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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走,我们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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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秦王政二十五年,三年前,王嫱带着陈鹤辛苦积攒的八十两银子离开原阳,誓要重振黄鹤楼。两年前,苏语历练结束返回宗门;一年前王宇乾凭着夏先生的举荐信略过层层盘剥和严苛的审查,成功考入秦国最好的军事学院——练武堂,

    原阳城的县令王平最近几年最是意气风发,作为一县之令,居然同时兼着两份黑冰台的办事,这在整个帝国的历史上,都是独一无二。至此,他成为了云中郡权势无二的第一县令,即使是云中县令张成,都他被压了一头。

    今天的轮回山格外寂静。绵羊、麋鹿甚至连平时最活跃乱蹦的大白兔都安静的返回洞穴,不敢外出觅食。猛虎、野狼以及山熊,则是颤抖地匍匐着,兽威尽失,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急促大喘。

    山间的千年古树摇曳着枝叶,拼命挡遮着来访的阳光和微风,似乎是担心他们会打扰到白色宫殿里两个人。

    这座纯白色宫殿名为芷纭殿,似乎是早已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早在认识之初,苏茜便曾对夏天嘱咐过,在她离开之后,一定要走了为自己盖一座芷纭殿。

    十九年来,夏先生第一次牵着夏言的小手(哦,现在已经是大手),一前一后,越过生死关,踏入轮回深山。穿过那块白色的墓碑,来到了芷纭殿内。

    华丽空荡的大殿内,陈列十分简单,除了五张古书字画、七根断了的琴弦、几件浅灰色、淡蓝色和深紫色的长裙,便只有一张梳妆台和两只小鼓槌,以及一只这个时间独一无二的架子鼓。

    “母亲……她真的来自铁时空么?”

    夏言一直疑惑自己的星坠神咒和那个所谓铁时空异能的联系,直到看到这座宫殿和母亲的遗物,才确认了心中所想:原来,十二时空是真的存在啊。十几年来,终于见到母亲的容颜(刚出生没多久就昏厥了过去,并没看清),又被十二时空真实存在的事实震惊着,夏言双手在颤抖,神情也开始激动。

    “铁时空?那是什么东西?”夏先生对爱子的情绪反应并没有太注意,而是牵着他继续来到了紫玉水晶棺的前侧,取来一个淡蓝色垫子,“哦,西西她有几次确实提到过‘时空缝缝’、‘夏天快走’什么的,只是她不肯继续说下去,我也就没问。”

    “言儿,你母亲叫苏茜,(xixi),可不是外人说的什么(qianqian)”只是却似乎对亡妻胡闹有丝不满,也或者是吃醋别的男人亲昵地称呼着自己的爱人,这时的夏先生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夏言双膝深弯,吐出一丝翠绿色真息,将垫子推向一边,重重地磕在了淡蓝色垫子前侧一寸的位置。接着,他将身周的真息散尽,身躯重弯,狠狠磕在了面前的白玉块砖之上。他前额紧紧贴着玉砖,颤抖着、抽泣着、迷茫着,如同遥远东方那个刚刚觉醒血脉的狂人一般,黑瞳渐红,临近癫狂。

    夏言眼角开始不断渗出晶莹,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剧烈,带动着附近的地面和宫殿开始抖动。面对爱子的异常,夏先生却并不意外和担心,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任由他发泄着自己的情感。

    整个宫殿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巨大的白玉块砖和柱子不停地摇摆,摇摇欲坠,却不曾落下一粒灰尘,始终保持着芷纭殿的完好。

    半个时辰之后,夏言深红的双瞳开始转黑,苍白的双颊开始逐渐粉嫩,缠绕在身周乱舞着的翠息也不再狂暴、逐渐散去,芷纭殿也终于稳停了下来,不再晃动。

    “那个人,现在生不如死。”确认不会有尘土掉落,夏先生挥了挥衣袖,将附浮在紫玉水晶棺周围的翠息随意驱散,安慰着夏言。

    父亲主动提起了当年,夏言的声音和情绪更加低沉,:“父亲,对不起。”两人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他,苏茜不会连对方的一招都挡不下,更不会……

    “傻孩子,不怪你。”夏先生弯腰,用右手轻轻托着夏言的双臂,将他缓缓扶起,缓步移到了紫玉水晶棺前方,“西西,我们的言儿,他长大了。”

    夏言很少见到父亲哽咽,除了十几年前的雁门关,他几乎没见过这个外表冷漠刚硬的男人落泪,“父亲,您当心自己的身体。”感受着身边传来的震动和狂暴,夏言再次开始落泪,呜咽道。

    “言儿,你今年十九了吧?”

    二刻钟之后,夏先生才终于回过情绪,从怀间取出那本《西大陆异闻》开始叮嘱着:“这本《西大陆异闻》,其实是你母亲亲手所著,记载着她从那边带来的异能,也就是星坠神咒。神咒本身没什么异样,因为一些原因却被世人视为魔咒,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使用。”

    “嗯,言儿明白。”夏言点头道。

    “星坠神棒和这棒法,你放心的施用,但体内的沧桑意息却需要压制伪装一些,待会儿我会给你调理,以后不可随意暴怒,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否则后果……”

    “父亲?”看到父亲异样的邪笑,夏言开始不解。

    “哦没事,沧桑意息能不用便不要使用,以后与人争斗,你试着动用一下体内的真气。”收回一闪而逝的邪笑,夏先生回复了正常。

    “再过几天,你便往咸阳去吧,那里理闻杏书院,才是适合你成长的地方。”夏先生弯下腰,将紫玉水晶棺小心翼翼地举过自己的右肩,朝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想去看海,他的承诺一直没能兑现。现在,他终于可以带着心爱的姑娘安安静静的乘上东去的小船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搅。

    练武堂兴办于秦王政五年,是帝国乃至这片大陆第一座军事学院,也是列国诸侯间最好的军学院,没有之一。

    这座大陆最好的军事学院虽然位于秦都咸阳,选址却极为随意。既没有像别的书院那样极尽张扬,建于咸阳宫或太尉府旁,也没有故作低调,迁往咸阳城郊,而是选在了帝国最繁华却又最冷清的红怡大道旁,紧邻着咸阳城乃至列国中最好的风华场所——怡红楼,似乎是在提醒着帝国将来的将领们:军功受爵与万丈悬崖,止在一念之间。

    “今天说这笑话,发生在咸阳郊外。什么时候的事儿呢?秦王政九年。这一年那,快到冬至了,陛下每年到冬至,得到郊外去祭天。为什么祭天呢?郊外呢,供奉着老天爷。陛下呢,自称是天子,每年到这会儿呢,天子看天,实际上呢,就是陛下瞧他爸爸去。去可是去,这活儿阿,需要一个读祝官。什么叫读祝官呢?就是司仪。一般来说有专人担当这个活,那年头儿,没有扩音器,没有话筒,没有音箱。(什么是扩音器?)这么大的祭坛,文武群臣跟那儿站着,怎么行礼,怎么拜,怎么磕头,得有一个人喊。

    唉,这一年的读祝官那,姓黄,叫黄铜。黄铜家里有钱,当官之前就捉摸了,“当什么官呢?现如今当官能花钱买,我能买一官。太大的官我当不了,买不起。而且好些个官,要学问,我又没学问。想来想去,读祝官,这个好。而且啊,就这一年的读祝官当下来,就这一次,够四五年的挑费。当这一回,我买官的钱就回来了。”

    ……

    ……

    一把推开欲坐往自己大腿间的小姐姐,王宇乾往自己喉间狠狠灌了一口汾酒,指着看台上正在用白色丝巾擦着汗滴的少年问道:“学长,那位小哥是谁?口活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宇乾你还是太年轻。”伸手将刚刚才被推到一侧的少女拉回自己怀间,王宇乾面前的紫衣青年同样大口灌了一碗汾酒,解释到,“这位小先生尊名云九飞,是云鹤九先生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可是我们怡红楼的头牌。论名头和牌价,比如月姑娘都只高不低,算你小子识货!”

    “蒙武学长,什么时候把如月姑娘叫过来,让兄弟们长长见识啊!”旁边一个青涩模样的青衣少年附和到。

    “对啊,蒙武学长,您就把如月姑娘点出来吧,除了您,谁还有着面子能让怡红楼的头牌亲自过来呢?”桌边左侧的一个少女也随意调戏到。

    “对啊对啊!!!!”

    “蒙武学长,您就把如月喊过来呗!!!”

    怡红楼内,几个连武堂的学生围在一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王宇乾似乎最为活跃,见识和品位也很是出类,最受尊敬的却是他旁边被称为“武学长”的紫衣青年。

    蒙武,上卿蒙骜独子,“西门少年”之一,及时在整个咸阳的公子哥之中,家世背景都是最上的一品。和夏言一样,蒙武自幼六窍全塞,是一个真正的麻瓜,无力修行上卿公子却没有利用家里的资源逆天改命试图修行,而是选择一头扎入书海,努力继承家父的军学天赋。同时,他拜师帝国最出色武师张丰,学习天一拳,是帝国年青一代武者第一人。

    在座的四个人,除了蒙武之外,其余全部是练武堂新进的一批学员。来自云中郡的原阳王宇乾,来自北地义渠的王青,以及来自咸阳槐里的李信。今日,还有半年多便将完成学业的学长蒙骜带着很投机的三个学弟,来到了平日里先生和同学们都很喜欢的怡红楼,歃血为盟,把酒言欢,场面既温馨,又混乱。

    王嫱带着仅有的八十两银子,同样进入了咸阳,盘下一家即将倒闭的酒楼,改名黄鹤楼。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的少女同样在努力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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