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记得了
山谷的清晨,那茂密的枝叶,浓浓的,绿绿的,好不惬意,一缕阳光照进窗内,照射在床上的人身上,照得床上的人,有悠悠转醒的迹象。
不知何时何处,外面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祁慎在床上似梦似醒间,揉了揉发胀的头,慢慢地坐起了身。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这是在哪?
檀木制的小木屋,屋里的一切东西也都是木制的。大到桌椅床铺,小到茶杯勺子。看起来竟也十分精致。而且屋里的摆设,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不是和阿寄在魔鬼窟的山洞里吗?怎么在这里?“阿寄……”他猛的想起了那个绿色的身影。下意识的看向身边,并没有人。
祁慎现在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地。
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停下动作,抬起自己的右手,又魔怔般地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他真的能看见了?那么山洞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寄呢?
顾不得多想,他现在只想找到阿寄。
打开房门,入目的是仙境一般地世外桃源。古色古香的房屋,木制的小院井然有序地排列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远处的山峦上依次排列。各种各样的花,炫彩夺目的颜色,让蝴蝶在上面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远处的田间,好像还有人们在劳作。白皑皑的雾霭,让整个仙境似真似幻,美不胜收。
他对眼前的景色有片刻的痴迷。真是应了那句诗:“人间仙境此堪逢,恺易闲居笑展容。”世间竟有如此景色,不可辜负。
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遐想,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往一处走去。
祁慎健步如飞,恨不得脚下长一双翅膀,早点飞到阿寄的身边。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子。笑颜如花,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女孩子似乎也看到了他,站在他的对面,也在打量他。看他平常毫无波澜的双眸,现在变得炯炯有神。欢快地向他跑了过来。
依依言语欢快地对祁慎说:“祁慎,你的眼睛真的看的见了?”说着,还双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祁慎面容严肃的“嗯”了一声。
依依不在意地继续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是……”
“依依师姐。”依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慎打断。言语肯定的对依依说。
“咦?你怎么知道?”她有些疑惑,后又后知后觉的说了句:“倒也不至于叫师姐那么客气。”
祁慎没功夫跟她说那么多,便开口问:“阿寄呢?”
依依:“阿寄?”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阿寄是谁?
祁慎有些扶额,这智商真是不可言说。立即改口说了句:“几几呢?”
依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说:“她在房间里啊。就是那个,左边倒数第二间。”边说边指着方向。
祁慎了解的冲着几几点了点头。后又大步流星地向阿寄的房间走去。
依依还站在那里,嘴里小声嘟囔着:“他怎么叫几几阿寄呢?阿寄,阿寄。也挺好的。”嘟囔完还自己傻笑一下。
祁慎按照依依地指示,来到了几几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来,刚想敲门。又放下了手,犹豫着见到阿寄,自己应该说什么?可是脑子里越想越乱,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敲起了房门。
“扣,扣,扣······”几几也是刚刚起床。听到敲门声,几几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依依师姐,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来找自己。
她边打开房门,边说:“今天怎么······”看到来人时,声音骤然停下。下意识地想关上门,被祁慎伸手拦住了。
祁慎斩钉截铁地说:“阿寄,我有话问你?”
阿寄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侧开身,让祁慎进来。
祁慎进入几几的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随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祁慎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几几身上,细细地打量着几几。
只见站在那里的女孩,未施粉黛,衣饰简净。白皙发亮的小脸上略显苍白。乌黑靓丽的长发披散在后面。漆黑明亮的杏仁眼此刻有些茫然无措地四处乱看,长长地睫毛怎么样也挡不住她眼里的慌乱。眼下那一抹黑色,更是让人无法忽视,更加让祁慎心疼。
祁慎向前走了走,几几向后退了退,明显在躲着他。祁慎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几几的手被纱布包扎着。改口问道:“手怎么了?”
几几没想到他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把自己想好的词语生生的咽了下去:“没,没,没什么。”
面对着祁慎显然不相信的目光,又加了一句:“就是磕破了一点皮。”
祁慎想要抓住几几的手,说:“我看看!”
几几连忙回答:“不用了,真的没有大碍。”之后便抿嘴不再说话。
祁慎见几几不愿给他看,便不再强求。说:“我们不是在山洞里吗?怎么出来的?”
几几琢磨了一下措辞,说:“你,你昏倒了。我怎么也叫不醒你。用剩余的麒麟芝喂了围在洞外的狼,就把你带出来了。”
说的简洁明了,一些危险,难熬的地方,几几并没有说。她觉得没有必要让他过后担心。现在说出来只会让他更加的难过,自责。祁慎好像也明白几几的用意。并没有多问。
祁慎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几几打断,连忙说:“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你当时昏倒了。直到刚刚才醒。”
祁慎看到几几躲避的眼神,明白了,他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几几明显不想告诉他实情。他心里也明白,那一定不是梦。既然几几不想说,那他也不多问。他不想她经历那么多。现在还是担惊受怕。
祁慎笑了,笑得春光明媚,能让百花艳羡。说:“我有说,我们发生什么了吗?”几几听到他的话。猛然抬头看向他,漆黑的杏仁眼有些闪闪发亮。
几几听到祁慎的话有些矛盾,她不希望他知道。但听说他将什么都忘了的时候。又有一些失落,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将两个在那里傻站着的人都拉回现实。祁慎转过身,去开门。几几仿佛身心被掏空,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胳膊倚靠在桌子上,做支撑。
祁慎打开房门,门外是端着一碗药的依依,和站在依依旁边,端着饭菜的皎漓。
皎漓看到是祁慎开的门,有片刻的呆愣。随即满脸愤怒地看着祁慎,怒吼道:“你怎敢擅自进入女孩子的闺房?”
祁慎也正在为刚才的事情烦躁着,想想他是阿寄的师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没有理睬他,毕竟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坟头都长草了。他转身再次进入屋内。皎漓看祁慎的嚣张样子,更加的生气。但是看到坐在屋里的几几,也快步朝里面走去。
依依看到几几,心疼地说:“几几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几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强颜欢笑道:“可能是······是没有休息好,我一会吃过饭,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依依把饭端到几几面前,很有师姐范儿地说:“快吃吧。吃完快点吃药。”
祁慎听了,眉头一皱:“为什么吃药?”
依依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张嘴就要回答:“还不就是······”
皎漓打断了依依的话:“几几吃药自然有吃药的道理,还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说什么?”皎漓早就看祁慎不顺眼了。趁着机会,说了祁慎两句。
祁慎忍住怒火,握了握拳头。坐在那里慢慢吃饭的几几终究舍不得祁慎被这样对待,但对方是她的小师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挺挺地低下头吃饭。
几几刚吃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客气地问了他们一句:“你们都吃了吗?”
依依点了点头,皎漓“嗯”了一声。祁慎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几几询问地眼神,他说:“没有。”
几几:“那你,要不要······"话还没有说完,祁慎就坐了下来,淡然地说了句:“好。”
几几:······她想说的是,你要不要先去吃饭。没想让他坐下来啊。既然他已经坐下来了。那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依依热情地又去添了一副碗筷。就这样,四个人,两人吃饭,两人在旁边聊天,如果不是皎漓望着祁慎的眼神能喷火,那画面还挺和谐的。
吃完饭,所有人都走了。留下几几一个人休息。
几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到刚刚祁慎说的话。想到他忘记了一切。想到师父说的话。想到刚刚看祁慎的眼睛已无大碍。她的心里越发地落寞。
“他眼睛痊愈了,应该快要离开了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我告诉他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会怎么样呢?他会为了责任而娶我吗?”
几几没有告诉他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就是不想他为了责任而承诺什么。师父说的对,他不是属于山谷的。他属于外面的世界。而她,一辈子就只配呆在山谷里。就让洞里的一切,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吧。以后送他离开,估计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几几在胡思乱想中进入梦乡。梦里,山洞里的一切都在上演。
两个人结束后,祁慎佣住几几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几几醒来,祁慎还是没有醒来,这让几几心下很是不安。趴开一块石头,望着围在洞外的群狼。她失声痛哭。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麒麟芝,计上心来。她将麒麟芝扔给了外面的群狼。狼吃过之后,开始发狂,互相撕咬起来。直到最后一只狼倒下。几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洞口的石头搬开。搀扶着祁慎,走了出去。
天上的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火球,不断地向地面喷火。柔弱的几几搀扶着祁慎,一次一次摔倒又爬起。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滴在坚硬的石头上,滴滴作响。
最终,几几坚持不住。晕倒在魔鬼窟的入口。被路过的骆穆沉救下。将他们两人带回了山庄。
祁慎离开几几的房间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被皎漓拦住。
祁慎像是预料之中一般,淡定的望着皎漓。眼里的压迫感,让皎漓有些发怵。但并没有妥协,说:“为什么缠着几几不放?你喜欢几几?”
皎漓质问的语气,让祁慎眉头一皱,并没有说话。皎漓就当他默认了。语气不禁有些急起来:“放弃吧,你不适合她。”
祁慎有些怒:“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
皎漓也不恼,反而镇定地说:“几几以前的生活怎么样,我不知道。自从她来到山谷,就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师父和我们,把她宠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在你出现之前,她从不曾受过严重的伤,还是接连的几次。”
看着若有所思的祁慎,皎漓接着说:“我看你并非普通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我知道外面世界的大户人家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你能娶她吗?”
祁慎听了皎漓的话,也不禁思考起来。他要怎么对她负责,他不想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皎漓能感觉到祁慎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有些得意的说:“我和小师妹是从小就被公认的一对,她对我好,我也对她有意。若不是你整天缠着她,她以前每天都在我的身前跑前跑后的。我们经常一起采药,一起切磋医术。一起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祁慎越听他的话,拳头越紧。皎漓好像也感觉到了祁慎周身散发的冷气。快速说道:“总之,你眼睛好了,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属于你,几几也不属于你。”说完便匆匆离去。
祁慎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拳头松开又握紧。半晌,才抬步向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