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二爷也看的懂书吗?
永安给他换了药,正擦脸呢,听他这么问,不由好笑。
“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你要谢丽丽替你擦脸换药?她可不乐意伺候你!她说了,她现在对男人过敏!”
何田田睁眼一瞧,已然天光大亮,朝阳从窗楞里照进来,光晕里飘满浮尘。
这一瞬,何田田突然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永安着石绿色百褶裙,上面一件荼白褂子,袖子却只有半截,露出瓷白细腻的手臂。
她眉目温婉,唇角带着浅笑。
唇不点而漆,眉不画而黛。
何田田咽了咽口水。
他想,要是花轿里下来的人是永安,他就愿意。
他闭上眼睛,希望再续前梦,永安却以为他困了。
她忙好之后便拿了锄头,躲到玉佩里开荒去了。
谢丽丽在坐在厨房的屋檐下做针线,小七拿了本书坐在西屋的门槛上,阿宝沿着蔷薇花架追逐蝴蝶和蜜蜂。
谢丽丽咬断线,拿手撑了撑成品,原来是顶小帽子。
她笑着问:“二爷也看得懂书吗?”
小七道:“嗯,我已经是七岁的大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看不懂书?”
谢丽丽闻言笑的前俯后仰。
霍家一派祥和。
张家却炸开了锅,因为张自活瘫了。
他的脊椎断了。
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表示无能为力,只开了缓解疼痛的药给他,并言明,好好躺着休养,或许还有可能恢复。
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张小六昨晚照顾了他一夜,早上起来就去师傅家了。
说好白天老四和老五兄弟俩照顾张自活的起居,但他俩似乎十分不堪用。
张自活想喝水,他们拿来凉水灌他,一碗凉水下肚,没一会儿他就窜了稀。
整个屋子臭气熏天。
老四眼珠一转:“我去看看廖老头在不在家,拿副药!”
廖老头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村里的牲畜有个不好都是他治,穷的请不起大夫的人家也会请他看病,药也便宜。
据说他治病用的草药和给牲畜治病用的草药一样,并不因为你是人而偏袒你。
在他那里,真正实现了人和万物的平等。
张老四一走只剩了张老五。
父子俩对视半天,老五一咬牙,说道:“我手脚粗笨弄不来,我这就去叫阿娘回来。”
两个儿子都溜了,张自活只能包着一裤裆屎继续睡。
一上午时间,张自活真就度日如年,也心灰意冷。
他不由想,生这么多儿子有什么用?
如果少生两个,家里倒还宽裕些,家里宽裕了,他也就不会贪图霍家那两亩田了。
没有那两亩田的纠纷,他又何至于和凌永安结成死仇!
悲痛归悲痛,一家人还要吃饭,张自活的婆娘一大早就去田里锄草了。
等她忙到中午回家,面对的是个一裤裆屎的瘫痪丈夫和两个不知所踪的儿子。
张小六白天做学徒,晚上照顾他那脾气暴躁的爹已经够累了,却还要为两个兄长擦屁股。
他真的差点原地去世!
原来赌坊找上门,拿着字据问张家要五十两银子,说是张四郎和五郎欠的。
张家穷的叮当响,米面都要供不上了,哪见过五十两银子长什么样?
赌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也没有助人情结。
他们直言,要是三日内筹不到银子就要收房收地了。
等他们一走,张自活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人当场就不行了。
他“嗬嗬”悲鸣了几下,两腿一蹬,就这么死了。
等张小六晚上回来的时候,他阿爹人都僵了,阿娘抱着胳膊呆坐在旁边,却不见张小四张小五的身影。
家里冰锅冷灶不说,他阿爹连寿衣都没换。
小六咬牙跺脚,嘴里嘟囔着:“分家!分家!”
他求爷爷告奶奶才从族里借了二两银子,买了副薄棺,好歹请了个吹打班子,好歹把他爹还算体面的安葬了。
张小四张小五一直没有露面。
有人说他们已经被赌坊抓起来卖了,也有人说他俩跟着灾民走了。
总之,张家只剩了张小六和他阿娘两人。
娘儿俩在战战兢兢中终于等来了命运的审判。
他家的二亩水田一亩六分旱地全被赌坊收走了。
经过一系列的协商,里正终于为他们家争取到了那一院破屋子。
张小六倒是松了口气,好歹还有屋子住,不用露宿街头了!
永安听到张秋秋说起这些的时候无悲无喜,只觉人生果真如戏!
何田田的脑袋经过几天的修养已经好了很多,但他就是住着不走,每天缠着永安拌嘴不说,还跟小七抢吃食。
小七真是烦透了他,然后就拿巴豆给何田田熬了一锅粥。
何田田毫无防备的喝了。
结果可想而知,茅房差点被他承包了。
永安每天在玉佩里开荒,挖了快十天,终于开了一亩地。
等她要种的时候才惊觉她木有金币了,木有金币就买不了红薯种子。买不到红薯种子地里种什么?
永安考虑半天,最终决定种土豆。
种子都是现成的,直接从后院挖了切块就成。
忙了两天,永安又有了一块土豆田。
何田田似乎和小七杠上了,无论小七耍什么阴谋诡计,他就是不走。
霍无疾赶他,他就说自己在给老神仙研制解药,需要随时观察他的症状。
霍无疾翻个白眼,跑去做永安的工作。
他郑重的对永安道:“永安,你不要和何田田玩。”
永安手里缝着一件里衣,问:“为什么呀?”
因为他不安好心!
可这话霍无疾没法对永安说。
她是个大条性子,本来对何田田没什么,就跟对小七一样。
他要一提醒,反倒要坏事。
何田田长的人五人六的,俩人又是差不多的年纪。他每天戳在她眼窝子里晃,霍无疾想想就心慌。
他连忙岔开话题:“永安,后日是阿娘的生辰,我们去给她上个坟吧?”
“好啊!我做几样供品,你下学回来买点纸钱和衣服啥的。”
永安做针线,霍无疾坐在她旁边看书,看着看着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
她身上有股奶香味,特别好闻。
永安推他:“坐好了,小孩子家怎么坐没坐相?”
霍无疾凑近她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嘟囔道:“我已经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永安,我什么时候才能十五呀?”
永安噗嗤一笑:“明年呀,傻瓜!”
两人笑笑闹闹,何田田在院子里散步,偶然看了一眼屋里,太阳穴突然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