。”
“你再说一遍！”沈思颖的眼睛里红血丝密布，表情狰狞得像吃人的野兽。
沈思颖看见顾贝的双肩轻颤，像昨天晚上被自己抵在墙边的样子。
她仿佛又闻见了那一股甜甜的奶糖味，立刻软下来。
她在管家惊恐地眼神里蹲了下来，蹲在顾贝的身旁。
顾贝的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沈思颖捉住她纤细的手腕，细得像是只有皮包骨头。
她能感受到顾贝薄薄的一层白皮下青色的血管。
好像她稍微用力，那一截手腕里的青筋就要断流了。
“贝贝，你怎么了？”
沈思颖的语气很温柔，前所未有地温柔。
顾贝不说话。
她本来没打算喜欢上这个傲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门心思宠白月光的渣攻。
她只想拿钱滚蛋，然后一心扑在事业上。
可是，好不容易女团出道了，她却交代在昨天晚上。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算怎么回事，但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尊像鞭子，一下一下抽她的神经。
顾贝早上起来，一遍遍摸着自己被沈思颖咬伤的腺体，内心很受伤。
最最最最伤她的不是被临时标记，而是那一份赫然躺在沈思颖书房电脑上的离婚协议书。
她从小八那边听来，被标记后的omega就是alpha的私有物，即便只是临时标记，顶级alpha信息素的气味也会在omega腺体里保存很久。
被标记的omega一旦被离婚，就会被生育机构的工作人员抓起来，关进集中生育营，在那里度过余生。
顾贝是想改变命运的，却阴差阳错重回剧情，她才不要，她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得远远的，远到生育机构找不到她。
“顾贝！”沈思颖依旧捏着她的手，大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顾贝清澈的眸子看着沈思颖，像是要把她看穿。
“我们不是说好了，给我一笔精神抚恤金，我就自由了，而你就可以去追你的白月光了。”她说。
没错，她们约定过。
顾贝一直遵守约定，并未偏离。
“第一笔抚恤金我收下了，既然收了钱，我就要遵守约定。”顾贝说得诚恳，沈思颖没有插嘴，“前段时间，我又收到了您转我的另外一笔五百万，那笔钱我依旧是用在了女团的筹备工作中，没您那笔钱，筹备工作一定进行不下去，所以，等我赚钱了，就会把这笔钱还给您。”
沈思颖自觉并不是很了解顾贝，但是没成想，这一刻的顾贝用陌生来形容都不够。
她还是那个顾贝吗？
她真的要走？
要抛弃我了？
沈思颖表面很平静，内心却要爆炸了。
顾贝见沈思颖不说话，就当对方默认了。
看着继续低头收拾行李箱的顾贝，沈思颖顾不上难过，她要把人留住。
“这些东西不是你的！都是我买的！”
也不知道沈思颖的脑回路怎么长得，可能她所有的脑细胞都贡献给了工作。
“哦，对。”顾贝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些确实不属于她，都是倒霉原主的。
所以，她也不准备要了。
女团已经正式出道了，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收益的！
顾贝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蹲着，有点麻。
她顿了几秒，在沈思颖要伸手扶她的时候，猛地躲开。
顾贝有严重的体位式贫血，眼前一黑就要倒。
沈思颖迅速起身，一把抓住顾贝。
顾贝皱眉，用力一甩手，沈思颖没敢用太大力气的手就被甩开了。
顾贝连手机都放下了，转身就往房门外走，“不穿衣服我可能会冻死，那样就不能赚钱还给您了，所以，这身衣服我能穿走的吧？”
沈思颖傻眼地点头。
顾贝真的生气了，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
沈思颖追着顾贝瘦弱单薄的身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客卧门口，一只漂亮的手搭在门框上，半张似笑非笑的脸初现狰狞。
“你还吃不吃玛德琳了？”
“淋酱可露丽也可以！”
“钱还够不够，需要我再汇一笔给你吗？”
面对沈思颖的三连问，顾贝头也不回。
午后的暖阳洒在顾贝洁白无瑕的脸上，使她看上去更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一位清丽绝尘的仙子。
沈思颖看着迎着光走远的顾贝，傻傻地轻声问了一句“你还能再叫我一声‘亲爱的’吗？”
小八：“哎，你还是要走啊？这会儿你要是回头，沈思颖一定开心坏了，你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顾贝哂笑：“我要的就是离开！只不过没想到昨天竟然，哎，真的是糟糕！”
小八：“没有了alpha的保护，你什么也做不了！”
顾贝：“你想多了，我身边的alpha，要多少有多少！”
小八：“有本事让他们标记你，否则，你现在腺体里都是沈思颖的信息素，你就是一弃妇，不，弃o！”
几句话的时间，顾贝已经走到了司机面前。
司机看着顾贝，又看了一眼远处正门口的沈思颖，没有为顾贝开车门。
“谢谢你司机师傅，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们了。”
麦格娜最近兼职女团司机，开着自己的保姆车接送。
顾贝绕过了司机，准备步行回写字楼。
身后，沈思颖气得咬牙切齿，“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她试图用淫威迫使顾贝回头，怕顾贝没听清，“你听没听见？！”
顾贝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仰天长啸一声：“我终于自由啦！”
达到目的的顾贝觉得异常轻松，一蹦一跳起来，这段需要步行的路也变得没有那么遥远，日渐多起来的工作也变得没有那么烦人。
走了一会儿后突然觉得有些凄凉，她想起沈思颖的脸，不免难受，“我就这么不堪吗？”
她只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任何人给出回应。
顾贝摸了摸口袋，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麦格娜，因为她说要来接自己去摄影棚。
这一期摄影的主题是“我与我的经纪人”，顾贝和麦格娜都要出镜。
可是，她想起手机落在沈思颖家里了。
顾贝真的是宁愿换手机，也不愿再回那个家的。
可是那个手机里有很多重要手机号码和日程安排，事出突然，顾贝还没来得及备份。
要不要折回去？
大脑抛出了问题，双腿却不愿意搭理。
如果说，之前的顾贝一心只想搞事业，那此刻的她，经过昨晚的一阵折腾，对沈思颖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她是睡了一次就会产生感情的那种。
然而看见那份今早才修改了的离婚协议书之后，她的三观崩塌了。
自己究竟是有多不堪，才会在缠绵一夜后被弃如敝履？
而且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后，还是逃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沈宅里，沈思颖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迅速回到二楼给顾贝准备的新书房。
打开电脑，果然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打开了，修改日期还改成了今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