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入公子府
录取陈初九的是历史系乙二班,天榜第三夏言选择的自然也是历史系,历年副主任也因此躲过了可能的一劫,否则如果夏言真要跳槽政法系,他和政法系副主任兼招生办副主任的王会教授的py交易很可能就会见光,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夏言的个人导师,却是选的政法系王平主任,也算是圆了自己一个政法梦,政法和历史两个系,也因此免了一场战争。
开学时间还有一周,夏言想起当初胡亥的邀请,便斗胆,决定孤身一人拜访一下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帝国的埋葬者。
年龄稍大的公子,便会被赐予一座府邸,一些不太受宠公子平日便居住在公子府中,只有重大节日才会回宫和家人团聚。
胡亥公子聪明伶俐,杀伐果断,当然不属于失宠的公子,只是今日夏言托人入宫捎了信,他便稍作收拾, 在自己的王府之外,做一次东,会一会这位即将正式走马上任的黑冰台一把手。
胡亥公子从未宴请过客人,这是第一次,所以侍女和太监们有些慌张,手忙脚乱之下,侍女小翠打碎了几只精致的小碗,凑巧被公子看见。
本以为阴沉狠辣的公子会下令刺死自己,小翠已经开始啜泣,没想到公子却仅仅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把地板收拾干净,竟是不打算再做处罚。
死里逃生的小翠喜极而泣,把碎片收拾干净了,感激之余,开始好奇,这位夏言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一向杀人如麻的胡亥公子破例收了狠手,令自己躲过一劫?
胡亥的私人府邸坐落于咸阳城东侧,离夏言住的恋家足足一个时辰的车程,所以当马车晃晃颠颠地抵达公子府门前,已经接近中午。
赵高的罗网拥护胡亥,黑冰台则明里暗里一直是公子扶苏的后援,所以当知会完李协、陈维时,二人明确地表达了反对意见,单刀赴会实在太过危险。
对李、陈二人一向言听计从的夏言这次却固执地坚持了,云鹤社事件里胡亥给予的是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向对方示疑。更何况自己这趟王府之行本来就是去答谢对方的恩情,又怎能再带几个执事去针锋相对?
报恩情也好,鸿门宴也罢,己方的诚意必须到位。
这条路名叫龙门大道,又被称为王府街,因为陛下的公子,除了长公子扶苏久居宫中外,其余公子的府邸全部在这条街上。
每座府邸门外,都威严地蹲着一对石狮子,数十只石狮子整整齐齐陈列在这宽阔的大街之上,日夜不间断地等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像是夏言前世见过的门神一般。
胡亥的府邸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称——潜龙府,似是在向长公子扶苏高调宣示自己蒙受的恩宠一般,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比旁边的兄弟高出半个个头,姿态也是嚣张的跃起咆哮状。潜龙勿用隐于野,飞龙在天会有时。
马车在距离潜龙府三丈的位置停下了, 公子府门外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夏言从腰间取出一锭碎银,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走下了马车。
道路两旁商贩众多,但没有人好事般地东张西望。陛下的公子,无论受宠与否,都是众官员巴结的对象,有需要的自然会亲自上前购买,自然也没有哪个商贩会主动吆喝求购商铺。
夏言面无表情地从腰间取出黑a001的黑冰令,递给一名侍卫。
侍卫接过黑色牌子仔细检查着,时不时抬头看着夏言年轻稚嫩的脸庞,不可思议地表情溢于言表,许久之后,确认令牌不是山寨造假,向夏言深深鞠了一躬,带着令牌一路小跑返回了公子府中。
咯吱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率先走出的是一名身穿一袭深红色长袍,长发染成血红的太监。他刚跨出门口,便迅速转过身子,没有理会刚四目相对上的夏言,弯下了腰。
“公子,小心。”太监满脸笑意为胡亥提起衣角,扶着对方迈过门槛,便退到了一边。虽是谄媚,却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不打扰主子的谈话。
胡亥来了,不同于初见时的高调张扬,也区别于其他公子的前簇后拥,来迎接夏言时,胡亥只带了这一名太监,足见对此人的信任和依赖。“中车府令,赵高”,胡亥转国身后,右手伸平直,冲着红衣太监指了指,介绍到。
中车府令赵高,深受秦王嬴政信任,执掌帝国最神秘的刺客联盟——罗网,自身实力高深莫测,且城府极深,野心极大,据说近期,又与宠臣廷尉李斯结为了政治盟友,朝堂之上势力再进一步,隐隐成为了可以与黑冰台李协分庭抗礼的帝国权臣。
“夏言见过十八公子。”夏言两手微供,朝着胡亥浅浅弯了下腰,便是行过礼。
他是即将走马上任的黑冰台台长,胡亥虽是陛下宠臣,却没有其他任何职务,按理不许行此大礼,但云鹤社一战,也确实承了对方的恩情,这一礼,敬的是他秦王爱子的身份,回的是他云鹤搭救的恩情。
“不用客气,免礼。”胡亥伸出手,紧紧握着夏言还未分开的左拳,转国了身子,拉着夏言,便要一同返回公子府内,“言哥你是贵客,快请,府内早已备好酒席,只等你。”
夏言和胡亥本不相熟,甚至对着所谓的秦二世偏见颇深,满脑子都是亡秦者胡也的刻板偏见,愣神之际,已经被胡亥拉进了庭院之内,只好一路陪着笑,走进了大厅。
这是一次私宴,所以除了夏言之外,并没有再多请任何一个客人,甚至除了赵高,没有任何一名陪客。只有五名乐师和九位舞女,面露微笑地等待着三人到来,
既来之,则安之。
夏言甩了甩头,抛去脑海中对胡亥残留的刻板印象,跟着对方落在了左方的客卫。
片刻之后,大厅内响起琴瑟相交的乐曲,以及舞女摄心夺魄的吟唱。
戏幕开戏幕落,低眉将水袖轻弄。
台下看官攒动,只为睹佳人惊鸿。
细把眉眼描摹,额间点朱砂的红。
腰如细柳扶风,几回眸舞尽痴人梦。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
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
丹青入画身轻如纱,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
难却数十载满袖盈暗香。
一曲《难却》尽,天涯何处觅知音。
胡亥的坐姿很是奇怪,一条腿半蜷回椅子,一条腿则是微屈着,搁在了桌子上,微米着眼,欣赏着月女的吟唱和舞女的婀娜,腰板了略微拱着了一些角度,像极了驼背,可夏言知道对方不是。
也许是彻底沉醉其中,《难却》结束近三十息,午饭也全部下肚,甚至夏言的脑海,已经有了丝丝醉意,眼神开始迷离了,胡亥才想起将乐师舞女都已经被屏退堂外,示意赵高关上了屋门。
“言哥,交个朋友吧。”
秦王最宠爱的十八子,当今朝堂最炙手可热的胡亥公子要跟自己交朋友,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还是上一世,他想都不敢想,现在却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了。
夏言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黑冰台作为帝国权柄最重的实权机构,对王位的继承乃至整个天下的走向都有着至关重要的话语权,一言可以成事,一言也可以毁事,现在的夏言虽然还未正式继任黑冰台一把手,却已经有资格对那个位置的传承发出一定的声音,他还未适应这么快的角色转变,也不想这么快就适应,因为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只想安安稳稳上个大学的小小学生,甚至连西兑副帮主这个角色,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半饷之后,夏言叹了口气,将杯中的半盏汾酒一饮而尽,冲着胡亥笑了起来,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羞涩的笑容,“好啊。”夏言回答道。
救命之恩在前,盛情款待随后,胡亥公子抛来的橄榄枝他不得不接,本想把恩情还了了事,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亥借着私宴的邀请,直接提出了政治结盟的邀请,他只能哈哈应答着,试图蒙混过关。
“言叔。”胡亥扫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似是想起什么,胡亥修改了对夏言的称呼,示意赵高再给夏言沏了半盏茶,笑着摇了摇头,“从夏先生那边论,我应该管您叫一声叔,以后咱们多走动走动啊叔。”
“啊?”夏言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给自己认了一个皇帝老哥,只是他还来不及化解这一个又一个的震惊,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机,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是真的不愿意掺和始皇大大的家事,只能继续装着傻充着愣。
更何况,就算真的参与夺嫡,自己也应该帮着那位扶苏公子,又怎么可能跟胡亥和赵高这一对活宝狼狈为奸?虽然目前看来,这位胡亥公子似乎与书上描述的不太一样,并没有那么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