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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被困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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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言和苏语出了云中城一路向东。由于夏言伤势减重、不堪颠簸,苏语又不会赶车,所以此时驾车的西兑云中分会的一个兄弟。为了防止夏言伤口恶化,三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并不急着赶路。不过就在路程大概走了快一半的时候,前方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一辆马车横陈在马路中间,被几十个匈奴士兵团团围住。马车周围,近二十具大秦士兵和十几具匈奴兵尸体的凌乱杂陈则在提醒着刚才战况的惨烈。

    秦兵这边,整整一个小队的人员除了还有一个士兵用长弓在勉强支撑着自己遍身伤痕地身体之外,已经全部倒下。匈奴阵营情况稍好,剩下几十个士兵,身上却也都或多或少、或轻或重挂了勋彩。

    “大人,今天是我们办事不力,没办法继续再护送大人。希望大人以大局为重,尽快驾车离去。只要两位大人安全到达云中城,宇乾死而无憾!”

    山路崎岖颠簸,伤口再度撕裂、感染,恶化,夏言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当听到前方受困的居然是王宇乾,他再也没办法假装袖手旁观。左手扶沿,右手撑床,夏言想要走出马车,去和同样身受重伤的兄弟汇合。

    苏语挡在了车帘入口,张开双臂,阻止了夏言的继续冒险;“夏言哥哥,不要冲动!”

    身子本就虚弱,焦急之下夏言语音已经开始颤抖:“宇乾现在有危险,我哪能见死不救!”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救别人!!!!!”苏语顿了顿,继续说道,“待会我们两个偷偷过去,我用银针你用那个冻结术,再加上宇乾哥哥,这样胜算更大一些。”

    夏言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实在太冲动。还好今天小语在身旁,否则救不了宇乾不说反而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两人吩咐驾车的兄弟在远处等着自己,顺着周围的长草,偷偷朝匈奴兵的外围潜行。他们行动极为缓慢,足足五十息,才来到战局附近,找到一棵古树,躲在了树后。

    车中的两位大人物明确表示不会丢下自己自行逃命,王宇乾也做好了死战的准备。背上铁箭所剩无几,匈奴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感受着体内逐渐枯竭的力量和不断下弯的长弓,王宇乾知道,自己没能力交代夏先生交给自己的任务了。他取出火信,准备抗命,催着身边的白马带着身后的二人逃离绝境。

    忽然,最外围的三个匈奴兵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几个人过去查看,却没能找到异常。匈奴兵继续靠近马车,却是接二连三莫名跌倒。终于,他们发现你了情况的异常,不再继续前进,转而寻找躲在暗处的对手。

    匈奴兵阵脚已乱,王宇乾的精神也重新振作,他捡起了身旁同伴丢落地长枪,开始反击。趁着局势混乱,王宇乾凭借自己过人的身手刺倒了五六个敌兵。

    只是这种乱象没有持续很久,苏语的银针有限,只是发出二十几枚,便已经囊中羞涩,不能继持。

    匈奴兵在四周寻找了一盏茶的时间,一无所获,便不再徒劳,稍作休整,继续向马车发起进攻。此时的匈奴兵,已经只有30多个。

    一对三十,已经力竭的王宇乾再次感受到了绝望,他长枪撑地,准备缓几口气,接下来杀个痛快。

    四个士兵手握长矛。一路当先,率先进入了王宇乾五步之内。借着长弓撑肩,他左脚微翘,脚尖轻轻一挑,三杆长枪扶摇而起,直飞向他身前三人。

    噗啊~嗤嗤嗤、三声铁刺入肉的声音响起,三名匈奴士兵应声而倒,镇起无数灰尘,还有两根枪头从长枪脱落,溅起,趁着烟尘的迷眼,穿过剩下一名匈奴兵的胸口两侧,将其击落在地。

    四人倒地,剩下的八名匈奴兵也已经进入马车十步之内,长弓弯曲的幅度再次加大,已经快要触地,王宇乾不停地喘着气,手中火信已经打开,很快就要靠近白马的马尾,心想刚才的神秘人怎么还不出手。

    啪~长弓折为两段,王宇乾借势弹回马车之上,避免了狗吃屎的尴尬,手中的火信也不知道飞向了何处。他取出马鞭,催马疾驰。

    马车一路飞奔,冲开包围圈,将匈奴兵甩到了身后。像是一只飞箭,气势如虹,呼啸裂空,五息之间便从十丈之外来到了夏言苏语藏身的古树之旁,还顺势将八名匈奴兵带倒在地。

    匈奴兵在马车后面跟着来到,却不似常态般紧追不舍,而是闲庭信步慢慢悠悠,如胸中有竹,匠意于心般,似乎并不担心马车会掏出己方的包围圈。

    果然,在马车距古树还有三寸不到之时,丛草开始飞舞,大地开始震动,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马车堕入了的圆形大坑之中。

    匈奴兵紧随而来,这次,他们全都丢掉了手中的长矛和盾牌,取出了火信,开始朝坑中丢干草。干草在侧,烈火欲起,王宇乾和车中贵人此刻已然命悬一线。

    “大人,宇乾死不足惜,只是……”马车并没有散架,白马似乎也没受到什么惊吓,只是王宇乾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开始不停地咳喘,“只是,两位大人,大人……”

    王宇乾没能把话说完,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坑洞中干草越来越多,马车中的两位神秘人物却依旧不见动作,既不关心眼前这个护卫的死活,也没有该有的慌乱不安,只是在车中安静地等待,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佛瑞斯,呜拉巴哈!”匈奴兵突然停滞,火信也随之掉落洞边,全部熄灭。

    干草越来越高,匈奴兵离夏言的距离也终于全部进了三尺之内。他手中竹棒紧握,凝神聚念,几丝真气汇聚到了他脑海之中。一股热流在体内不断乱窜,夏言只感觉头晕脑胀,目龇欲裂。

    体内却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趁着匈奴兵被冻结不能行动的片刻,夏言开始在人群中穿梭来

    他提棒轻刺,棒尖正中身前匈奴兵的喉咙。接着,他快速抽出竹棒再向左右两侧分别挥动,又两个匈奴兵喉咙被刺穿身亡。

    匈奴兵终于恢复行动,他们放弃坑洞,迅速朝古树集结包围。夏言后退三步,回到苏语身边。女孩儿拇指轻捻食指,各三支银针飞出,又六个匈奴兵应针而倒。

    此时,只剩下不到十人。

    夏言出树,抄起旁边的长矛,一记横扫千军,眼前的五名匈奴兵接着倒地。

    “怎么样,还接着来么?”看着剩余的四名匈奴兵畏畏缩缩,进退两难,夏言戏谑地放肆着。

    “¥!(匈奴语:杀啊!)”

    两名匈奴兵举着长矛,再次向夏言叽里咕噜而来,剩余的两人却是转身就跑。

    夏言退后,左手扶树,右手掷矛。长矛穿过第一个匈奴兵后带着他继续前进,即使刺中第二人,长矛去势也未曾衰减,直到将他们扎到身后的一棵参天大树,才停了下来

    “夏言哥哥,那两个人跑了!!!”

    “夏言哥哥?”

    夏言没能回应苏语,在最后一矛刺出的瞬间,便两眼一黑、竹棒掉地,平板前仰,如辛夷跳桌般直直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夏言哥哥!”

    苏语眼泪夺眶而出,然后疯一般地扑了过去,将夏言横抱入怀。看到对方胸前和背后再次绽裂地巨大伤口以及大片渗流地鲜血,苏语接近崩溃,不停地摇晃着对方的身体,嘶声裂肺地呼喊着:“夏言哥哥!!夏言哥哥……”

    “是小语?”马车里传出一个雄浑厚重地中年男子的声音。

    “夏言?咱们那个不曾谋面的小师弟?”女子轻笑,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地小腹。

    两人的对话极为简洁镇定,似乎刚才的一番厮杀和自己完全无关,在生死悬崖之间徘徊履冰的也不是他们一样。

    片刻之后,马车缓缓上升,越过洞口,来到地面。白帘微启,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个中年少妇从马车中徐徐走出。男子宽面大耳,双臂垂肩,鼻尖略高,五官算不上精致,身材也不是高大,但举手投足之间却给人以英气逼人、不怒自威的感觉。少妇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一袭深红色长袍拖曳及地却不显优雅,小腹微微凸起也不失美丽,淡漠明亮的目光之中隐隐透露出丝丝的骄傲。两人并没有刻意隐匿身形,但一直到夏言跟前,盯着对方看了十息之后,苏语也没能发现两人的出现。

    “好了好了,傻丫头,再这么摇下去他没死也得被你摇到生死关那头去了。”女子心中焦急,却担心苏语伤心过度,只好挤出了放心的笑容,安慰着女孩。

    “夏言哥哥,夏言哥哥!你快醒醒~快回答我啊!”感受着夏言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苏语的心神在巨大的痛楚和恐惧中彻底崩乱,泪眼逐渐模糊,眼神也开始迷。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如同跌下了万丈深渊,思绪回到了那个夏言为了自己被刀疤哥鞭打的晚上。

    恍惚之中,好像听到了姐姐舒雅温暖的宽慰。睁开双眼,看到了落的地红色长袍和青色华服。她抬头,目光正好对上了男子微扬的嘴角和女子腹间的凸起。

    “姐姐!姐夫!快救救夏言哥哥,你们快救救夏言哥哥啊!!!”

    苏语双眸已经泛红,绝望到黑瞳渐灰,无神呆滞的目光之中让两人心疼异常。男子弯下腰,将夏言接到了马车之上:“小语,你先冷静,小言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姐夫,你们一定要救救夏言哥哥啊!!小语求你们了……”苏语再次开始痛哭,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夏言,甚至连自己即将出生的小外甥都不曾多看一眼。

    男子低头、弯腰,将苏语轻轻推到一侧,抱起夏言,将昏迷中的少年缓缓放到了木床之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气聚丹田,双掌开始在夏言身周游离,从上到下,从左到外,从外到内。男子的手掌到哪,一股霸道无形的真气向此处凝集,接着开始温润如玉般慢慢向夏言体内灌注。半个时辰之后,男子额头开始冒汗,手掌也缓缓放下。“伤势太重,很是棘手啊。”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

    “先用忘尘丹试试吧,止住伤势,接下来的就看夏先生了。”女子知道丈夫既如此反应,面前的少年一定凶多吉少,她不敢留露出真实的想法,冲着男子轻轻微笑着,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白色玉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缓缓递到了夏言嘴边。

    药丸入口,夏言的白色轻衣不再继续渗血,而是缓慢萎缩,一部分白布开始紧紧贴粘他的伤口,阻止了伤痕的继续恶化。痛苦扭曲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干燥的嘴唇开始微微湿润,本已孱弱无力的呼吸和脉搏也开始恢复,男子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走出马车,男子开始自言自语:这少年体质也真是强硬,昨晚已经被利器穿胸,刺破了心脏,当场没死已是命大,敷药和包扎都做得不错,天山玉虚丹也确实是绝佳的良药,怎么接下来几个时辰伤情却逐渐恶化,他体内的气息反而越来越狂躁呢。“小语,你昨晚究竟给他喂了些什么?”

    “我……我昨晚一紧张把师姐给我的一瓶玉虚丹要全给夏言哥哥吃下去了。。唔,呜呜呜~~~”苏语突然想起临走前师姐的嘱咐,天山玉虚丹药力强劲,服一颗救命、服两颗要命,三颗以上魂飞魄散。

    “胡闹!” 一直谦逊和蔼的男子突然暴走,猛的一拍马车,白马也惊地开始长鸣乱跳,“简直胡闹!你二师姐没告诉过你天山玉虚丹不能过二?那药药效太猛,哪能一下子全给这小子喂了?还好这小子本来就经脉尽断,倒是散掉了不少药力,要不早就爆体而亡了!”

    “我……我,”苏语呜咽能语,既感到委屈又自责自己的无知鲁莽,刚刚恢复一丝身材的双眸再次泪湿,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人忍不住心疼。

    取出纯白丝巾帮苏语缓缓擦干不断溢出的泪珠,女子嗔怒道:“小语还只是个孩子,你对她凶什么。有你在这耗气的时间我们已经把这少年送回原阳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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