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定协约
第二天天还没亮，从来都赖床的苍岚就爬了起来，还亲自打开了魔尊寝卧的门。
望着月明星稀，顶着疲惫双目的苍岚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都已经不用吃东西身体也没再进行新陈代谢了，可睡觉时间就算是少一分钟也难熬。
修□□里也要设定着饭可以不吃，觉还必须得睡这样吗？可真就时时刻刻强调早睡早起对人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了呗。
苍岚憔悴且无语地想道。
这一晚他过得实在是不安生，不过这次并非是他又做了些杂七杂八的梦，穿梭其中使他心中十分的酸涩，而是因为昨晚有妖对他意图不轨。
是真的，对他一个男人，整个魔域的都为之忌惮，五位魔君见着都得跪拜的魔尊，意图不轨。
不去管其他各种特殊例子，魔域从整体上来说其管理机制跟人间封建制度相差不是很多，尤其是上下级之间，还有主仆之间。
至少把要服侍自己更换衣物，但长相跟表情都像是要更进一步的两只妖赶出去后，苍岚是这么觉着的。
苍岚在借完赤泠君的鹰后，没有多想赤泠君那副奇怪的表情，而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的软垫上，到深夜却被身上奇异的触感惊醒过来。
抬起头就看到有两个看着像极了要跟他做那种事的女妖，二只一脸春光，手下动作仍不停地继续温和地扯他身上的衣物——
前襟的衣物已经被扯开，最叫苍岚不喜的雪白色脖颈下，大片肌肤裸||露出来。
两只妖的穿着只有浅浅一层薄纱，仔细看隐隐能看到透明衣物下的无限春光。
苍岚差点被吓得跳起来，随即立马从二女手中夺过衣物，将脖颈之下的肌肤捂上，然后将视线瞥转到旁侧的案几上。
二妖见人转醒，皆是一脸惧怕地跪趴到了地上：“尊、尊上？”
其中一只妖是烟柳巷里有名的花妖，化为人性也是美人中的美人。
此刻美人抿着嘴。
不是赤泠君说君上精神不济，需要她们过来服侍的吗？
这这这、这不会是哪里没做到位？得罪了魔尊，她们接下来不会直接被掐死了扔出去吧。
“尊上~”
另一位是一只可男可女的魅魔，此刻女身变化为一个娇弱可爱的男孩，胆子大些地上前在苍岚肩膀处蹭了蹭下巴。
苍岚立刻抖了个激灵站起身来，然后平淡地指着门口，指尖有些颤抖地道：“出去。”
他扶着额，仿佛浑身都在冒着一股黑气：“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位老手这次着实是啃到了硬骨头，战战兢兢将衣物整理妥当，在烛光夜色中悻悻离了魔尊的寝卧。
苍岚默默将衣物稍作整理，被这一波折搞得毫无睡意。
好在头疼减轻了些，他便在屋子里找了件干净的厚衣物，抱了个软垫，在已是初冬的殿门口的台阶上，坐到了东方露白。
“昨天实在太困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望着东面，已经泄出曦光的日头一角，苍岚捧着系统打了个哈欠。
“问啥？”
系统的空白纸页上竟浮现出一个动态的表情动作。
一只揉着惺忪睡眼的卡通画小猫表情，粉色的爪子在纸页上十分可爱生动的一下下地揉着眼睛。
苍岚想起那天系统回答时，似乎有一回出过一个括号，他当时还对里面加注释提示感到一丝的困惑。
苍岚挑眉，幽幽道：“那你这是升级成功了？”
“是的！”系统秒回道，平淡的文字里无端让人感受到它的激动：
“宿主是想问那两个陪酒妖的来历？”
不用想也知道，指不定是哪个喜欢投人所好的找过来招呼他的。
原主那熟练的技巧可不就是通过无数次实践练就的，他原本好色更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这世界的人，不，是妖可真放得开。
但这些杂碎事儿并不是苍岚现在最关注的问题。
“我怎么觉得几个魔君不像之前那么，那么能感受到很强烈的威压了？”苍岚尽量准确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
他觉得可能也许大概是自己处事有些敏感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苍岚将双手揣进宽袖中，努力摆脱掉刚才被人拉扯衣服的怪异触感。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会有一种势与场，通过修行这种势与场能够无限增强。势与场大者能压制小者，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制约这种威压，隐藏实力。
当然，除了以暴制暴，武力至上的魔域，他们最喜欢显摆出来。
苍岚虽然已经能够掌握了迷你版的控火术，但依旧搞不明白这种无形的东西是怎么个玩意。
因而，他一直是以意志力在几个魔尊直辖下属面前保持他那傲人的尊主尊严。
但在昨日，这种威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当然，还收获一个看儿子的表情。
“因为升级后，我增加了一个板块‘团宠值’，”系统缓缓浮现出一串娟秀的字迹：
“然后我就立马把它调到了最大max！”
接着是一个“快夸我”的傲娇猫咪表情。
所以那种多了个爹的错觉是认真的吗？
想起那位靖责君慈爱的目光，苍岚浑身上下都抖了抖，无语住了，本想再调侃它一句——
“尊上？！”
离开了不满十二个小时的赤泠君突然再次出现在苍岚面前。
她的语气里满是惊讶，走过来的动作也带着试探性地幅度。
苍岚缓缓合上系统，自然而又一本正经地将它收入袖中，才抬起头。
他一头雾水地看向赤泠，不是让她晚点再过来叫吗？
赤泠看向不远处魔尊的寝卧处。
接连几个动作就让苍岚领会了那俩小妖精出自何人之手。
赤泠君今日并不是一身鲜明的仿佛要下嫁于人的亮红色，而是一身要去出席丧礼的素色白净衣物，差点没让苍岚认出来：
她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原来是属下会错了尊上的意思。”
何止会错了意。
苍岚看向跟在赤泠君身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鹰。
“尊上。”
大鹰面上遮着一层粉色面纱，穿着不知哪里找来的舞女裙，尴尬得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这何止是把“团宠值”升高了，是顺带一刀切了其他人的智商值。
这也让苍岚暗自决定，等跟路仙尊将协定签了一定得回来给自己正正名。
他是个不近女色，当然也更加不想近男色的有志青年，是个一心要带着魔族走上繁荣富强的有志魔尊。
于是未来的爱民魔尊尊，苍岚决定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这时候，主动开口换个话题：“几时了？”
“未到寅时。”
赤泠君顺理成章地接过台阶。
“她”杵在原地，周身已经洒满了细碎的晨光。
一双赤红的双目让一双灵动杏眼没有可爱，反而多了几分隐蔽极的嗜血性危险。
“你说我们早点过去有利？还是准时过去有利？”
苍岚现在已经懒得嚼书本，直接一口大白话地问道。
“算了。”看赤泠垂眸陷入考量的动作，苍岚摇摇头，不耐烦地一拍大腿：
“现在就去，签了完事了。”
魔尊站起身来，双手还是放在宽袖中。
他踱步到不远处跪在冰凉地面上的惶恐不安的大鹰面前：
“你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去。”
虽然不知道“团宠值”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既然升级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比起充满挑战性的、剧情百转千回、全方位考验人的高质量剧本，苍岚认为自己更适合全员降智的老套路本。
他在暖和的大鹰背上的绒毛里，深吸了一口冰凉的高空稀薄气体。
嗯，思维拓展开了许多。
靖责君则乘着一把看着并不是很新的窄剑，现在已经面容低沉地停在大鹰一旁。
二人眨眼间便来到了仙境之外。
“尊上，那个”
大鹰支支吾吾伏低身躯，好方便尊上下来。
这时候二人已经来到了那日的神柱位置。
神柱处张开了一块仅供人行的大小，旁侧里外都站着几个皆是面色凝重地仙士，正如临大敌地望向他二人这边。
“？”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苍岚的恐高有了一丢丢的缓解，刚一下来也能正常疑惑地回望了。
“没，没什么。君上吩咐小的嘱托尊上，万事小心。”
说完大鹰将视线从苍岚脖颈处移开，默默退到身后的树丛之中，乖巧地找了个阴凉地儿蹲好。
苍岚摸了摸脖子，没有感受到异样，便打消了疑虑地同靖责君一行，来到仙境神柱前。
路时晷已经站在入口处，这次他身后没有跟着那支能把人压成肉饼的庞然墨笔。
他梳着高冠，一身月华白练衣衫干爽洁净，衣摆上坠着的一圈小银铃灵动而不失静雅。
提早了近两个时辰的待客之道，早点过来果然是个好选择。
苍岚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想好了等会儿的说辞。
路时晷原本应该是想平淡些面对魔尊的。
不过视线甫一交接，他的眼神便转移到魔尊身后侧。在看到了靖责君后，他的神色明显变了。
见他似乎被怔主，苍岚立刻将他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挡在了有些尴尬地靖责君身前，护崽似的挑刺道：“怎么？路仙上不放心让我们入仙境了？”
路时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来，就要引着他二人朝前走：
“魔尊请。”
“不敢让仙上请，”苍岚没有顺着路时晷的意思。
他可一点也不想从那一双双写满了“想搞事情你就玩了”的正道之目面前走过，到那被神柱结界护佑的仙境之中。
苍岚知道自己的定位，现在的他可一点也不适合到仙境里去。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万一路时晷改变一丁点的想法，万一其他人有个别的冲动，那一点都他喝一壶的。
苍岚没有束冠，只是将一头炸毛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绑在背后，身上还是在卧寝随便找的那件厚实点的衣物，与认真准备、洒扫庭台以待的仙士们成了鲜明对比。
苍岚好似是随便四处转了圈，然后指着神柱前的大石块群中的一块，不紧不慢道：
“不如我们就在这签了协议，就镌刻在这石块之上。以昭告三界仙魔仅以此和谐相处，与天地共勉。”
“如何？”
苍岚看到回过头来的路时晷面色上从最初的冷静疏离，到眼神停在他脖颈位置后闪过一瞬的犹疑躲闪，再到最后听到这一无厘头建议后，木讷地看向众人前的石堆。
这一变化虽然让苍岚对自己的脖子产生了更大的疑惑，但与此同时更有种发现新鲜大陆的好笑。
他依旧保持他那高冷邪魅的人设，将脖子上的奇异感觉忽略，让腕上的银环从袖口露处一些来。
“不瞒路仙上所说，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