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劝学
117年12月23日。
会谈室。
茶艾穿着一身正装，看着面前的茶。它的杯盖和端来时一样紧紧地盖着。
“看来小姐可能并不喜欢喝茶。那吃点水果吧。”
服务生端来了一盘桂圆，柴先生请茶小姐先吃，但是茶小姐直说不喜欢，柴先生便先吃了起来。
“这龙眼就像是刚摘下来一样新鲜。”
“我们这边一般叫做桂圆。”
“哈哈，这是它的别名，说起来这里有一个传说。”他兴奋了起来，有些不顾形象边吃边说道；“一位青年与妖龙大战后同归于尽，死处生长出一棵树，树上结出了果实，人们为了纪念这位青年，便以他的名字将这个树命名为桂圆。仔细看这个树果形似龙的眼睛，所以人们也叫它龙眼。”
茶艾不时发出原来如此的哦声表示赞同。她只是在配合表演，她并不知道也并不感兴趣。在这折磨的会面结束后，手表里都是未接来电，她左思右想，还是进行了通话。
“我们姐妹一场，有些事情不如直接说破了。这边谈生意我也不想谈了，说要面谈，都耍些小手段。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茶艾挂断电话，滑下到沙发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一种目眩感。自己所向往的锦绣前程，姐姐视为祸患，避之不及，这是姐妹阋墙啊。接下来该是明玦过来了，希望他不要惹什么麻烦。
明玦：“我本来听说你回碧陵去了。竟然在活动室等我……而且还穿着一身旗袍。”
茶艾：“我这是在这里等你，祝你旗开得胜啊。”
明玦：“你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对了这是土特产，虽然筹集资金是没有办法了，这些特产还是带了一些。”
“呲，特产这些完全没必要，反正都是假账，啊我在开玩笑。你的事情彻底解决我也就安心了。我看看……这是那边的龙井茶吗？可以与自家的对比一下。还有……桂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圆，……那现在就一起吃吧。”
“火车上买的而已……吃就不了，我销假也完成了，还是直接去好好睡一觉……我连夜赶回来的。”
茶艾：“走好不送……等等，你走路怎么这么慢？”
明玦：“哦，打斗中我不小心崴了脚。”
茶艾：“我说你怎么不快点……只是崴了脚真是大幸，那送你点茶叶补偿，今年有些消耗不完。”
明玦：“你当你的茶叶是什么灵丹妙药包治百病呢？”
茶艾：“这是谷风的研究产品，应该有点用吧。”
……
“你怎么还不滚呢。”
“刚落地痛劲上来了。”他双手放在抓着桌子，想转移注意力。
“崴了脚不至于吧，你这不都回来了也没有倒在外地。不过还是去医院看看脚吧，顺便看看脑子。要不要坐轮椅啊，我刚好这里有轮椅。”说着拿出角落里的轮椅，让明玦坐了上去。“左边扶手上有操作板，你这样应该就可以开着它在学校到处走了。”
“你怎么还有这东西的。前后左右……咦，这东西挺方便的。”
明玦走后。
“真是个榆木脑袋，虽然我……只要不关乎我的利益就好。”她拿出桂圆，细细品尝竟然感觉有些酸。“就说你能干成什么事吧，水果都买不到新鲜的。不对，这是刚刚吃了太甜的东西……或者是因为火车货就这样了。你，真是……反正就是不合时宜。”但是茶艾马上发觉刚才不知不觉有些太放松了，马上回到了紧绷状态。
这时门又打开了。
茶艾：“你怎么又回来了。”
明玦：“开着这个实在太不像样子，所以我来归还这个了。”
茶艾：“你要个屁面子。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明玦，你以前是为了挚友，我阻止你也不可能，再加上有很多帮手危险性小。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去冒险了。成熟一点，不要玩勇者游戏了，你的命可是与许多人连接在一起的。”
明玦：“哈哈，我也不喜欢当勇者。不过我现在仍然是无名小卒，有什么要紧的？”
茶艾：“你也想想你的亲人朋友吧。现在的你与很多人连接起来，或者称为羁绊，或者只算是孽缘，但是已经编织一起，损坏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支离破碎。你并非无可替代，却也是不可或缺的。”
“好吧好吧。”回答地相当敷衍。
茶艾：“所以，要不你转文职吧。你好像对奇闻异事，很了解的样子。”
明玦：“我也就是去图书馆看了一点书。”
茶艾：“你看我是那种有很多空闲时间的吗？”
明玦绕了一会，然后感觉没有绕出来。“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茶艾：“这也没理解吗，就是说你看了那么多闲书，也想与人分享一下吧。而我可以免费听你倾诉。”
明玦：“我只听说过ai为人类读书的。不过以前都是阴琳瑶和我谈论的……以后我们组成个读书会算了吧。”
茶艾：“你怎么就跳脸了，这里是我的同好会。难道说你现在还没有社团吗？”
明玦：“毕竟……我也很忙……”
12月24日。
明玦和齐龙图谈起了梦里的那些东西。
明玦：“我对于梦中的情况记忆犹新，那说明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齐龙图：“石碑上的字恐怕不是平常人所用，而是过去为了逝者用的谥号。‘宣’就是一个比较多见的谥号。但是谥号后来多是褒奖溢美，文武忠正，仁孝圣睿，昭穆宣敏等等。而你这爱愿闵悼四个字，虽然可能载于文典，但是有的字怕是用者少见于记载。”
明玦：“那从‘悼’入手怎么样？好像用得多点。”
齐龙图：“‘但是‘悼’只是表示年中早夭，不过好消失虽然年中的标准可能有争议，但是这是个非常好分类的条件。”
明玦：“我相信你的搜索能力，毕竟上次几乎被认为已经消失的屠龙族，你一下就找到了。”
齐龙图：“这只是凑巧罢了。首先那里是一个‘陈家村’，大概是会用同姓来隐藏身份。至于名字我也不敢确定，只是从繁多的搜索记录中，金主选中了这个数据异常的。”
明玦：“那你还告诉我，你这是要两头赚钱。”
齐龙图：“我只是无意中让你听到了这个名字罢了。金主也不确定这个答案，都没打算支付酬劳。只是你竟然比金主先找到人。”
12月29日，炎城。
登记器：“一共18张申请表填写了吗？”
明玦：“这里，一张张我都分类好了，家庭成员的手写签名，以及陈文华的体检报告都有了。”
机器没什么问题，但是人工审核坐在那里把资料翻了又翻，不知道是看的仔细还是不仔细，在那儿来回翻。“她的自然属性没有问题……但是模糊的地方比较多。她的出生证明和父母的死亡证明不太清晰。”
明玦：“那个，是失踪了，实际年限可能有10年，但是报案时间还比较短。出生证明的话，我以为资料库里有。”
“需要走法律程序，要一年左右。”
“但是明年下半年就要开学了，没有正式编号是无法入学的。”
“正式编号经过审核可以办理下来，之后就可以正常使用各种功能。教育部门不是我们直属的，你们可以另外咨询。至于你说进不去复读学校，可以自学。”
他们沮丧地离开了户政管理厅。
陈文华：“相当不顺利啊。”
明玦：“是的咯。今天是什么日子，跑来跑去还是没有办成。”他拿出手表，准备查黄历。“不对，黄历也没啥用。为什么你的出生证明有问题？你不是原来有户籍吗？”
陈文华：“这个，就涉及到历史原因了。有居所才有户籍，我们一族长期生活在船上，就是没有户籍。甚至可能来源于一些被处罚的贱籍。”
明玦：“那都什么老黄历了，没有关系了，人类早就不一样了。”
陈文华：“这个故事没有讲完。当然接下来部分更像传说了。当年所有人类上岸的时候，我的家族因为身怀绝密使命，没有上岸。而是被秘密借由另外的系统赋予身份，并且只借由家族关系秘密传承。但是由于我父母到我的传承突然中断了，所以导致我没有获得身份。”
明玦：“听起来……很像什么血滴子之类的蓄养死士的小说情节。但是这也只是个传说……吧。”明玦和她打哈哈，但是和与齐龙图的资料相互佐证，心里有了个大概。
陈文华：“过一段时间总会解决了。或者，过一段更久的时间。”
明玦：“对了。今天是12月29日，是你的18岁生日啊。那至少去饭店吃顿饭吧。”
陈文华：“倒是可以，不过你今天很累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或者你不是还有事情吗？”
明玦：“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应该来吧。”
陈文华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游离，像是有难言之隐。明玦见状也不再坚持，打电话给监护人，让她来和文华过这个生日。
明玦：“那么我就直接去碧陵了，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等着处理了。”
陈文华：“去碧陵？那就是瑶姐的事情吧。”
明玦：“嗯，不过也是为了茶艾的事情。不过茶艾那家伙说自己回不去让我去代办，要说我根本也不想管啊，姐妹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让我这个外人介入。茶艾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理论，我也没有记住。但是毕竟与谷风的生存息息相关，冲着人情，还是去一趟。我能前往嘉禾也是她出手帮办的，虽然她未尝没有想过顺带除了我这个大患”
陈文华：“……哥。那你注意这是别人家事，没有弄清楚情况的话还是不要瞎帮忙啊。”
“这我很清楚。要我跑腿罢了，不能不把自己当外人。要说带几斤茶回来也不错啊，那茶确实品质很好。茶艾小姐也说茶叶多拿点没关系免单，还报销路费，也不算白跑一趟。”明玦露出了苦笑，本来以为会习惯的。
陈：文华：“那好，哥，祝你一路顺风。”
“好好。”明玦打开了订票系统，下一趟火车没有多久，匆忙就赶去车站了。
话分两头。在明玦连夜赶往碧陵的那个晚上，茶艾在饭店与一位老同学见面。
“小颖，从毕业来这是半年没有见了吧。”
“是啊，小艾。你去的学校还好吧？”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学校录取线有点低，但是我进入经管专业，前途无量。”
“我倒是进入了重本，可惜专业只能接受调剂了。”
她们相谈甚欢，似乎天南地北什么话都说。
茶艾中途离开去洗手间，在那里她看见一个打扮得有些朴素的女孩，在那里拍着水龙头，但就是不出水，非常慌张。
茶艾：“那个水龙头应该就是坏了，你用我这边这个吧，把手放在龙头下就行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以为自己用的方法不对，或者不小心弄坏了……”
茶艾：“不用担心，就算坏了不是故意损坏也是饭店自己负责。看来你是第一次来啊，很多事情不太明白呀。”
“是呀。比如这个裙子，刚才我弄了好久才脱下来。”她把手放在龙头下面，但是仍然没有出水。
茶艾：“难道说……你是偷渡而来的没有编号的‘鱼人’？”
“那是什么……不是呀，只是没有正式批下来而已，我不……”
“别那么害怕，我本来不好管闲事。这是会识别身份编号的，不过也没有用，这样就可以了。”茶艾握其她的手一同放在水龙头，搓着她的手一起清洗。
“谢谢你。我今天和监护人一同来的，还好义兄没有来，不然真是尴尬。”
茶艾：“虽然我不太清楚你的情况，但是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初来此地，一定要小心防范，尤其那些男人。其中特别要注意的是你那个所谓哥哥，如果他图谋不轨最容易下手。”
“我的哥哥？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你又不了解。”
茶艾：“我是不了解，因为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也就无所顾忌直言劝谏，不用在意颜面，你爱信不信。越是熟悉的人，越要防备，一旦他们背叛，会比任何敌人更可怕。”
那个女孩几乎是逃了出去，茶艾哂笑：“人且都意欲之，难道没有吗？这可真是流氓逻辑，但是偏偏有人只能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才能生存。你为什么会信任……”
茶艾回到了那桌，却看到多了一个人。
张心颖：“小艾，你应该还记得吧，这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姜乌翟。”他友好地伸出了手。
但是茶艾回握后面露不悦，在转瞬消失前被他捕捉到了，连忙解释道只是刚好路过受邀请坐在这里。
张心颖：“他没有继续读书而是去一个钟表店当学徒了，名表到底是有钱人玩的，提成其实还挺高的。”
姜乌翟：“以后读大学出来肯定工资更高啊。
张心颖：“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事现在怎么样了？”
姜乌翟：“不好啊，你看我这受一身伤。”
张心颖：“你说你一个坐工作台维修的怎么还有户外？”
姜乌翟：“这不是去外地修大钟的时候没注意吗，要说也怪那大钟真的太老了，又拧又犟……不过说起来这还不是我见过最贵的钟表……”
他与她相谈甚欢，茶艾陪笑着。
茶艾：“抱歉，我刚才接了条信息，有些事情我要回去了。”
张心颖：“至少把这桂圆吃了吧，或者带些走，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谢谢你的关心。再见。”她回到寝室，此时寝室空无一人，她们都已经提前回去准备过元旦了。只留下了一条信息。
“抱歉吃了你的桂圆，看继续放着要不新鲜就吃了。挺甜的谢谢你的桂圆。”
与张心颖那一桌隔着十几桌，有人在为了生日庆祝。
“祝女儿十八岁生日快乐。蛋糕没有准备，只有礼物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礼物回家再拆吧。”
“文华，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妈妈。”文华说着，心里却咯噔一下，这里的家，好奇怪啊。
她并不会知道为什么这个夜晚明玦必须离开，而她会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火车上。
明玦拿出笔记本，看着那几个完全无法理解的字，虽然那个图书管理员发来了《谥法》，但是这也只是一种版本，更老的待查，甚至可能要去更大的图书馆。光是目前的名目就是让明玦觉得文字更加陌生了。都是古语写成，古人一字明褒贬，一字定终生，今人难以理解。不过或许不是正面突破，现在都不知道猜的是什么，如果确实是指某人，是猜其名字还是什么。
明玦打开蓝色窗帘，准备透口气。外面是一层黑色幕布。一层又一层始终不会被看透。
幕布渐渐变得斑驳，点缀这片孤寂，那是……光啊。
梦的世界。
黄粱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轻轻抚摸着怀中兔子的毛。
“小兔子，最近有没有消息啊？”
兔子：“明玦现在夜不能寐，哪有什么消息。”
“哦？我可没有要你去探听明玦的消息。只是你比较关注他的消息。”黄粱继续顺着她的毛，她却不太配合，开始不停地抖动。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玩吗？不过你现在可只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如果不是我收留了你，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现在回不去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是想早点解脱，不如求我啊。”
兔子：“原来你有办法让我离开？不早告诉我。”
黄粱：“你也没有问我啊。不过……为了趣味性，我可以另外给你一个解脱方法。”它挥了挥手，瞬间这个空间变成一块巨大的黄布，然后天空掉下了无数拼图片。
兔子：“益智游戏？浪费时间。”
黄粱：“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这里共有99999片拼图，它们都是两凸起和两个凹槽，但是啊，每一片都只有细微的区别，只有完全对应的片能够拼在一起。”
兔子：“真是无聊。这就是你的权能，你完全可以用穷举法，一片片的尝试。虽然计算量巨大，但是对于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黄粱：“没错，但是我比较想要欣赏你的表演。也不用一次拼完，偶尔也出去走走，或者你自己找到出路。”
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兔子一片一片的尝试。她发现这就是陷阱。“没有直边的拼图片不便于分类，拼图片与环境颜色相似难以察觉，所有片虽然有图案，但是图案连得起来的并不能拼上，拼上的部分图案是破碎的。”
“你下一句是要问这个拼图有什么意义是吧？当然是有的小兔子。别看我这个娇小的模样，我脑子可是连决堤的汴河都装的下。这幅图我取名叫做《斑驳》，它的原图是《清明上河图》，不过是把整个画的图案随机切割打乱后的结果。”
兔子拼着边思索了一番，说道：“黄色的布上杂乱着各种色彩，犹如黄土中埋葬这过往的各种东西。”
“你可不要忖度我意，就当是我的恶趣味吧。”它只是像一个孩子一样笑着，无邪纯粹好像所有的心计和它都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