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面具 1
「假如人人都戴着面具，你的面具又是什么颜色的？」
咚咚！
……
“怎么没人说话呀？”
“会不会没在？”
“没在干嘛不锁门？”
“不能死里面了吧。”
“你瞎说什么。”
“总看到死人晦气，很有可能。”
谈话间，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板上，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颗头从门缝伸出来向里面望。
“你们干什么呢？”周祺端着咖啡茶从厨房刚走出来就看到客厅的大门后探出两个脑袋，其中一个他还认识。
“学长。”听到声音，门瞬间就被打开了，加念立即站直身子，脸露微笑。
周祺招呼他们进来，问：“怎么有空过来？”
加念看了看身旁的人，说：“其实我是帮朋友来找学长帮忙的。”
“哦？什么忙？”
坐在一旁的女孩从包里找出一张名片，递到周祺手里：“我是九龙市电视台记者，任佳楠。”
周祺接过名片，问：“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是我单位里的一个同事，也是我的合租室友，我们关系很好，她最近遇到了麻烦，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我希望学长可以帮帮她。”
“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帮忙我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任佳楠点点头，记忆追溯到前天晚上，三月七日，星期五。
因为第二天就是三月八日妇女节，正巧还遇到周末，所以单位领导特意组织了一次聚餐，给全单位所有的女同事过节。
领导很大方，包了九龙市数一数二的酒店的宴会厅，自助畅食，酒水畅饮。
那天所有人都很开心，直到晚上九点还都不舍得回家。
从六点下班到酒店，酒过三巡，除了滴酒不沾的人，大多数人都有点上头。
“大约在九点……不到十点的时候，晓阳突然从大门外跑进来，大喊救命。”
“晓阳是谁？救的又是谁？”
任佳楠道：“她是我的同事，也是合租室友，是这次事件中被冤枉的人，王晓阳。救的人是我们电视台的台长，赵有梁。”
“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们听到晓阳的求救，所有人一股脑地冲进宴会厅隔壁的厕所，赵有梁以仰卧的姿势倒在洗手台前的地上，身旁没有血，当天晚上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死因。”
“因为赵有梁身上有青痕和抓痕，医生判断他饮酒加上生前与人发生激烈的争执后诱发心脏病导致死亡。”
周祺点点头，道：“也就是他身上的青痕和抓痕是王晓阳做的。”
“没错。”
“那她们为什么会在厕所里发生争执？”
听到周祺的话，任佳楠的表情明显从冷静变得愤恨，回想着曾经的事，咬着牙说：“都是他自己作的，死了，是他活该。”
周祺眯了眯眼，“说下去。”
王晓阳和任佳楠一样，两个人都不是九龙市的本地人，在同一所大学读同一个专业，毕业之后因为相熟，还都想留在九龙市做新闻，两个姑娘一拍即合，决定一起找房子合租，减少风险，更减少开支。
“九龙市电视台是事业单位，说出去，无论谁听到都会感叹是个好工作，所以它也一岗难求。等了近乎两年的时间，我和晓阳都在自己不是很满意的地方工作着，就为了能在九龙市生存下来。后来我们终于得到一个可以进电视台的机会，相比其他，新闻中心部的岗位才是新闻人的梦想，只是这个梦想不但要才，还要钱。晓阳家里只有一个爸爸，妈妈早年因为嫌弃王爸没有能力就离婚走了，之后没了消息，王爸是靠着工地打工才培养晓阳这么一个大学生，所以晓阳的境况可想而知。后来她纠结了很久终于把需要钱的消息告诉了王爸，不到三天，王爸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加上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勉强给晓阳拿出了十万元钱。”
十万，周祺挑了挑眉，一个工作岗位，凭着每月固定的几千月工资，一到两年是白干了。
“但是九龙市这种一线城市的电视台十万是不够的，所以晓阳最终也没有进到新闻中心部，而是选了人事处，暂时放弃了做新闻的梦想。然而。”任佳楠皱起眉毛，眼底浮现出的全部都是痛苦，“真正踏进这里之后我们才明白，想象和现实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因为自己家的条件稍微好一些，加上父亲母亲的朋友加持，任佳楠很顺利地进到了九龙市电视台的新闻中心，当部门主任把崭新的工牌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开心极了，她认为那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开心的一天。
梦想的大门已经打开，剩下的路究竟能走多久都靠自己。
任佳楠很努力，只是因为电视台的楼太大，和王晓阳又不在同一楼层，所以两人的交流慢慢的少了，到后来哪怕是晚上回到家，任佳楠也会被领导突然的电话叫走，去采访突发事件。
辛苦，但乐在其中。
“有一天终于轮上休假，我睡到大中午才起床，从卧室出来，晓阳已经在厨房做好饭菜，叫我一起吃。我本来以为只是一顿普通的饭菜，唠唠八卦，谁知道吃着吃着，我就发现晓阳没有原来那么健谈了，抬头看，她像丢了魂一样，动着手里的筷子一点点挖着碗里的米饭，脸上都是眼泪。”
在任佳楠的追问下，王晓阳终于忍不住委屈，说出了最近她的遭遇。
“晓阳的长相很温柔清纯，身子薄，心地善良，看上去软绵绵的很好欺负，所以赵有梁就盯上她，几乎每天都用轻佻的话语和眼神对她进行性骚扰，甚至跟晓阳直说他做台长这么久身体空虚，家里的妻子年老色衰无法满足自己，要晓阳在单位伺候他，还说只要晓阳同意，他就可以保证晓阳在电视台一飞冲天，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坐什么岗位他都有办法。反之，要是拒绝他，晓阳不久就会被辞退。”
“没有想办法留下他骚扰女同事的证据吗？”
任佳楠摇摇头：“没办法，每次他叫晓阳去办公室都会搜身。”
“搜身？”周祺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动手了？”
“除了那些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动作之外，他的确有动手动脚的习惯。”
周祺看出任佳楠脸色不对，问：“你也遇到过，对吧。”
任佳楠没有避讳，直言：“没错，只是我性格比较刚烈，对性骚扰的事也很敏感，不像晓阳那么柔弱，看起来就好欺负，所以他对我只有一次的表示，就被我激烈的反抗扼杀了。”
“这么看来，这个人是惯犯，你们台里的人应该都清楚，只是碍于赵有梁是领导，都心照不宣罢了。”
“是，都知道，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自己衡量，有些人的确走了，也有些人走不了。”
“后来呢？”
“我在饭桌上听到晓阳说的话很生气，就把之前自己也差点被他占便宜的事告诉她，叫她遇到事一定要反抗，要是他敢强奸，宁可弄死他也不能就范！”
“所以她就真的弄死他了。”
闻言，任佳楠抬起头，惊讶道：“没有，她还没等动手，他就死了。”
周祺只是感觉刚才的话接上去很顺，就顺口说说。之前任佳楠的话他也听到了，医生说的死因是：醉酒加上与人发生肢体冲突诱发心脏病后死亡。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王晓阳在警局？”
任佳楠点点头：“没错，她还没有洗清嫌疑，所以我这次听加念说认识做侦探的学长，就想求你帮帮她，本来晓阳已经很难了，她不能再因为一个人渣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周祺把她们送到楼下，说：“具体情况我还需要调查，你们回去先等我的消息，有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任佳楠点点头，心里的担忧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