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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九曲,黄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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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黄沙,夏言一个人瘫躺在仅有几株仙人掌的沙漠之中。这片沙漠的沙砾无比宽松,身周的老弱和病残纷纷陷入沙内,拼命地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逐渐被黄沙淹没了身躯和头颅。

    他感受到了很久没感受过的感觉——鬼压床。

    曾经有过无比丰富的睡瘫经历,所以虽然身体动弹不得,四肢僵硬,识海里还时不时有恶魔和鬼怪的召唤响起,甚至连张口呼救的时候都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却没有展现出丝毫的慌乱,而是冷静地等待着这“噩梦”的结束。

    带着三分心悸、六分好奇和一丝惊惧,夏言努力活动着自己的眼皮和双手,他清楚地记得,每次鬼压床之时,自己只要眨眨眼或者手能真正活动开,就能从这噩梦之中解脱出来。

    只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眨眼,双手抓了一把又一把松软的黄沙,却依旧没能逃离这燥热狂暴的荒漠。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吸血恶魔和不断被这些白面长獠在脖颈处啃食出鲜血的难民们逐渐陷入黄沙之中,夏言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噩梦而已,噩梦而已,少爷我可是傻(吓)大毕业的!!!!”

    “这个少年不一般啊。”

    不知何时,宅院中的中年男子已经收回微湿的白色丝巾,离开还沾有不少雨露的花草,坐会了庭院的一张木桌前,和一名锦衣华服的贵人相对坐着。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着示意对方尝尝,似乎是对对方的言谈不置可否:“小张公公可知道这位小哥姓甚名谁?”

    “会来找你,自然是和那帮泥腿子的一丘之貉,再过一刻钟,我便启动这九曲黄河阵中的天杀枢,咱(za)家可没这韩国时间跟着小子浪费。”说着,这公公便举起手中的长条,准备叩动机关。

    中年男子姓宁名凡,曾经是帝国第一社团西兑的带头大哥。多年前,苏茜身陨雁门关、夏天归隐原阳县,他心爱的谢琴也被二王子(公子)醉后玷污。西兑虽然得到了杏坛和帝宫的隐秘扶持,但真正操手这一行动的却是二公子。心灰意冷之下,宁凡接受了赵公公和东离的“招揽”,选择进入咸阳宫,成为中车府令赵高的“座上宾”,这一坐,便是近二十年。

    如今的九曲黄河阵自然跟千年之前难以相提并论,只能起到迷惑人心的作用,遇到修为高深或者夏言这种心智极强的甚至只能拖延几个时辰便会失效,但若辅以大人教给自己的这九曲天杀枢,便足以杀人诛心,是真正的诛心,诛灭心智,使人彻底沦为白痴。

    “他叫夏言。”男子知道这九曲天杀枢的威力,不想少年陷入真正的绝境,善意提醒道。

    “害得赵中尸骨无存的那个夏言?”公公目眦尽裂,手中的茶杯也不小心摔碎掉落,只是那天杀枢也跟着掉落,顾不得捡起。

    赵中是宫内诸多年轻一辈的公公里和他最要好的一个,几年前却被黑冰台的那位残忍地抹杀在了原阳,原因众说纷纭,可常年伴在赵公公身边的他自然清楚,一切皆源于原阳城的那个夏姓少年。公公为自己的干儿报仇,却又忌惮对方,所以……

    “借刀杀人?”小张公公向来对赵公公敬若恶魔,不敢不恭一句,不知为何今天居然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

    男子笑道:“不,是替罪羔羊。”

    “公公绝不想牺牲小公公您,只是您毕竟不如公公义子干儿的血仇不得不报,所以。”男子没有继续往下说,点到这里便已足够。

    “我,我知道了……”小张公公地下了头颅,弯着腰,尽是沮丧,“谢先生提醒。”公公的命令他不敢不违背,但黑冰的那两位,他同样得罪不起。

    黄风和狂沙之中,突然飞出几粒黑色沙砾,接着,黑沙越来越多,逐渐将黄色风暴染黑,形成了新的黑色沙暴,朝着夏言汹涌而来。

    衣着黑色华服的苍脸吸血恶魔们在吸吮完身旁的半截平民之后,纷纷朝夏言扑来。“德古拉”、“德古拉”!!

    耳边传来恶魔的撕咬和步伐,夏言终于开始意识到这梦见的可怕,他想起了自己来咸阳宫的目的,学着记忆中的秘方快速转动着自己的眼球,坐着圆周运动,上下运动着。他不听试着眨眼,移动着自己的双手、脖子以及大腿,想要快速醒来。

    狂风越来越近,黑色的砂砾拍打着夏言不断欺负的胸口和脸颊,有几个牙间流淌着鲜血的吸血恶魔甚至已经爬到他的跟前,开始张牙舞爪。

    夏言感觉到了真实的刺痛和恐惧,恶魔的獠牙滴下几点鲜血,正好印在他干裂的嘴唇。他伸舌轻轻舔舐一口,好甜,好凉,还带着点酸辛味。

    如果这真的是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夏言碰触到了腰间露出的翠棒,摸了摸开始泛出弱光的龙头,轻轻低哼道:“苏悉帝,呜拉巴哈!”

    漫天黄沙和黑色暴风之中,逐渐透出几丝微弱的白色亮光,吞噬着泛黄的日光,占据了的大半边天空。

    亮光的区域越来越大,很快将昏日、暴风、以及黄色和黑色砂砾尽数驱散,和远处飘来的几朵乌云一起,构起了寂静的夜。

    夜幕降临,那些嗜血的白色恶魔和扰人的魔音反而渐渐退去,不再骚扰和恫吓夏言。他唇间的鲜血渐渐消失不再,附近松软的黄沙和不断陷落的可怜人儿们也跟着失去了踪影。夏言感觉到身下的柔软沙子逐渐变硬,变凉,身子也恢复了知觉,终于握紧了翠棒。

    “有刺客!!!”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再次睁眼,夏言已经离开了距离宁凡咫尺之步的典宅。他躺在咸阳宫宫城之下,被数十名士兵举着刀枪剑戟围堵着,越来越近,有几个刀尖,已经快要碰触到他的侧脸。

    此时,夏言依旧四肢酥软无力,虽然已经清醒不少,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敢再次使用星坠神咒。他摸了摸龙头,朝着迅速从四周涌来的侍卫们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甜笑。

    “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光头肥肥摸了摸自己头顶凸出的一块头皮,指着夏言嘲笑道。

    侍卫乙是个善良的中年男子,他端详着陷入耻笑的夏言,收回了手中的长戟,略带心痛地自言自语道:“大好头颅,何必呢?”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傻笑居然真的迷惑住了对方,不止几个士兵放慢了脚步,前排靠近自己的,有几个甚至已经丢下了武器,对自己展示出了不该有的同情。

    毕竟是世间军事素养最高的大秦禁卫军,侍卫们的同情仅仅停留了五息不到,便回复了冷漠。

    不过也仅仅是这片刻之间,也足以令夏言再次神朗气清、肌肉不再痉挛。他左手依旧握着翠棒的龙头,右手却伸入了蜘蛛行衣之中。

    光头肥肥和侍卫乙一前一后,长戟再次临到夏言鼻尖之前三寸之间,封死了他逃离的路线;左侧和右侧,则是高达百丈的城墙。看上去,夏言似乎是在劫难逃了。

    突然,他分别两人再次哂笑了两声,掩在黑布之下的舌尖顶出一块凸起,看上去既滑稽又不合时宜,肥肥和侍卫乙也跟着愣了一瞬。

    下一刻,一股白丝从夏言腰间喷出,顺着他提起的右臂穿过围在他身周的数十名侍卫,飞向左侧,稳稳黏在了约五十丈高处的一点。接着,他右臂用力一拉,身子便跟着白丝飘到了滑嫩湿漉的墙壁之上。

    城门楼上,侍卫同样很多。但是穿好夜行衣的夏言再次发动路从今夜白之后,很快隐匿入了夜色之中。

    只是随着刚才的一顿乱局,林晓峰辛苦得来的咸阳宫地图也随之消失不见,在城楼上徘徊游走的夏言也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如何再次寻找宁凡。

    夜色已深,夏言顺着城墙的烽台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一处侍卫略显窸窣的烽台,躲在台上准备歇息片刻。

    紧靠着身后的烽台,夏言开始大口喘气,不停地抽搐。巨大的痛苦和疲惫之下,夏言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咸阳宫之中,开始运息,调理自己的身体。

    两股翠绿色的气息从夏言丹田之处流出,分别渗向他体内上下两半。在他阴部和胸部又分为五股,分别进入他的四躯和识海,冲撞、震荡。

    “呃,呃,呃,呃,呃、、、、、”

    翠息迅速蔓延到全身,夏言感受到了如万虫噬心般的剧痛,他拼命忍耐,却也没能坚持开始低哼,方能减轻他疼痛的万一。他颤抖地更加猛烈,识海感受到了如万斤坠般地猛烈冲撞,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逐渐失去了意识。

    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剧痛在夏言身上持续着,直到一刻钟之后,翠息不再流动、逐渐散去,夏言才缓缓回复了过来。

    身手擦摩着翠棒微微闪光的龙头,夏言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还好,若刚才有侍卫赶来,我这小命也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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